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聞跟著鬼娃娃前往張格那邊時,山路上的戰(zhàn)斗已是隨著一陣弓弩攢射而打響。
二十名精于合擊的死士,皆是清一色的二階鍛骨境武者修為。他們隊長乃是歸臨城何家蓄養(yǎng)的一個惡奴,雖實力略遜王虎一籌,卻也是穩(wěn)穩(wěn)的搬血境修為。
加上從青元派中請來的三個仙師坐陣,此次帶隊截殺的何昌明不認為自己有失敗的可能。
周玄大世界之中,擁有修真天賦,有機會踏上修真之路的人是少之又少,單單是感應氣機這一關,就已經(jīng)攔倒了絕大部分的人。
在上古時期,人族的超凡力量是被修真者所壟斷的,各大修行勢力以眾生為棋,不斷攪動撥亂人間。而世俗王朝,也只相當于替他們搜集資源的凡人管理機構(gòu)罷了。
其時,修真者在筑基之后,凡人再多也很難對其構(gòu)成威脅。
在修真者掌握的這種絕對實力面前,世俗王朝毫無反抗之力,唯唯諾諾,恭順無比,將“仙人”之命視作金科玉律。
當時的皇朝統(tǒng)治者倒是不敢不聽話,畢竟仙人們一個念頭,隨意就能再換一個王。
每當修真者有意更迭王朝之時,只需找到屬意之人,降下幾個所謂靈妙神跡瑞兆,為其助威造勢。
再安插幾個有意磨練的弟子在那“天命之子”身邊作為從龍之臣,以仙家手段供給糧草兵甲,軍陣之上小施幾個法術(shù)等等,助其登基大寶簡直不要太容易。
彼時周玄大世界之中,以神州大陸的修行資源最為豐富。是以大陸上仙家洞府林立,各大修行勢力皆在自家影響范圍內(nèi)扶植了世俗王朝。
故此修行人口中的上古時代,在神州大陸的凡人史書之中被稱為戰(zhàn)國時代,戰(zhàn)國之間頻啟邊釁,戰(zhàn)禍不斷。
及至中古,大夏開國皇帝夏武祖,不忍看神州戰(zhàn)亂不斷,生靈涂炭,立誓要將這分裂割據(jù)的神州大陸一統(tǒng)。
但神州大陸的分裂割據(jù),本就是仙家洞府之間利益平衡妥協(xié)的結(jié)果,夏武祖作為一個無修真天賦的凡人,本應無力扭轉(zhuǎn)這一局面。
不知是夏武祖天資卓絕抑或是他獨受氣運所鐘,這個只懂得打熬力氣體魄的凡人竟然硬生生開辟出了一條新的修行之道----武道。
武道,以打熬體魄,開發(fā)人體潛能為本,鍛煉自身氣血之力、精神意志。
大能者甚至可凝結(jié)武道神意,見神不壞,打破虛空。
武者的天賦要求極低,只要不是體魄過弱之人,擁有足夠的外藥幫助,就可以開啟武道修行。
雖然武者往往沒有修真者那般玄之又玄的各種手段,而且在四階之下,武者往往不是同階修真者的對手,有時甚至連對方的衣角都摸不著就憋屈死去。
但禁不住武者可以量產(chǎn)??!再說了,只要階位差距不是太大,武者一旦有法子接近修真者身邊,一個照面就能將對方脖子擰斷,如同殺雞一般。
于是乎憑借武道修行的法子,世俗王朝迅速掌握了可以與修真者平起平坐的超凡力量。
當王朝統(tǒng)治者的野心日漸滋長,慢慢地不再甘心于充當身后修行勢力的傀儡,自然地,仙家便再無力把控世俗王朝。
而夏武祖則花了上百年的時間征戰(zhàn)天下,最后一統(tǒng)神州大陸,御極八方。
從此,周玄大世界之中的超凡力量,又增添了一分新的色彩。
。。。。。。
“咻咻咻!”
