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五個時辰之前,
郭伯還是一具日薄西山的尸體。
但他吃過靈果稍稍恢復之后,就能力挫十幾人的犬戎小隊,此外再加一頭兇神惡煞的座頭狼。
如此卓越的戰(zhàn)斗能力,杜平川那是極為眼羨,而一聽說郭伯要教授外功,他自然也是浮想聯(lián)翩。
《離析》到底是什么路數(shù)的武功架式?跟郭伯的劍術一樣出神入化?學了它,我應該就有自保能力了吧?
最不濟也要能秒殺幾頭犬戎的走狗啊。
杜平川扶著小路上的枝條,心中萬分激動,準備去后山把小頭領給拖回來。而時值晌午,山谷的浮云被清風吹散,這總算讓他有機會一覽梨兒關周圍的地形。
鹿吳山很大,
綿延不知其幾千里。
而梨兒關則坐落在雪線之下的半山腰,守著一處凵狀的山谷,其東西有樹林,南北則有一條小瀑布從梨兒關內(nèi)流過。
其實站在高處看梨兒關占地不少,但內(nèi)部有很多從三面斷崖剝落而下的碎石。
而說是碎石,那也只是相對整幢巖壁而言,它實際的體積足有三四間正房那么大。
所以,除開這些荒地險灘,想要完完整整地在梨兒關走一遭,至少也要大半天。
這地勢還行,不但向陽而且還在迎風坡,勉強也算是依山傍水。就是不知夏天一到,后山鹿吳的積雪融水會不會沖擊關內(nèi)?
杜平川翻了翻腦海里的記憶,結(jié)果一無所獲,卻反而勾起肚中那陣強烈的痙攣。
這讓他想起前幾天處理野山雞的情境,拔毛放血后,用一片竹篾挑起小腸,七拐八繞地翻開內(nèi)壁,最終再用冰水狠狠地搓洗。
餓,
又冷。
杜平川縮了縮肩,又將粗布衣襟裹緊之后,急忽忽地就往山上爬,想著干完活也好早點回藥堂吃飯烤火。
結(jié)果他剛踏入密林,
遠遠地就感覺小頭領有些不對勁。
只見小頭領雖躺在原地,但他身上不知何時卻多出一團紅布,正像棉被般蓋在他毛茸茸的胸膛之上。
這所作所為,肯定不是犬戎的援兵。
不然小頭領早被救了,哪還用得著用紅布暖心窩?
也許……
是什么過路的好心人?
杜平川躲在樹后,想到這里他抬手就想給自己一耳光:這荒郊野嶺,大雪又封萬重山,誰家好心人會往這犄角旮旯跑??!
既然不是犬戎的援兵,
杜平川心中稍安。
他抽環(huán)首刀,一步接一步的摸了過去,生怕小頭領身邊暗藏著什么機關陷阱。
三十丈、
二十丈、
等摸至十丈之時,杜平川赫然看見小頭領身上蓋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紅布。
那趴在胸膛的東西,
分明就是一只油光發(fā)亮的紅毛黃鼠狼!
但這家伙說是黃鼠狼,卻長得又胖又圓,就算是野豬崽子染色,也絕對比它瘦。
杜平川有些詫異。
瓦子勾欄里講的那些故事主角,若落難雪原,都是那種可以變化成美女的小狐貍在努力搭救。怎么到小頭領這里,就換成一只黃鼠狼?
但調(diào)侃歸調(diào)侃,
杜平川可沒打算干等著。
他一方面擔心小頭領被救活,自己性命難保;另一方面他也怕黃鼠狼生掏了小頭領的心臟,讓自己不好交差。
于是,杜平川站起身來,一路怪叫就沖向那只黃鼠狼。
而那黃鼠狼猝然一聽,當即嚇得四腳離地,竟一下子蹦出兩尺多高,然后它嚎著嗓子就躥入山下密林不見了。
被這亂子一耽擱,
杜平川險些忘記此行的任務:
他不僅要拖回小頭領,還要找到郭伯殺敵的那把長劍。
因為他在藥堂始終沒看見郭伯將其拿出來保養(yǎng)擦拭,上山途中也不見蹤跡。他便以為是郭伯粗心,一不留神給丟在了后山雪地之上。
然而他在原地翻找半天,甚至將陷阱洞內(nèi)都摸過,結(jié)果連半個長劍的影子也看見。
有點可惜,
如此神兵利器,莫名沒了。
杜平川雖有不甘,但眼見著天上又要下雪,他只好抓緊時間清理戰(zhàn)場,爭取早點下山。
十幾柄粗鐵彎刀太過笨重,他怎么也拿不下,等以后有空搬回去煉鐵興許還行。至于那些狼牙棒,就算拿去燒火,杜平川都嫌味兒大。
而一眾碎尸又沒保留什么完整的衣物,杜平川干脆就將其扔在原地,只要天一黑,鹿吳山就有數(shù)不盡的清道夫幫忙。
清理到最后,杜平川想著梨兒關沒什么吃食,便順著座頭狼腹部的傷口,連毛帶皮的割下了一大塊血肉。
這只犬戎小隊——
真窮!
杜平川嘖了一聲,然后將三十多斤的狼肉就直接掛在脖子上,幸好天氣夠冷,不然這血腥之氣非得熏得睜不開眼。
至于那一丈多高的小頭領,杜平川可就沒什么好脾氣了,他拴住小頭領的雙手,架著肩膀就一路往山下拖。
走到半路上,杜平川感覺這家伙有三四百斤,實在搬不動。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給小頭領再放放血,減輕一下重量。結(jié)果余光一掃,他就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松樹后面,正杵著一朵白乎乎的胖家伙。
這是雪菇,
冬季里很難得的山珍。
“這……這個頭有點夸張吧?”雖然前主記憶之中對這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但杜平川實際看到這大如水桶的雪菇,還是有些震驚。
“一朵蘑菇都能長這么肥碩,那其他農(nóng)作物……豈不是葡萄賽西瓜?”
杜平川一邊嘀咕,一邊抱起雪菇,將其整個塞進小頭領懷里,打算帶回梨兒關給郭伯做一鍋雪菇肉湯。
不知是搬運重物而流汗,還是雪菇肉湯的心理的暗示,杜平川一靠近梨兒關就感覺胸膛愈發(fā)熾熱。
而這毛病,好像是自己在被小頭領膝撞之后,才莫名其妙有的。
雪越下越大,
天幕也逐漸暗了下來。
眼看著梨祖的樹梢越來越清晰,杜平川無暇多顧,一鼓作氣將小頭領拖回了梨兒關。
而他剛到望樓下,郭伯聽到藥堂外的腳步聲就問:“情況如何?這妖孽還有氣息么?”
杜平川進門后點頭,并順手將雪菇放在郭伯的面前,然后他指了指小頭領略有起伏的胸膛,表示這家伙一時半會還不會斷氣。
郭伯看著雪菇咦了一聲,顯然也對這白胖子的個頭有些意外,于是兩人一邊絮叨,杜平川就開始燒水做飯。
茶壺雷響,炊煙燎房。
而杜平川閑極無聊,便將剛才救小頭領時見到的那只黃鼠狼,當做段子講給郭伯聽。
他本以為著郭伯和自己想的一樣,把那家伙扒皮做雙手套什么的,結(jié)果郭伯卻罕見地爆出粗口:
“……你!”
“那他媽是梨兒關敬奉的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