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有腳道:“當日我受了師父之命,和獨孤姑娘、四位長老一起趕去鐵掌幫,一路之上還算順利,沒過幾天,我們便到了地方,見到裘千仞,并說明來意。這廝開始時拒不承認留有《武穆遺書》的抄本,我對他說,此事關乎整個丐幫的生死存亡,務必請他設法幫忙。他這才松了口,答應令手下人下去找一找,并請我們耐心等待兩天。我至此也是無法,只好答應他,他便命人將我們安頓住下?!?p> 錢海已經(jīng)從柳文策口中得知道裘千仞和他勾結之事,此時只是皺著眉,靜靜聽魯有腳說話。
果然聽魯有腳道:“不想那廝是個人面獸心之輩!當晚趁著我們?nèi)胨?,竟用下三濫的迷煙暗算我們!”
錢海不禁“啊”了一聲,忙問道:“后來怎么樣了?”
魯有腳道:“好在我們一直有防備,他的暗算并未成功。而且除了獨孤姑娘,我們都住在同一個院子里,所以我們很快便在院子中集結,和夜襲我們的鐵掌幫眾對峙起來。然而裘千仞這廝卻告訴了我們一個驚天的消息,那便是朝廷正在圍剿丐幫?!?p> “我們當然不信如此無稽的消息,可是裘千仞卻拿出一紙公文,直接扔了過來。我看到公文上說,丐幫公然勾結明教,意圖造反,罪在不赦,特發(fā)此公文,令江湖義士裘千仞協(xié)同官兵追剿,死活不論。上面還蓋著官府的大印。我和幾位長老看到公文,直接懵了。裘千仞就趁機說出勸降的話來,說我們只要投降官府,協(xié)同捉拿丐幫叛逆,便可得到官府的優(yōu)待,我當然誓死不從,趙長老也破口大罵,沒想到……”
錢海正聽得入神,尤其在聽到“丐幫勾結明教”時,他的嘴角不禁抽動起來。此時忽然聽到魯有腳話語頓住,忙追問道:沒想到怎樣?”
魯有腳道:“沒想到錢地黃、孫宇洪、李宙荒這三個……”他頓了一下,接道:“他們竟然反水,向我和趙長老偷襲。我離得遠些,僥幸躲開了,趙長老卻……生生被他們打死了!”他說到后來,已是哽咽起來。
“這三個老賊!”錢海聞聽大怒,順手一掌,將身邊案幾劈個粉碎。屋子外面立即響起伙計的說話聲:“幫主,有事嗎?”
錢海呼呼喘了半天氣,方道:“沒事!”轉而問魯有腳道:“后來怎樣?你是怎么逃出來的,還有獨孤姑娘……”
獨孤雪忽道:“大哥,下面還是由我來說吧。當日裘千仞帶人去偷襲魯少俠他們,同時也分出人手偷襲我。我雖然沒中迷煙,但是孤身一人,面對鐵掌幫幫眾,本來絕無幸理。多虧了我這位伯父……”她轉頭看向獨孤求敗,繼續(xù)道:“他突然出現(xiàn),自稱是我的伯父,把我救了出去,后來在我的懇求下,還去往魯少俠他們住的地方,把魯少俠也救了出來,至于其他人就……”
魯有腳忙對錢海道:“是啊師父,多虧獨孤前輩和獨孤姑娘及時搭救,不然我早死多時了?!?p> 錢海沖獨孤求敗拱手道:“原來劣徒幸得獨孤先生搭救,我在下多謝先生仗義援手?!庇洲D向獨孤雪,道:“也多謝妹子了?!?p> 獨孤雪臉色發(fā)紅,垂下頭去。獨孤求敗見了,卻“哼”了一聲,用不滿的眼神瞥了下錢海。
錢海又問獨孤雪道:“可是妹子,你怎么知道獨孤前輩就是你的伯父?”
獨孤雪臉色漲紅,小聲道:“我自然知道。”
錢海聽了十分不解,他猜出其中必有緣由,可是獨孤雪擺明不愿詳談,他也只好作罷,將疑問壓在心底。
獨孤雪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當日情景:獨孤求敗出現(xiàn)后,直接告訴自己,他是獨孤求敗,是自己的親伯父,在自己還未提出質疑時,他已悄然對己說出,自己左邊屁股上有一個紅色胎記,狀若梅花。
自己聽了這話,固然羞不可抑,卻立刻想到父親曾跟自己提過的一件事,那便是自己確有一個伯父,在自己很小時出走,只為追求劍道,其名號便是獨孤求敗。加上此人對自己一個女孩子的隱私如此了解,必是至親之人無疑。
錢海當然不知道獨孤雪的這段經(jīng)歷,他只是稍帶提及一下,便又轉到丐幫之事上。他了解到魯有腳的一番遭遇,又是痛心,又是憤恨,可是他還要壓下種種負面情緒,為接下來的事情做打算。于是他對魯有腳道:“有腳,你們的事我知道了,你們能一路來到這里,咱們還能見到,這便是上天待我丐幫不薄!即使目前丐幫就剩咱們師徒二人,咱們也千萬不可泄氣,咱們還要想辦法,聯(lián)絡其他逃出來的兄弟,一起興復丐幫!”
