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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裳祭

  陳彥和安悅大婚后,陳彥依舊時常宿在安悅的悅?cè)A宮,卻從未再強(qiáng)迫過安悅,他只是想陪在安悅身邊而已,他在等,等自己的一顆真心換得她的回應(yīng)。

  對于他對安悅的承諾,他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他會用行動向安悅證明自己的心意,他始終相信,終有一天,安悅會同自己喜歡她一樣喜歡自己,并相信那一天不會太久。

  這天,他領(lǐng)著和先皇后譚佳所生之子陳曄來到悅?cè)A宮,要將陳曄交給安悅撫養(yǎng)。

  安悅早先也有過孩子,卻被人陷害流產(chǎn),見到剛會走路的陳曄,源自心底的母性令她十分喜愛。

  她真心的笑容讓梨渦又浮現(xiàn)嘴角,陳彥見了很高興,把陳曄的小手遞到她手上,教陳曄喊道:“曄兒,叫母后?!?p>  陳曄年紀(jì)太幼,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jīng)死去,也不知道母后的真正含義,便奶聲奶氣的喚道:“母后。”

  安悅歡喜的將他抱了起來?!皶蟽汗?,母后給你糖吃,你再叫一聲母后好嗎?”

  小孩兒都愛吃糖,陳曄一聽有糖吃就乖乖的喊安悅母后,安悅欣喜萬分,連忙吩咐桑兒去拿果糖來。

  倒是慕容愉說道:“娘娘,太子殿下還在長牙,不宜吃糖,還是讓奴婢帶他去吃點(diǎn)其它的東西吧?!?p>  有了再次做母親的興奮,安悅回過身。“是我糊涂了,曄兒還小,確實(shí)不能吃太多糖,這樣,小魚,你帶他去吃些奶糕吧?!?p>  “是。”慕容愉接過陳曄離開后,安悅這才問道:“陛下,您為何愿意將太子交給臣妾撫養(yǎng)?他可是您和先皇后的孩子,您和先皇后......”

  “眼見,耳聽都不一定為實(shí),安悅,我早先就跟你說過,你要相信我,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痹捨凑f完就被陳彥打斷,他知道她要說自己和譚佳感情深厚之類的話,他要她明確的知道,她對自己有多重要?!拔野褧蟽航唤o你撫養(yǎng),是為了鞏固你在蜀國的地位,而且,萬一我有個什么意外,你有曄兒傍身,也能安穩(wěn)一世?!?p>  “陛下,您胡說什么?!卑矏偤喼辈桓蚁嘈潘绱藶樽约褐?。“您乃君主,萬不可再說這樣的話?!?p>  “怎么?”見她著急,陳彥心里高興?!鞍矏偸窃趽?dān)心我?”

  自己剛才確實(shí)有些著急,擔(dān)心他萬一真有個什么好歹,自己如何能救榮安,低下頭,安悅臉色微紅。“陛下,君無戲言,像這些不吉利的話以后就不要說了?!?p>  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陳彥滿足的說:“好,都聽皇后的?!?p>  不幾日,陳彥派使者前往燕國,愿歸還寧州十城賦稅,換先太子祝北冥遺孀吳穎及女兒祝榮安。

  祝北辰接見了使者,使者也道明了來意,他下意識想要答應(yīng)。

  寧州是燕國最富庶之地,所產(chǎn)糧食足以養(yǎng)活燕國兩成人口,卻因六年多以前越國進(jìn)犯不敵,不得已以寧州十城賦稅為條件請蜀國幫忙抵御越國,后兩國聯(lián)盟打敗了越國,可燕國失去了寧州的賦稅,因此,燕國的糧倉早已空無,近來又連連戰(zhàn)事,燕國的富饒也只是表象而已,國庫實(shí)則空虛得緊。

  這時候蜀國國君竟要?dú)w還寧州賦稅,換取條件只是釋放先太子妃吳穎及祝榮安,理智又告訴朱北辰,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用想,陳彥要求釋放吳穎母女一定是因?yàn)榘矏偅墒廊私灾駠鴩悘┡c先皇后譚佳感情甚篤,就算譚佳死了,陳彥也有些喜歡安悅,卻也不能代替先皇后的地位,陳彥不可能為了安悅放棄寧州十城這塊肥肉。

  他沒有一口回絕,而是妥善安排禮官送使臣去驛館休息,自己詢問掌事太監(jiān)黃公公的意見。“黃德,依你看,蜀國國君此番何意?”

