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這么快
有了出入宮城的令牌，到了午門后，張浩也沒用再等，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到了暖閣。
不過這令牌也只限在宮城中行走而已，若想進(jìn)入暖閣，還得是需經(jīng)過朱厚照同意的。
到了暖閣，經(jīng)內(nèi)伺稟告之后，張浩才終于見到了朱厚照。
此刻的朱厚照臉上滿是頹廢和憤然，見到張浩，有些慵懶地道：“張千戶來了？坐吧！”
現(xiàn)在張浩心中也正憋著火兒呢，并未依朱厚照之言坐下，而是直截了當(dāng)?shù)脑儐柕溃骸氨菹庐?dāng)初答應(yīng)臣對段齊父子既往不咎嗎？現(xiàn)紅陽教已全部清剿，怎反又要拿了他們？”
既然已經(jīng)問了，索性一次性問個明白吧。
在這番詢問之中還帶著些許的責(zé)問。
張浩問的疾言厲色，朱厚照倒也并并未生氣，從軟塌處起身走至張浩面前，有些不好意思一笑，解釋道：“朕真盡力了，可那些大臣在朕面前輪番進(jìn)言，說什么紅陽教之事必當(dāng)嚴(yán)懲，若是不然難振綱紀(jì)，朕也爭取了，可那些大臣喋喋不休非逼著朕嚴(yán)懲，還要去母后那里告狀，母后對外朝的這些事情也不懂，朕又解釋不清楚，每次他們一告狀，便顯得好像是朕的錯了...”
張浩不知鼓足多大的勇氣才問出了他的問題，倒是沒想到朱厚照還真就給了他合情合理的一個解釋。
若說朱厚照是那種愛惜名聲的帝王，解釋一下倒也無可厚非。
可照歷史來看朱厚照完全是那種不受約束之人，做事說話我行我素的，就這樣的人會心思細(xì)膩到與人解釋他沒能做到的事情嗎？
張浩詫異之中有些愣神，朱厚照或許是以為張浩不信，又解釋道：“張千戶，朕其實雖為一國之主，但很多事情朕卻得做不得主，好多事情都聽朝臣意見才能行事，你說的那個事情，朕都已準(zhǔn)備命人擬旨了，怎奈卻被那些討厭的大臣攔了下來?！?p> 張浩鼓起勇氣急吼吼的來找朱厚照問個所以然真就是以為朱厚照言而無信耍著他玩呢，現(xiàn)在朱厚照如此真誠的解釋，突然間，張浩釋然了。
雖說皇權(quán)至高無上，但也不是皇帝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多數(shù)時候皇帝個人想法還得受文官牽制的。
在段齊的事情之上，朱厚照既已經(jīng)盡了最大努力，那張浩也無話可說了。
朱厚照解釋之后，張浩也道了歉，“是臣著急了?！?p> 既然不是朱厚照言而無信，那證明朱厚照先前說的話都算數(shù)，既然算數(shù)，那往后與朱厚照面的機(jī)會也還多，對朱厚照的態(tài)度便自然也得注意著些才行。
其實，張浩現(xiàn)在有些后怕了，他都不知道他剛剛怎就有那么大的勇氣竟能直接來朱厚照。
萬一正趕上朱厚照心情不好，直接把他咔嚓了，那可豈不是又要重投胎一次了嗎？
張浩道歉之后，朱厚照大手一揮，直接拍在了張浩身上，道：“朕沒看錯你，你果真是至情至性之人，你盡可放心，段齊父子已免除了一百責(zé)仗，流三千里，朕也命人多家照顧了，不會有事的。”
段齊在朱厚照面前不過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朱厚照能特地叮囑照拂已是很夠意思了。
張浩也無從要求太多，只能拱手致謝，道：“謝陛下?！?p> 朱厚照心情不好，未與張浩再做多言，甚至連戲法的事情都沒再做詢問。
朱厚照既然沒有要說的了，張浩便也沒多待，直接離開了暖閣。
從宮中出來才剛回呂家溝，呂三，安大茂，段鴻喜等人全都迎了上來，幾人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著張浩看。
張浩還以為他身上沾染了什么東西呢，自個兒瞅了半天什么都沒瞧見，直接脫口問道：“不去干活，盯著我作甚？”
呂三性子急，任何問題都是他先出口的，這次也不例外。
張浩話音才落，呂三便率先開口問道：“千戶，你進(jìn)宮見到陛下了？”
這話問的，以前都能見到，現(xiàn)在他都有出入宮城的令牌了，更能見到了。
張浩點頭回道：“嗯，見到了?！?p> 張浩才剛做回答，呂三便毫不猶豫的問道：“千戶，你不會又把陛下給揍了吧？”
張浩臉色不喜來了，他是那么莽撞的人嗎？有什么問題大家坐下來解決便是，動手那算什么英雄好漢。
還有，雖說他上次在王家燒雞鋪子揍了朱厚照是事實，卻也不能這么三番五次的掛在嘴上吧？
朱厚照雖說比的帝王大度一些，但帝王心海底針，誰能知道朱厚照這家伙會不會心情不佳突然變卦。
張浩沒好氣的回懟道：“當(dāng)我與你一樣嗎？進(jìn)宮之后我與陛下好商好量的，都沒不愉快的事情又何談動手，還有，那個我揍了陛下的事情別到處嚷嚷，深怕陛下忘記了嗎？”
呂三被懟的厲害，聽聞沒發(fā)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頗為的高興，長長松了一口氣回道：“那便好，那便好...”
