阿奇稀奇地看著哥哥。關于柳條的說法,她還真沒有聽說過。
她明明跟哥哥生活在同樣的時空,可哥哥在生活中總能捕捉到她捕捉不到的信息。也許,有的人天生適合從生活中獲取知識,而她,屬于適合從書本種獲取知識。
前院的油桐花開得正茂盛。
花瓣上淡紅色麥紋,非常漂亮。
果果稀奇,不斷地拿爪子碰觸掉落的油桐花。
鴨子嘎嘎,雞子咯噠,小院里別有一番寧靜。矮籬笆之外,路上的行人可以與阿巧他們彼此眺望,微笑著打招呼。
朵朵家就不一樣了。
朵朵家拉圍墻后,跟村民之間的互動大為減少。
不過,這不妨礙越來越多的人家開始拉圍墻。程千里爸爸樂不可吱,帶著他的施工隊四處轉(zhuǎn)輾修圍墻。偶爾路過阿奇阿巧家,也會勸說兩句。
“大娘,圍墻拉了好呀,安全,夏天洗澡還方便?!?p> “大娘,準不準備拉圍墻?不用擔心雞蛋鴨蛋被偷哦?!?p> “大娘……”
程千里爸爸向來不執(zhí)拗,說兩句,點到為止。
每回阿巧都嘟嘟囔囔,小聲反駁。諸如“在屋子里洗澡也沒有什么不好”、“雞蛋鴨蛋從來就沒有被偷過好不好”。
程千里爸爸眼里只有阿奇奶奶和阿奇,從來都忽略妹妹。他做夢也想不到,堅持抵制砌圍墻的人,正是他忽略的那個小不點。
清明一到,天氣開始穩(wěn)定地轉(zhuǎn)暖。奶奶的咳嗽終于日漸好起來,阿奇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這天是周六,終于得脫棉裝的朵朵興奮地跑進阿奇阿巧家:“看我手里拿的是什么?阿奇哥哥!阿奇哥哥!”
這如黃鶯般啼叫的“阿奇哥哥”,被圍墻之內(nèi)的朵奶奶聽得心驚肉跳。她揉著胸口,念經(jīng)一樣喊著“小姑奶奶,小姑奶奶”。
現(xiàn)在,朵朵奶奶覺得圍墻一點不是圍墻,而是牢墻。住牢的,正是她自己。
阿奇和阿巧循聲從堂屋里走出來。他們倆也脫去了棉裝,阿奇穿了件海軍藍的雙層外罩,下面穿了條黑布褲子和黑面方口手中鞋;而阿巧,穿了件紅色帶帽子的雙層外套,下面穿了條淺藍色的仿牛仔褲,腳上踩了一雙小白鞋。
這雙小白鞋,是阿奇執(zhí)意為妹妹買的。
自從從妹妹這里聽說過軍軍買白鞋的理由后,他就打定主意要為妹妹也買一雙。妹妹身上穿的紅外套,也是他從網(wǎng)上購來的。
朵朵一看到阿巧,目光就不由凝滯了。
阿巧真是太好看了。
她想贊嘆,又不甘心贊嘆。
酸澀了一下之后,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阿奇哥哥身上。阿奇穿的是去年秋天的舊衣服,衣服顯得有些短了,因此也格外精神。
朵朵把手從后背伸出來:“喏,這個?!?p> 是一個風箏。
小小的,兩個語文課本那樣大小的竹風箏。紅色風箏上唯一醒目的,就是畫的那雙醒目的黑眼睛了。
“風箏!”阿巧驚喜地撲過去,絲毫不曾意識到自己的美麗刺激到了朵朵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