漆黑的夜空中傳來銳利箭矢破風的聲音,是自那二十名武者死士手中的精巧機括短弩發(fā)出。
目力運轉(zhuǎn)極致,看著那在微亮月光下仍漆黑如墨,折射不出絲毫光芒的箭頭,王虎哪里不知道對方已是將箭矢盡數(shù)淬毒。
心中微微苦笑,自己已是淪為這等喪家之犬,何家依舊如此謹慎,今次恐怕真是要折損在此了。
雖是心中如此作想,王虎的戰(zhàn)火卻依舊昂然,無絲毫縮退之意。
腳步閃轉(zhuǎn)挪騰之間,他上身微微搖擺,就輕松避過了那稀疏灑落的箭雨。
王虎硬憋一口氣,周身氣血沸騰升揚,隱隱間似有一個血色猛虎虛影自其后背意欲撲殺而出。
提起縱步,往舒文松那邊沖去,一股猛虎下山般的怖然威勢籠罩在了眾人心頭。
威懾。修至搬血境后,武者的一種能力。
搬血境武者可將以心神意志為引,將氣血外放震懾敵方。倘若敵方陷于這種王虎發(fā)出的這種驚怖回不過神來,接下來就會面對他一浪接一浪的磅礴攻勢,難以翻身。
王虎所習之武學功法名喚虎魂霸刀,雖是刀法,但也包含了鍛煉血氣、心神意志的法門。
這虎魂霸刀在意志威懾之上效果尤其顯著,受眾仿佛被激發(fā)起了血脈之中,祖先在遠古之時面對噬人猛獸的那種天然恐懼。
而被王虎死死盯住的舒文松更是在心中泛起一陣無盡驚惶。
面前的二十個鍛骨境武者和身邊的搬血境武者也不能給他帶來絲毫安全感,仿佛自己下一刻就會被這頭食人猛虎撕開。
見弓弩攢射絲毫不能奈何王虎,反而隨著他的不斷前沖,氣勢是越積越烈。
那死士頭領有心打斷王虎的節(jié)奏,擺出幾個手勢,便有一半黑衣死士抽出兵器上前迎去。
一陣兵器交加的聲音,王虎先是以厚背刀身抵擋幾柄偷襲而來的兵器,腳步猶自不停,試圖撕開對方試圖糾纏的陣線。
畢竟王虎比這些死士高整整一個階位,搬血境武者向著鍛骨境武者沖鋒起來,可真有如壯牛奔至幼童。
先頭接觸的幾個死士武者觸之即飛,海量鮮血噴吐而出,后繼的幾個死士有的兵器損爛,有的手臂折斷,也無法徹底攔住王虎。
但這也讓他的前沖之勢一緩,速度無可避免的降了下來。頭領見狀嘴角泛起冷笑,吩咐其余的十人統(tǒng)統(tǒng)上前,圍殺王虎。
撩、砍、抹、跺、劈、崩、勾、掛。王虎不愧是混跡于歸臨城一帶多年的刀法宗師,八大用刀法門在他手上熟稔無比,結(jié)合身形步法,一門厚背大刀忽高忽低,勇猛之余又靈巧無比。
饒是如此,那王虎也無可避免地陷入了一陣苦戰(zhàn),他雖是搬血境武者,比這些死士高出一整個階位。
但此刻身后尚有三個青元派的仙師,不遠還有一個手按刀柄的同階武者冷冷盯著他,隱而不發(fā)。
王虎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他們身上,并不敢全力對付這些二階鍛骨境死士。
加之這些死士精于合擊之術(shù),出手狠辣不留余地,往往將生死置之度外,甚至敢于以死換傷。
縱使王虎的虎魂霸刀運用得如何出神入化,此刻也有一陣束手束腳的感覺,難以施展開來。
而這正是那死士頭領想見到的,他知道自己實力弱于王虎一線,打的是將他血氣力氣消耗得個七七八八后自己再上前割下人頭的算盤。
鬼云之上,張格看得津津有味。
他在踏上修真道路之前,就是個打熬根骨,修習氣血的武者。
若非如此,他這副身軀又怎經(jīng)受得住鬼魂死氣的日夜侵蝕,甚至跌跌撞撞地凝結(jié)出了道基?
此時他玩心大作,兀自在那點評起這場廝殺來。
“桀桀桀,那邊的黑衣人好生愚鈍,方才若是橫掃一刀改為斜撩上砍,那王虎定然要吃下這招的?!?p> “王虎你倒是想想辦法啊,在此和這幫子鍛骨境死士合戰(zhàn),又有多少氣力能供你揮霍。”
“那邊的搬血境也是,你在那站著看下屬死呢,還不出手偷襲幾下?”