  黃德回道:“陛下是想說蜀國國君歸還寧州賦稅的用意是真是假吧?!?p>  他原是父皇的貼身太監(jiān),他效忠父皇,效忠皇權(quán),也就是效忠燕國,他隨父皇多年,見識也廣,祝北辰很明白這點(diǎn)。“不錯,吳穎母女雖有價(jià)值,但還沒有如此之高?!?p>  “顯然,先太子妃和榮安郡主對蜀國國君沒有一絲用途,想保先太子妃母女平安的只有安悅公主?!秉S德分析著?!翱砂矏偣骷奕ナ駠贿^幾月時間,老奴想,就算安悅公主本事再大,也很難讓蜀國國君為了她丟掉已經(jīng)捏在手心的財(cái)富,況且,我大燕前方戰(zhàn)事吃緊,他蜀國不來搗亂就已經(jīng)不錯了,怎會愿意雪中送炭呢?!?p>  “朕也是這般想的?!弊1背礁静幌嘈拧!皣c國之間的交情素來是見不得對方好,只有不好,才能倚強(qiáng)凌弱獲得好處,一旦我燕國勢大,對他蜀國總是存在威脅,蜀國國君不會做這種蠢事?!彼J(rèn)定了陳彥有什么陰謀。“可蜀國已派使者前來,總得給個答復(fù)才好。”

  黃德想了想說道:“可萬一蜀國國君真的愿意歸還寧州賦稅呢?”

  凡事總有萬一,祝北辰恍然?!澳闶钦f,是安悅想幫燕國?”

  “無論如何,安悅公主都是燕國的長公主,她為燕國謀劃也屬正常?!秉S德說道:“或許她用了什么辦法說服蜀國國君也未可知。”

  “你說的有理?!弊1背秸J(rèn)為自己和安悅是彼此私人間的仇恨,她終究是燕國公主,為燕國謀劃理所當(dāng)然,而且她這樣做既換回了吳穎母女,又幫了燕國,對她來說可謂是一石二鳥?!澳请薇銘?yīng)下了?”

  黃德微搖頭。“依老奴看,這都是我們的猜測,要辨真?zhèn)?,陛下不妨派人同蜀國使臣一同前往蜀國,同時帶去歸還寧州十城賦稅的文書,若蜀國國君簽署,那么這事就是真的了,您也大可放心將先太子妃母女釋放,受了安悅公主這份情?!?p>  “你說得極是,著禮部的人去辦吧。”祝北辰略微想了一下,認(rèn)為這辦法可行,沒想到安悅雖驕橫卻也識得大體,知道為母國謀劃,如果自己真的能拿回寧州十城賦稅,自己的威望便能到達(dá)頂點(diǎn),看誰還敢質(zhì)疑自己篡奪皇位。

  劉定宇到通州等地平定民變有些時日了,正如擔(dān)心的一樣,流寇四處作亂,強(qiáng)搶百姓財(cái)物,百姓無法生存只能淪為流民,或是干脆加入流寇一起搶奪其他百姓,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人要活,就得有糧食。

  從京都一路過來,到處可見沿街乞討的百姓,為穩(wěn)定局勢,劉定宇先斬后奏的開放了通州,兗州等地的糧倉,開設(shè)粥棚接濟(jì)百姓,然后才上書祝北辰稟明當(dāng)?shù)氐那闆r,祝北辰也知劉定宇的做法雖然觸犯了君威和律法,可也明白他這樣做是謹(jǐn)防更多的人成為流寇,也就沒追究什么,還從各地糧倉調(diào)集糧食運(yùn)往通州,以增加當(dāng)?shù)匕傩諏Τ⒌男湃巍?p>  可燕國不比以前,最富庶的寧州賦稅都?xì)w屬蜀國,燕國各地糧倉的存糧因歷年來的贈災(zāi)及軍用早就所剩無幾,所以,要解決寧州等地的缺糧問題根本是杯水車薪。

  然劉定宇不僅要安撫好百姓,還要追擊流寇不讓其擾民,簡直是分身乏術(shù),但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劉定宇無可怨言。

  他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想著要如何才能解決目前的困境。

  糧食不夠,他讓各地父母官去找當(dāng)?shù)厥考?,讓他們捐出錢糧來救濟(jì)百姓,只是,要從別人碗里搶食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各地士紳大多都只拿出極少的錢糧用來贈濟(jì)百姓,且都是以個人名義,那些士紳賺了名聲,百姓并不知道朝廷為此做了多少努力,但無論如何都緩解了劉定宇的壓力,為他爭取了一定的時間,讓他可以騰出手來打擊流寇。

  可要解決流寇問題比想象的還難,往往流寇在哪里搶劫了百姓,劉定宇聽到風(fēng)聲后趕去剿滅,流寇已經(jīng)跑得不見了蹤影。

  所謂流寇,流動性太大,他們不會像軍隊(duì)在固定的一個地方駐扎,他們這里搶了搶那里,東躲西藏,劉定宇想要找到他們難于登天,況且他們不只是一個隊(duì)伍,而是有好幾十個,甚至上百個大大小小的隊(duì)伍,沒有一個確切的領(lǐng)頭人,都是各自為營,你就是想招安都找不到對象,就算招撫了一些個流寇隊(duì)伍,其他的流寇照樣作亂,劉定宇陷入了一個死胡同,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他徹夜難眠,終于,想到了一個算得上是辦法的辦法,即使之內(nèi)斗,除之余孽。

