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闖進(jìn)了村子……
村子里死一般的寂靜,不見一人!
沈光連推了幾家門,門都是從里面栓上了。
沒有人聲,沒有燈光,寂靜的就像這個村子從沒有住過人!沈光心里亂極了,他不知道桃花源出了什么事,那孩子怎么樣了,曾義臣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沈光慢慢走在街上,街兩邊黑瓦白墻的房屋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陰森。沒有,什么人也沒有,沈光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走著,走著,沈光又想起劉毅在臨走前跟他說的那些話,此時的沈光真的有些后悔,后悔沒有聽劉毅的話……
忽然,沈光隱約聽到有輕聲的啜泣聲,沈光心里一動,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是一間敞開了大門的院落,沈光在門前側(cè)耳聽了一下,是一個小男孩的哭泣聲!
沈光提刀直沖進(jìn)去,一進(jìn)院子,沈光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空空蕩蕩的院子中間坐著一個人,背后還站著一個,而那個穩(wěn)穩(wěn)坐在椅子上的人竟然是……
“劉毅!”沈光驚叫起來。
沈光看見的這個人正是劉毅!
劉毅顯的很鎮(zhèn)靜,倒是劉毅身后那人比沈光還吃驚,他也驚叫了一聲:“沈?qū)④姡娴氖悄銌???p> 沈光這時才注意到,站在劉毅身后的那個人是梁恕,而在他和劉毅之間還躲著一個瑟瑟發(fā)抖的男孩。
“沈?qū)④?,我等你多時了!”劉毅的聲音低沉。
“劉毅,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沈光的怒火一下子迸發(fā)了出來。
“你該不是以為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吧?”其實劉毅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因為一切都已經(jīng)寫在了沈光的臉上了。
“難道不是?”沈光確實不信。
劉毅的聲音充滿了無奈:“你和我同樣肩負(fù)著皇命,我來的時候還是滿村子的人,現(xiàn)在……看樣子就剩下我們仨了!不過……你來的正好!”劉毅說著從坐椅上站了起來。
“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沈光死死地盯著劉毅。
“不知道!”劉毅看著沈光,“就像是起了霧一般,我看霧里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了下去,我立刻帶著孩子進(jìn)了這戶人家將門窗全部堵上,這才躲過這一劫。”
“你為什么也到了這里?”沈光盯著劉毅問道。
“為了一個承諾!”劉毅說著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男孩。
“承諾?你想說什么?他是誰?”沈光看著劉毅身后的那個男孩。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說他也是被選詔的孩子!”劉毅轉(zhuǎn)過身來輕輕地把身后的孩子摟到身前,“不過沈?qū)④?,有一些事我還是可以告訴你的,為了這些孩子,我們這些失去孩子的人,很久前就聚到了一起,我們無時無刻不在關(guān)注著這些孩子,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讓他們回到父母的身邊,然而對某些人來說這些孩子仍然有用,所以他們?nèi)匀幌肭Х桨儆嫷玫剿麄?、控制他們……”劉毅正說著,突然一陣長嘯聲打斷了劉毅的話。
又是這聲音!沈光一驚,這嘯聲細(xì)而綿長,在村子上空久久回蕩著,沈光驚嘆于發(fā)出這長嘯人的功力,這也讓他更加擔(dān)心起曾義臣來。
聽了這聲長嘯后劉毅心中更加焦急起來,他已經(jīng)在這里被困了很長時間了,他要盡快想辦法說服沈飛一起沖出去。
“沈?qū)④?,我們一起沖出去!”
“不,我皇命在身!”沈光斷然拒絕了劉毅。
“和我一起沖出去吧,我不想讓這個孩子再落到他們的手里!”劉毅開始央求起沈光來。
沈光一聽冷笑了起來,“你以為你是什么好人嗎?”
其實沈光從未信任過劉毅,他知道他和劉毅之間只不過是一場交易,而且他覺得自己也一直是被劉毅玩弄在股掌之間。
聽了沈光的話,劉毅不由得長嘆了一聲:“我確實不是什么好人,為了掩飾我曾經(jīng)做過的一件不應(yīng)該做的事,我又做了幾十年,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明白了,即便我做的再多再好,也不能讓我挽回過去所犯過的錯誤,可到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已經(jīng)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子了!
“我一直在想我還能做什么,直到有一天,有個人告訴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些孩子送回到他們親人的身邊,這樣或許在遲暮之年還能得到一絲安慰!”說著劉毅停頓了一下,“雖然,他們的親人有的就死在我的手上?!?p> “你會出不去?”沈光不信并不是沒有道理,他知道老人的身手。
“是的!”劉毅嘆了一口氣,“剛才你也聽到那嘯音了吧,就是他把我困在這間院子里,他是一個透明的人,他像空氣一樣存在,像水一樣無形,
“一直以來我一直在懷疑有沒有這樣的人存在,直到那天在江都城,我一個叫海子的部下死了,我才知道他確確實實的存在,他是個絕世殺手,現(xiàn)在他就在這里,就在這附近,他隱藏在黑暗之中,為了這孩子,我不能冒險!”