魯有腳凜然道:“是!”隨即又露出擔憂的神色,道:“可是師父,接下來咱們該怎么辦呢?”
錢海想了想,道:“這里離嘉興府不遠,那里是大信分舵的駐地,我們可先遣人打聽一下,看看那里是否遭到官兵圍剿,若是能夠聯(lián)絡上從分舵逃脫的兄弟,與咱們形成合力,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魯有腳道:“此言有理??墒恰?p> 錢海嘆了口氣,道:“我知道希望渺茫,可是處于我們現(xiàn)下這個境況,什么辦法都要嘗試一下。我看就把此事托付給這里腳行的兄弟,讓他們代為打探,咱們在此地等上兩天?!?p> 魯有腳聽了默然點頭,獨孤雪和獨孤求敗也無話說。于是錢海便找來腳行一位姓王的負責人,請他幫忙打探嘉興府內(nèi)大信分舵的消息,負責人滿口應允,又命手下妥善安排錢海等人的食宿,于是錢海等人便在秀水縣腳行住了下來,等待有關大信分舵的消息。
翌日清晨,錢海剛剛起床,正在洗漱,便有人來報,說是負責人請他去大廳相會,表示已經(jīng)有了大信分舵的消息。錢海聽了一驚,匆匆趕去,路上見到同樣走向大廳的魯有腳、獨孤雪和獨孤求敗,幾人見面互相打過招呼,一起來到大廳,而王姓負責人已經(jīng)在此等待了。
錢海忙問道:“王兄弟,大信分舵究竟怎么樣了?”
負責人皺眉道:“幫主,大信分舵前兩天已被朝廷派軍隊剿滅了,除了舵主王鶴被抓,副舵主張圓通在逃,其他人死的死,抓的抓,已經(jīng)是……哎!”
錢海聽了這話,便好似遇到晴天霹靂,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魯有腳急道:“師父,現(xiàn)在咱們?nèi)绾问呛??!?p> 錢海穩(wěn)了穩(wěn)心神,先是向負責人稱謝,后者忙客套勸慰了一番,告辭退下。錢海坐在椅上,低著頭沉思一回,方道:“為今之計,咱們還是要動上一動,不能在此處干等,這樣什么都做不了?!?p> 魯有腳道:“可是現(xiàn)在外面風聲很緊,咱們該去哪里呢?”
錢海想了想,道:“咱們可以去舟山鹽幫,鹽幫的張大有張幫主在本地勢力很大,有人有船,我們一來可以在他那里暫避風頭,二來可以托他打探消息,尋找?guī)蛢?nèi)失散的弟兄?!?p> 魯有腳聽了,也覺得有理。師徒兩個達成了一致意見,又問獨孤伯侄的想法,這兩人無可無不可,于是眾人便決定出發(fā)去往舟山。
當下錢海找來負責人說明情況,負責人口頭上挽留兩句,見到錢海去意甚堅,便為他們打點好一切,不但奉上豐厚的盤纏,還讓他們都做男裝打扮,假作腳夫,幫他們混入運糧的商船上。
錢海等人便辭別負責人,按照后者的安排,一路乘船來到舟山。不想等他們到了舟山,卻發(fā)現(xiàn)這里已是一片肅殺氣氛,官兵正在四處巡查,街旁商戶人家的大門更是緊閉。他們幾人多虧扮作腳夫并不起眼,加上隨隊的商人頭領在此地很有面子,這才免于官兵盤查。后來他們通過打聽才知道,此地鹽幫涉嫌包庇丐幫逆賊,已被官府通緝,其本地產(chǎn)業(yè)也被官兵查封。
錢海得知此信,真的想大吼出聲,又想干脆沖入官兵群中,殺個痛快。他此時的想法是:人生艱難,竟至于此!但他回頭看到魯有腳驚慌無措的眼神,又念及自己丐幫幫主的身份,只好壓下心中躁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錢海對魯有腳道:“這里有一家‘會友茶樓’,是鹽幫的秘密基地,咱們先去那里探探,我就不信倉促之間,官府能將本地鹽幫的勢力連根拔起。”
于是錢海向商隊諸人打聽清楚會友茶樓所在,帶著魯有腳、獨孤雪、獨孤求敗脫離商隊,來到了會友茶樓,并由錢海擺出了“斜月三星”的暗號。沒想到此舉真的聯(lián)系到鹽幫的高層,他們幾人被人引到密室中,竟見到當日泅水逃脫的張大有,錢海與其談話,從其口中得知了林小茹等人的事。
錢海又是驚喜又是擔心,他向張大有打聽當時眾人失散的海域位置,周圍都有哪些島嶼,打算前去尋找林小茹等人。不想他們正在商議,卻與前來傳遞消息的黃藥師碰個正著,錢海也從黃藥師口中,了解到林小茹等人就在桃花島的消息。
錢海聞聽此信,自是大喜,連忙拜托張大有備好船只,眾人由黃藥師領航,趁夜起程,前往桃花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