  具體的做法是讓各個流寇隊(duì)伍內(nèi)亂,自相殘殺,他們內(nèi)耗完之后,自己再率兵鏟除殘部。

  他分兵駐守通州,兗州等各地,防止流寇入城搶劫,自己則精挑細(xì)選出三千名將士親自帶領(lǐng),做為剿滅流寇的主力精銳。

  經(jīng)過一段時間調(diào)查,劉定宇掌握了一些流寇的信息,于是,他張貼出告示,指名點(diǎn)姓讓這些人歸順朝廷,不出所料,只有幾個勢力極小的流寇隊(duì)伍前來投降。

  劉定宇也明白,這些小勢力的流寇隊(duì)伍沒有能力對抗朝廷,朝廷招安對他們來說反而是求活的希望,而那些大勢力的流寇有了野心,他們認(rèn)為有實(shí)力跟朝廷談條件,自然不會輕易接受招安,除非朝廷給出相應(yīng)的財(cái)物,或一些官職滿足他們,否則,他們寧愿占山為王,搶搶百姓,搶搶商隊(duì),不勞而獲,過逍遙的日子多好。

  當(dāng)然,朝廷是不會向這些流寇妥協(xié)的,也沒有能力來滿足他們,自己亦不會讓這些作亂的流寇如愿以償。

  他安排了幾個部下混入流寇當(dāng)中,十余日后,他得到了一個叫張成的部下的確切消息。

  張成所在的流寇隊(duì)伍是一個叫秦斌的人帶領(lǐng)的,他們計(jì)劃十月初九帶人搶劫兗州的平城,秦斌派去的人觀察,認(rèn)為平城只有不到一千人的駐軍,而他們是擁有幾千人的流寇隊(duì)伍,要拿下平城易如反掌,為不出意外,他們預(yù)留兩日時間充分準(zhǔn)備,武器,干糧,以及各自的分配。

  得到這一消息后,劉定宇立馬率領(lǐng)精銳趕往平城,在路上遇到任何可疑之人都抓了起來,預(yù)防是秦斌派出來的探子。

  劉定宇帶兵小心翼翼的入城,然后迅速讓士兵潛伏在城中的各個要道,為不打草驚蛇,仍舊讓原有的士兵繼續(xù)守城,只不過,要守城將士在流寇攻城的時候佯裝敗退而已,同時將百姓以縣衙為中心集中安置,可保證流寇攻來時百姓不受傷害。

  是夜,秦斌騎馬來到平城外,見城樓上果然只有少量的士兵駐守,他一聲令下,身后幾千流寇蜂擁而出,拿刀的拿刀,拿箭的拿箭,還有抬著云梯前來的。

  守城軍立馬敲鼓,想將城內(nèi)的駐軍召集過來,拿起弓箭對著流寇就是一陣射擊。

  看到城樓上駐軍著急的模樣,城中其他駐軍遲遲不來救援,流寇士氣大漲,不多時就打到了城墻下。

  眼看流寇人數(shù)眾多,那架勢像要把城墻推倒一般,城樓上的駐軍紛紛逃離,一些個流寇趁機(jī)登上城墻,并打開城門放流寇大軍入城。

  流寇們露出貪婪的笑容,以為能大撈一筆,殊不知他們?nèi)咳氤呛?,潛藏在各處的士兵立即竄出,令他們措不及防,死傷了大批人馬。

  秦斌反應(yīng)過來,知道中了圈套,見殺出來的士兵人數(shù)并不算多,連忙組織流寇反擊,可他們多是一些平民百姓,因無可生計(jì)才做了流寇,與訓(xùn)練有素的正規(guī)軍相比定然不及,很快就敗下陣來。

  此時,埋伏的兵士斬殺了大量流寇,秦斌雖然氣憤,卻不敢硬拼,大喊撤退,率領(lǐng)余下流寇逃跑。

  流寇落荒而逃,士兵們士氣正高,欲乘勝追擊將其一舉殲滅,可劉定宇設(shè)伏這幫流寇不是為了要?dú)灉缢麄?,是想利用他們引起流寇之間的內(nèi)亂,他隨即下令?!案F寇莫追!”

  無奈,士兵們只好退回平城。

  恐官兵追擊,秦斌命流寇分散逃竄,直接回并州的巢山據(jù)點(diǎn)。

  流寇也怕追兵,分散逃跑是為了將傷亡降至最低,他們沒日沒夜的逃了一天,終于回到了老巢巢山。

  清點(diǎn)余下部眾,只剩下兩千多人,還不到原來的一半,雖說遭受了官兵伏殺,卻絕沒有死去半數(shù)之多,秦斌知道,定是有些人半途打了退堂鼓。

  他怒不可遏。“誰,是誰泄露了我要襲擊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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