沈光從劉毅的眼睛看到驚慌的神色,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但他仍對劉毅說的話將信將疑,于是他問道:“你想讓我怎么做?”
“此地不宜久留,我在前,你跟在孩子的后面!我們出去,然后再想辦法。”說著劉毅從背后取下一個皮囊來,“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放一把火,讓這些隱藏在黑暗中的宵小無所遁形!”
沒等沈光答應(yīng),劉毅將這皮囊里東西四處潑灑起來,沈光立刻聞到一股嗆人的味道,是火油!
沈光知道火油是一種粘性很強(qiáng)、非常粘稠的燃料,極易點燃又不易熄滅,而且會粘在物體上,甚至漂在水面上一直到燃盡為止。
劉毅取出火鐮點燃了火油,屋子燃燒了起來,不一會兒火便隨著風(fēng)勢開始四處漫延開來。劉毅立即起身出了院子,粱恕背起孩子跟在后面,沈光也下意識跟了出來。
劉毅走得非常的小心,幾乎是一步一步被往前挪,他們花了很長時間才走到村口,走到村口時沈光發(fā)現(xiàn)那些弟兄們的尸體已經(jīng)不見了,地上還鋪了一層新土。
想起那些兄弟,沈光一陣難過,他心想:難道自已就這樣把他們丟在這里嗎?想到這兒沈光的腳步越發(fā)沉重了起來。
劉毅在村口又停頓了一會兒,然后他們過了橋,來到斜坡的下面。劉毅沒有立即沖上斜坡,他極小心地將四周觀察了一番。
此時月已朦朧,斜坡夾在兩山之間,更顯得幽暗。
沈光盯著這斜坡想起黃昏時帶著那孩子和弟兄們緩緩走下時的情景……
見沈光看著斜坡發(fā)愣,劉毅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沈光的為人,自然也知道他現(xiàn)在的心情,于是便安慰道:“沈?qū)④?,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p> “真的嗎?”沈光的聲音哽咽了。
“相信我!”劉毅說著點了點頭,然后又指著斜坡說道:“沈?qū)④?,這一條斜坡現(xiàn)在很兇險,等會要沖的時候,請一定要聽我的!”
沈光正要答話,突然斜坡的頂端又傳來那令人膽顫的長嘯聲。
“是他……他在等著我們……他現(xiàn)在很興奮!”劉毅聲音低沉,他看著沈光,“沈?qū)④?,等會我們沖的時候,你無論如何不能停下來?!?p> 長嘯聲一聲接著一聲,但劉毅卻沒有要行動的意思,三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守著。
沈光回頭看著桃源村,月光如水,火光沖天……
那嘯聲停止了,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又過了一會兒,見劉毅仍然沒有行動的意思,沈光開始疑惑起來,他正要問劉毅,劉毅卻突然問起了他:“沈?qū)④姡阍趺床粏柲銉鹤拥氖虑???p> 沈光心頭一動,其實他一直想問,只是沒有問出口罷了:“他好吧?”
“他很好,出了桃花源我?guī)闳ヒ娝?!”劉毅說道。
聽了劉毅的話沈光心里一熱,他看了一眼已經(jīng)頭發(fā)蒼白的劉毅,沈光忽然覺得劉毅在他的心目中平添了一份信任。
這時斜坡的一側(cè)里又傳來了一陣長嘯聲,比剛才更長,更急迫,劉毅趕忙轉(zhuǎn)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現(xiàn)在告訴我,是你嗎?”沈光看著劉毅。
劉毅轉(zhuǎn)回身看著沈光,他知道沈光問的是什么,但他沒有回答。
“你知道!”沈光長嘆了一聲,“你知道你那么做害死了多少人嗎?”
劉毅嘆了一口氣:“我承認(rèn)當(dāng)初我確實沒有想那么多,一個宮女善意的舉動正好被我利用了,事實上我們也不得不這樣做,我們認(rèn)為只有這樣才會有更多的孩子能活下來!”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把自己的孩子獻(xiàn)給皇帝嗎?你知道我明明知道是你干的,我還……”沈光悲憤地看著劉毅。
“我能想像到,但是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想像上!”劉毅看著沈光,“不管怎樣,沈?qū)④?,沖出去再說吧。”
說完,兩人又都沉默了下來。
突然斜坡的另一側(cè)又是一聲長嘯,這聲音聽上去更加急躁。
就在這個聲音尚未落下之時,劉毅突然大喝了一聲:“跑!”
劉毅跳了起來像箭一樣射了出去,梁恕沒有一絲停頓也跟了過去,沈光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想為什么了,劉毅也沒有留任何時間容他思考,他只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