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里沒底，但是手里沒錢，再說那些膽大的已經(jīng)賺了錢買上了新自行車，比如開磚瓦窯的馬本亮據(jù)說已經(jīng)存了幾千塊錢！那還了得！別說現(xiàn)在沒有有這樣的實力，就算是以前的地主老財?shù)氖掷镆矝]存過這么多的錢！
馬本亮的確是富了。在長興村算不上“首富”應該也能排在前三名，當大夫的袁亮據(jù)說是很有錢的，不過這家伙很“低調(diào)”，穿的衣服布丁摞布丁，鞋子也是撿別人的，有人說這叫“真人不露相”，也有人說這是另外一種炫耀，不管怎么說，袁亮家的生活質(zhì)量確實是比一般人家里好，這是許多正巧碰見袁亮家的“盛宴”的人說的。
村里人都說吳麗紅有福氣。她跟著高大衛(wèi)的時候高大衛(wèi)整天像伺候祖宗一樣伺候著她，現(xiàn)在，馬本亮又是把她捧在手心里，這樣的好運氣不是誰都有的。
敢干的人改善了家庭，觀望的人就坐不住了。眼看著馬本亮的磚瓦窯紅紅火火，來拉磚的拖拉機一輛接著一輛，說不眼紅那是假的，誰不希望手頭上寬松？誰不愿意想買啥就買啥？
有人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掙錢，可是朝著哪個方向努力呢？
在農(nóng)村出人頭地的機會不外乎這么幾個，一個是通過上學走出農(nóng)村，這個出路不過是剛剛才開始的，以前哪有這樣的好事？就算是有人上了大學也是通過推薦上的，不是通過考試。現(xiàn)在，國家把高考拿了出來，起碼，這是一個相對公平的機會；另一個是當兵，可是兵不是隨便當?shù)?，要通過體檢，最好是有點文化，農(nóng)村人有幾個有文化的？能認識自己的名字已經(jīng)很不錯了，不過人們整天參加勞動，雖然吃的不好，但身體卻是強壯的很，所以體檢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么大事，真正的阻礙是來自于親人的阻攔，他們認為當兵就要上戰(zhàn)場，上戰(zhàn)場多危險??？所以他們就會哭著喊著的不讓自己的親人去，唯恐親人“一去不返”。
馬本亮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況。他本來已經(jīng)穿上了軍裝，可是他的兩個姐姐死活的拉著他不讓他走，最后馬本亮只能無奈的脫下軍裝，換回了他的衣裳。
現(xiàn)在，每當喝了酒，馬本亮想起這件事還是會“埋怨”他的兩個姐姐：“要不是你們倆我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成大官了！”
“要不是我們倆你哪里能有這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他的姐姐毫不示弱，吳麗紅抿著嘴笑，馬本亮吃了憋，就把“矛頭”對準了吳麗紅：“你笑啥？我要是當了大官你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你當了大官還能要我？——我現(xiàn)在就吃香的喝辣的，不用你當大官！”
馬本亮看著吳麗紅懷里的孩子，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說的對！老婆！老婆孩子熱炕頭，有酒有肉有混頭就是最好的生活！”
人就是這樣，總覺得如果做了未做的事可能會怎么樣怎么樣，很少有人完全正視自己正在做的事情。馬本亮已經(jīng)是長興村的“致富能手”，就連高大春都覺得自己應該向他學習，他甚至也找了一塊地想建一個磚瓦窯，后來覺得不大合適就放棄了，不過，村北頭的那個蘋果園里面的楊樹都長大了，按說這是集體財產(chǎn)，可是現(xiàn)在哪里還有“集體”？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情，都關心著自己家里的土地，誰還在意啥是“集體”？
高大春找來了收樹的人——他沒敢大白天的讓人家來，天黑了才開始殺樹，他們忙了一個晚上才把幾百棵楊樹殺完，并連夜拉走了。
第二天上地里干活的人們發(fā)現(xiàn)蘋果園的樹沒了，急忙去找高大春，高大春故作驚訝的跳了起來：“你說啥？啥沒了？”
“咱蘋果園里的楊樹被人偷了！”
“??？誰那么大膽！走，快去看看！”高大春一溜小跑著向蘋果園的方向沖，報告的人也緊緊的跟在后面。
樹的確是“沒了”。高大春跺著腳不停的罵，心里卻得意的很——錢在昨天晚上就揣進他的口袋里了，既然干買賣不合適那就只能這樣“賺錢”了……
有人建議去公安報案，高大春急忙攔住了他：“別！這件事不能張揚，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咱丟不起這個臉！——我想法調(diào)查，你們就不用操心了！”
大隊書記的話在村里就是“圣旨”，既然他這樣說了，人們也就不再管了。
高大春也松了一口氣。
一開始人們都在議論這件事，時間一長人們忙著自己的事情就沒有人再關心這件事了。高大春也算是徹底放了心。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高大春嘗到了甜頭，自然就把眼睛盯在了“能賣則賣”的東西上。
樹長得太慢，賣了這一茬下一茬還不知道在哪里，到那個時候他還是不是書記誰也說不準，要賣就賣“快”的，賣了還能再賣的。
高大春想起了村里的學校。
可以把現(xiàn)在的學校賣了，然后集資再建一個，這樣一來賣學校的錢裝進自己的口袋里，建學校的錢又不用自己掏，多好！
打算好了，高大春就放出了風：鑒于老學校已經(jīng)破爛不堪，村里決定把學校賣掉，然后在重新選地方蓋新的，此話一出，那些孩子已經(jīng)長大還沒有地方蓋房子的人們便紛紛去找高大春，希望能給他一個地方，高大春用了很常見卻效果甚好的方法：比價，誰出的價高就給誰，這樣一來，人們便在晚上偷偷的去高大春家里“送禮”，他就像那些律師，吃了“被告吃原告”，光禮金就收了不少，學校還沒賣他的兜里已經(jīng)裝滿錢了。
在農(nóng)村，學校一直是“神圣”的地方，能在這樣的地方蓋房子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人們才爭先恐后的搶，但學校的面積畢竟就那些，給了張三就不能給李四，高大春收了東家的錢也收了西家的錢，他又不想再掏出來，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