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奇異的香味撲鼻而來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去上學(xué)。
阿奇依舊早早起床，幫奶奶燒鍋。
星月灣沒有天然氣可以用，各家各戶做飯的時(shí)候，每個做飯的人都需要一個燒鍋的人。燒鍋，顧名思義，就是在灶膛里把火燒起來，使支在上面的鍋熱起來，熱鍋好做熟飯。
早餐是雞蛋餅。
面粉和水，攪成糊，添加一枚香噴噴的雞蛋，在鍋里攤熟，就成了幽香誘人的世間美味。奶奶還會剪一把小蔥在面糊里，這樣攤出來的餅黃中點(diǎn)綴著綠，光看看就忍不住要流口水。
阿奇一邊燒鍋，一邊問奶奶。
“奶奶奶奶，朵朵說昨晚陌生人在鵝卵石沙灘上點(diǎn)了篝火?！?p> “哦?！?p> “奶奶奶奶，朵朵說她爺爺今天要跟陌生人聊一聊。”
“喔?！?p> “奶奶奶奶，你知道嗎？朵朵爺爺懷疑那個陌生人是盜墓賊。”
阿奇故意說得一驚一乍的，奶奶卻始終笑瞇瞇的。妹妹的波瀾不興，就是從奶奶這里遺傳的吧？
奶奶笑呵呵的，不置可否，開口也是與陌生人不相干：“第一個餅好了，給我們的燒鍋小功臣吧?！?p> 阿奇吃著雞蛋餅，第一次覺得雞蛋餅沒那么香了。
吃過早飯，他想拉妹妹一起去星河灣，可妹妹纏著奶奶，非要奶奶聽她讀書。
“卡梅拉先是在沙灘上玩：堆城堡、撿貝殼。餓了，她就吃幾粒蝦米填肚子?！?p> “后來，她竟然勇敢地跳進(jìn)了海里，還喝了一口海水，呸！呸！好咸??！她咳嗽了一會兒，就用一塊木板玩起了沖浪?！?p> “她游泳、潛水、滑行，還……還在水里尿尿（妹妹阿巧此刻笑得東倒西歪，阿奇就是知道，每逢說‘水里尿尿’，妹妹腦海中就會有一副奇特畫面）……她笑啊笑！笑個不停……”
妹妹阿巧拽著奶奶的衣襟下擺，一會兒跟著奶奶向東，一會兒跟著奶奶向西。奶奶滿屋子忙碌著收拾東西。收拾灶臺，收拾碗筷，收拾地面。妹妹拖著她不放，肯定有些礙事，但奶奶從不開口趕妹妹走開些。
奶奶是個愛干凈的人，東西不收拾好心里難受。
阿奇依在門框上，無奈地看那祖孫倆，腳邊是土狗果果。
哦，還沒有說妹妹腦海中跟“水里尿尿”有關(guān)的奇特畫面呢。
妹妹去朵朵家找朵朵玩，從收音機(jī)里聽到一段相聲，說的是一個人在游泳池里游泳，他游得極快，快到“泳褲追不上他”。
他還在琢磨，妹妹已經(jīng)笑倒在地，“你傻呀！泳褲又不會游泳，‘泳褲追不上他’，意思就是沒有穿呀?！彼犃嗣妹媒忉專欧磻?yīng)過來，嘿嘿傻笑。
相聲里說這個游泳的人熱愛游泳，可是，卻被游泳池拒之門外，因?yàn)?，他在水里尿尿?p> 游泳池那么多水，在游泳池里偷偷尿點(diǎn)尿，誰也不知道?？墒?，為什么游泳池偏偏拒絕這個人入內(nèi)呢？妹妹那時(shí)候這樣問他。
為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因?yàn)樗?dāng)時(shí)在仰泳！妹妹再次笑倒在地，抱著果果直打滾。
他沉著一張臉，不知道笑點(diǎn)在哪里。
“你傻呀。你忘了之前‘泳褲追不上他’？”
靜默了兩三秒，阿奇突然爆發(fā)大笑聲。他想出來了！那是一副仰泳的男人浮在水面、突然像鯨魚一樣向空中尿出水線的畫面！
幸虧阿巧是他的妹妹，他不會嫉妒她的聰慧，只會為她感到高興。