其實張格先前也只不過是個煉體境武者,比那些死士更是不如。
如今只是賣弄下嘴皮子過個癮罷了。
下面的人之中,修士修為不如張格,武者氣血武學雖可克制鬼道法術(shù),但論感知則力有不逮了。
而鬼道修士和同階修士斗法,一般皆是走的襲擾游斗的路子,因此法術(shù)體系最擅隱匿、遁逃、困敵、擾敵。
故此在張格動殺機之前,無論是武者還是修士都不可能發(fā)現(xiàn)他。
戰(zhàn)得片刻,王虎身上心知再拖下去不過是溫水煮青蛙,等死罷了。
于是他有心打破局面,再次將血氣放出。那血氣凝成虎魂不散,緩緩附在寒光大刀之上,望之血腥恐怖非常。
揮舞起來有陣陣虎嘯傳出,刀上血芒平添幾分威力。
一時間,已是有七個死士接連命喪于王虎刀下,那纏斗陣線漸漸不穩(wěn)。
見王虎有所突破,張格收起嘴皮子,認真關注起戰(zhàn)局發(fā)展。
他正欲待王虎即將成功擊殺舒文松的前一刻,將舒文松救走,然后任由王虎身受刀戮,不甘死去。
如此即將成功手刃叛徒,但又功虧一簣死去的話,怨魂定是滿帶不甘和怨憤。
再將其余戰(zhàn)死之人的魂魄制成死魂胎珠,將那怨魂收入其中日夜祭煉,一只上好的靈鬼就能順利誕生。
“前輩身邊似是暫無趁手之靈鬼,我將這靈鬼送給他,正好合適?!?p> 在張格眼中,此刻猶在浴血戰(zhàn)斗的王虎,已經(jīng)是他志在必得的囊中之鬼。
察覺到自己放出的鬼娃娃正在跑來,身后似還跟著一個生人氣息。細細感知,原來是那葉姓小娃娃也跟來了此處。
張格輕皺眉頭,明明已經(jīng)告知了他安心等待就好,怎么還跟過來了。
雖是有些惱怒葉聞阻擾到了自己,但張格不可能置之不理。他調(diào)度鬼云,悄然往遠遠停住的鬼娃娃和葉聞飄去。
將鬼娃娃和葉聞接上鬼云,朝他們打出幾道遮蔽氣息的法術(shù)。張格慍怒道:
“你來作甚,我這邊正到緊要關頭,若是讓那王虎成功手刃叛徒,怨念了卻之后,卻就制不成那強大靈鬼了?!?p> “縱使勉強能成,品相也要低了幾分?!?p> 張格嘴上邊絮絮叨叨地責怪著葉聞,邊連忙往戰(zhàn)場上方趕去。
葉聞被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雖是心底不服,但也自知理虧,一時之間無法開口反駁。
“不行,這般被這老邪修一頓痛罵,我還怎樣將他收作小弟?”
“必須找回這個場子?!?p> 鬼云漸漸飄近戰(zhàn)地上方,看著下面戰(zhàn)至酣暢的王虎,思及到剛剛所學的茅山尸鬼統(tǒng)御真經(jīng),葉聞眼前一亮,心道:“真是瞌睡來了有枕頭,這次定要教你這老邪修折服于我的眼界。”
葉聞冷哼一聲:“哼,張格,我看你是買櫝還珠,愚不可及?!?p> 張格聞言來了脾氣,沒好氣道:“噢?你這小娃娃還懂鬼道?倒是說說看,我怎么個買櫝還珠法?”
葉聞哂笑一聲,道:“我雖未曾修行過鬼道法術(shù),但跟在章叔叔身邊多年,對他憑何根基結(jié)成金丹,還是一清二楚的?!?p> 辯論場上首先搬權(quán)威,引經(jīng)據(jù)典,葉聞知道,自己想在鬼道法術(shù)的見解之上壓服張格,只能搬出鬼道人來壓他,倒是隨手給他安了個章姓。
張格來了精神,這小娃娃知曉那位前輩的修行經(jīng)驗,自己且聽無妨。
“原來前輩,是姓章嗎?那么葉公子,未知章前輩憑何功行突破筑基,結(jié)出金丹?”
張格之所以自覺無望結(jié)成金丹,主要是因為他那方道基本就是死氣強行凝結(jié)而成,無一絲一毫的生機之意,又怎能在其上結(jié)出金丹呢?
葉聞繼續(xù)開口悠悠道:“章叔叔憑的是茅山尸鬼統(tǒng)御真經(jīng)結(jié)成金丹。”
張格微微皺眉,不解道:“那茅山尸鬼統(tǒng)御真經(jīng)我也看過,內(nèi)里盡皆是煉尸養(yǎng)尸控尸之法,還有一門以人身修行僵尸之法的法門,若是行此法門,功成之日便是身化僵尸之日,還怎的結(jié)成金丹?”
葉聞笑了笑,道:“看你只是看了看那茅山尸鬼統(tǒng)御真經(jīng),并沒仔細鉆研。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p> “那尸修之法,固然以人身修行僵尸法門,但倘若你手上有一具品相上乘的僵尸,在修行之時與僵尸相對參玄,吐出尸氣供那僵尸吸納。”
“尸氣經(jīng)僵尸吐納過后,極陰之中否極泰來,生出一點純陽,行功者再吸納入體?!?p> “如此功成之日,一身死氣盡化生機,筑基結(jié)丹那都只是等閑之事?!?p> 張格恍然大悟,鬼道法術(shù)出眾的他,微微推算就知道葉聞所言不虛,他繼續(xù)虛心請教道:
“葉公子方才所言,說小老兒買櫝還珠,莫非是指。。?!?p> 葉聞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欣慰神情,道:“不錯,那王虎就是上好的尸材。”
“倘若令他戰(zhàn)個酣暢淋漓,死戰(zhàn)力盡而死,一身氣血達到巔峰,那就是最好的尸材?!?p> “而你還要想法子教他憋屈而死,區(qū)區(qū)怨魂靈鬼,又怎比得上能助你突破筑基的本命之物?所以我說你正是買櫝還珠,愚不可及也!”
挪紫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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