說著，便為張浩牽好了馬。
大白脾氣雖說挺烈，但平日呂三也沒少喂它，牽一牽也是可以的。
把馬交給呂三，張浩才與一旁的段鴻喜，道：“段齊父子免除責(zé)仗，被流放了三千里，他家里可還有人？”
不管怎么說，張浩也算是欠著段齊父子一個人情，他家中若還有親人需要照顧，張浩也得擔(dān)負(fù)起這個責(zé)任才是。
“還好，只要保住性命便還有機(jī)會。”段鴻喜嘆了一聲才回道：“他家中只剩下父子二人相依為命了，齊伯父母很小的時候便都去世了，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好在齊伯勤勞肯干，娶妻雖晚，但也憑自身成了家，可不過才一年，其妻便難產(chǎn)去世了，只留下父子二人相依為命?！?p> 人生皆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難與哀愁，張浩對之也無從言語，只是道：“等流放之時，咱去送送他們吧...”
段鴻喜與段齊一個村的，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情分在，張浩都提出要去相送，段鴻喜更不會拒絕，應(yīng)道：“是，謝千戶，屬下便喊上村里人都去送送吧。”
段齊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段家村百姓與之感情自然也就非同一般了。
那段時間，段齊活動在慧通身邊，村里人也就只有羨慕，從不曾有記恨的。
若說去送送段齊，基本上不會有人拒絕的。
原本以為，對紅陽教一些主犯從犯的懲處也還得些功夫，卻是不成想，次日教主何應(yīng)以及四大護(hù)法包括活動在宮中的內(nèi)伺鐘五便都統(tǒng)統(tǒng)都便被押往了刑場。
張浩還以為就紅陽教的那些事情至少還得再過一段時間的。
聽聞這個消息后，張浩第一時間從呂家溝趕往菜市場。
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好歹紅陽教也是他查出來的，如何判決不與他商量也就罷了，這執(zhí)行怎也不與他說一聲，這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張浩心中雖憤憤不平但他區(qū)區(qū)一個千戶連找人說理的資格可都沒有。
看來，為了不再被人忽視，他得盡快提升自己的地位才行。
到了東市鬧市口所在的刑場，早已經(jīng)是人山人海了，圍觀的這些百姓大多是第一次聽聞聽聞紅陽教。
畢竟這個時候交通不便，而且紅陽教又是剛興起不久，也傳不到那么大的范圍。
只不過讓這些百姓詫異的是，這紅陽教竟是也在東城，就官府公布出去紅陽教所謂的老巢那地方，他們倒是路過不少次，只感覺出入那里的人比較少，其他也沒什么不同尋常的啊。
圍觀百姓與同伴述說著自己的問題。
張浩遠(yuǎn)遠(yuǎn)瞅著被綁縛著的何應(yīng)以及四大護(hù)法，與一旁的段鴻喜，道：“我看也沒人給他們送酒了，你去買壇酒來。”
呂三那廝正要開口，張浩一個眼神掃了過去。
呂三其他的倒是挺好，就是這脾氣太急了。
被張浩這么一掃，呂三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乖乖閉了嘴。
段鴻喜買的自然也是一般的酒，很快便買了過來，與酒一道拿回來的，還有幾個碗。
從段鴻喜手中接了酒和碗，從人群中鉆了上去。
行刑官對送酒之人歷來不會阻攔，那行刑官瞅張浩手中拿著酒二話沒問便揮手遣兵丁把張浩放了進(jìn)來。
一進(jìn)場，張浩便感覺來自何應(yīng)等幾人有種要把他吃了的沖動。
這怎么話說呢，也不是他把他們綁在這里的，他們要恨不應(yīng)該去恨那個行刑官嗎？
好在張浩定力還可以，完全不受幾人的眼神所感染，就那么一步步走至了幾人跟前。
張浩先倒了一碗酒遞到了何應(yīng)面前，笑嘻嘻地道：“何教主。”
何應(yīng)眼睛噴火，也不去接。
張浩也不著急，就那么一直舉著，笑著又勸道：“何教主，不喝白不喝，這個時候也就只能是我給你送酒了，若是不喝，上了黃泉路可是會留有遺憾的?！?p> 這可是實話，這個時候人皆怕與紅陽教有所牽連，又怎會有人給他們來送送行酒。
這可是他們唯一的機(jī)會，不喝白不喝。
何應(yīng)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何應(yīng)接了，除了慧通外其他護(hù)法也就不做矯情了，皆都接了張浩的酒。
幾個護(hù)法完結(jié)，輪到鐘五了，他卻也是拿捏秋起來，遲遲不可接。
不接就不接吧，反正已把他能做的都做了。
“各位，一路走好?！睆埡凭吹?。
敬了酒，張浩抱著酒壇子便走，至于慧通和鐘五，他們不愿喝，張浩也不能勉強(qiáng)人家不是。
抱著酒壇子，才走了兩步，慧通卻在身后招呼道：“喂，我還沒喝呢？”
這人，好像搞得是他故意不給他喝的。
張浩也沒生氣，駐足重新返回至慧通跟前，給他倒了酒，笑嘻嘻地道：“請！”
慧通還算淡然，對張浩雖有恨意，但喝了酒倒也算平靜。
鐘五卻是不同了，開始拒不接受張浩送來的酒，后來跟著慧通一塊接受了，但喝酒之后卻是悲傷痛快。
一會兒罵老天不公，一會罵慧通把他拖下水了，一會又開始罵起張浩來...
鐘五這般表現(xiàn)也實屬常見，也沒人搭理他。
若非他貪得無厭，想要一飛沖天能遭現(xiàn)在這種困境嗎？
送了酒，張浩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