阿奇依靠在門框上，看奶奶收拾完灶臺，轉(zhuǎn)而拿起掃帚掃院子的地，妹妹亦步亦趨跟著她。
奶奶掃完院子又會去掃屋子，掃完屋子又會弄屋后的菜地，弄完屋后的菜地又會去責(zé)任田里的作物。
總之，奶奶一天到晚，沒有一刻是閑著的。
就算到了晚上睡覺前，也會忙著織毛衣或納鞋底。
阿奇告訴過她，沒有人穿納鞋底做的鞋子了，奶奶就淡淡一笑：“你們不穿，我穿?！?p> 這樣等妹妹，等來等去，何時(shí)是個頭？阿奇瞥見腳邊的果果，忽然有個新主意。
……
借口找同學(xué)，阿奇很容易就溜出了家門。
果果甩著尾巴，跟在他身側(cè)。
他要一人、一狗，探星月灣！
沿著村后的山路往星月灣走走奔奔，沒多久，就到了鵝卵石沙灘。
巨石之上，帳篷還在。
“汪汪?！惫辛藘陕?。
帳篷里突然亮出燈來。不多久，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從影子上看，是睡著的人起來了。
“哧——”是拉鏈拉開的聲音。
阿奇猛然后退，挑頭欲逃，不小心一腳插進(jìn)石縫中，驚恐地跌坐在地。他抽腳，糟糕，腳拔不出來了。
他后悔了！
他后悔獨(dú)自來看帳篷！
從帳篷里出來的麻稈腳男人，手里端著一把搶！
“不，不要，不要?dú)⑽遥 卑⑵嫫疵慰ㄗ〉哪_，真是越急越亂，怎么都拔不出。
“汪，汪汪?！惫坪蹩闯鲋魅嗽诮?jīng)受恐嚇，朝陌生人警告性地叫起來。
陌生人手腳明顯在發(fā)抖：“小朋友，那是你的狗嗎？”
“是……是的?！?p> “你能讓它別叫了嗎？”
人家端著槍呢。阿奇只得乖乖聽話，讓果果不要叫。果果是條聰明狗，馬上噤聲。
陌生人如釋重負(fù)，他拿袖子沾了沾額頭，仿佛那里有不少汗珠。
“小朋友，你能讓你的狗走開一些嗎？我好幫你把腳拔出來?！?p> 阿奇再笨，也看得出來，陌生人怕狗！
難道他是兔子托生的？看上去是個人，其實(shí)是個兔妖？
“你，你不會拿槍射我吧？”阿奇也是會討價(jià)還價(jià)的。沒有妹妹做對比，他也可算是個聰明娃娃。
“咳。”陌生人仿佛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端著槍，他撲哧笑出來，將槍隨意地往灘上一丟，兩手叉腰，笑道，“我射你干嘛！你又不是危險(xiǎn)動物！”
“所以，你那槍只射危險(xiǎn)動物？”
“是呀。”
“月牙兒山上沒有危險(xiǎn)動物，星河灣里更沒有危險(xiǎn)動物！”
“我知道?！?p> “你知道？那你還帶著槍？”
“每個人對危險(xiǎn)動物的定義不一樣，拿我來說，你養(yǎng)的狗就夠危險(xiǎn)的?！?p> “瞎說！”
“好好好，我們不討論這些。你讓你的狗離遠(yuǎn)些，我來救你。”
阿奇看人家都把槍丟地上，夠有誠意的了，他一時(shí)又拔不出腳，只好讓果果走遠(yuǎn)些。
陌生人腿細(xì)長，三兩步來到阿奇身旁，手抄在阿奇的后背和腿彎，輕松一抱，就把阿奇抱了出來。
麻稈腿陌生人抱起阿奇的時(shí)候，阿奇忽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
他不由瞇了瞇，貪婪地深吸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