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們是陌生人
司小綿猛的抬頭，剛想將話懟回去。
被撞傷的是她，正常過馬路的是她，早餐被弄灑的也是她，最后挨罵的怎么還是她！
司小綿也想發(fā)揚尊老愛幼，吃虧是福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美德，但那也得分情況！
就像現(xiàn)在，她就不想發(fā)揚什么狗屁的傳統(tǒng)美德了。
“大爺，你……”
一抬頭，司小綿就閉嘴了，她認出撞她的大爺是誰了。
這位大爺叫王富貴，住在對面小區(qū)簡易的鍋爐房里，每天靠掃馬路、撿廢品為生。
去年，司小綿做市場調研時，曾見過這位大爺。
后來得知他從偏遠地方來，生活條件很是艱苦。年輕時打工攢錢給孩子買了房，老了以后又不愿意拖累自己的孩子，就一直住在小區(qū)廢棄的鍋爐房里。
他家老婆子眼睛有殘疾，處于半失明狀態(tài)，在小區(qū)靠打掃衛(wèi)生抵房租。李富貴靠掃馬路、收廢品掙點小錢，他們老兩口日子過得并不富裕，一直掙扎在溫飽線上。
聽到司小綿說他逆行，老大爺再也沒有吭聲，一只長滿老繭的手扶在電動車把手上，攥的緊緊的，手筋似乎要穿破老皮突出來，渾濁的眼睛盯著遠處地面，頭始終抬著，粗糙黝黑滿布皺紋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司小綿扶著大爺的三輪車試著站了起來，捏了捏小腿骨，確認骨頭沒事。
“大爺，以后別逆行了，要遵守交通規(guī)則?！?p> 說完這句話，司小綿撿起灑落的餐盒扔進垃圾桶內，進了一樓大廳。
大廳有部電梯通往大廈的每一層，這座大廈每一層都為商用，而最高的第六層和第七層被司小綿現(xiàn)在的老板買下，創(chuàng)辦了音韻培訓中心。
進入電梯，司小綿蹲下身，挽起褲腿，果然有巴掌大一片破皮，疼得她直抽氣。
電梯關閉前有人進來，從司小綿的角度，看到的是一雙黑皮鞋和一截黑西褲。
“六樓，謝謝！”進來就檢查傷口，司小綿還沒來得及按鍵，只好禮貌的請同程的人幫忙。
右小腿上巴掌大一塊紅印高高腫了起來，中間嚴重的一塊兒已經生生褪下一層皮，露出粉白色的皮肉。
“嘶”
司小綿倒抽一口涼氣，這么熱的天，得趕緊處理一下。
“到了！”
渾厚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
司小綿感覺心臟咚的一聲停了一拍。
司小綿抬起頭順著聲源找去，不是他！不是他！心里一萬個祈禱，千萬別是她。
眼睛在抬起頭的瞬間還是撞進了黑曜石般的瞳孔里。
只隔了一天，那張熟悉又陌生的俊臉，又一次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和上次一樣，他的臉在上，她的臉在下！
……
“早上跟你一起下電梯的人是誰呀？”趙亞楠賊嘻嘻的湊到她面前問。
“不認識！可能是學員家長吧?！彼拘【d握筆的手緊了緊。
“大早上，哪有學員上課！”趙亞楠扳過司小綿的肩，仔細打量她一番道：“司小綿你被撞的是腿，不是腦袋好不好！”說完還用手指戳了戳司小綿的額頭。
司小綿摸了摸額頭用眼神抗議趙亞楠的粗暴！
確實，來音韻上課的學員，都是業(yè)余學習樂器，除了周六日，幾乎都是下午四點后才開課。
難怪趙亞楠會對司小綿的回答不滿意。
司小綿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干什么的。既然不是來上課的，來六樓，也就只可能是去走廊最東頭總校辦的。
“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人家都快殘了！”
司小綿伸出右腿，靠博取同情轉移趙亞楠的注意力。
趙亞楠出名的心細如發(fā)，再問下去司小綿怕自己招架不住，露出破綻。
“還是去打個破傷風吧，最好吃點消炎藥，天太熱，別發(fā)炎了！”
為了應景自己說的話，趙亞楠用記事本扇了兩下，給自己降溫。
積攢了一周的工作讓司小綿無瑕顧他，只有埋頭苦干。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道陰影擋在司小綿面前。
“您好！”
司小綿抬頭，禮貌的笑臉相迎，卻又一次撞進了男人深邃的眼神里。
“有...有事嗎？”
司小綿很想裝鎮(zhèn)定，可恨舌頭不給力！
“麻煩出來一下！”男人看到司小綿一臉微笑，眼神微不可查的亮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說完話就往走廊西側走，在第三個琴房門口停了下來，遠遠的望著司小綿。
司小綿硬著頭皮拖著傷腿，在趙亞楠目瞪口呆犯花癡表情下走了過去。
男人狹長的眼眸上下打量著司小綿，最后眼睛落在她的右腿上。
怕工裝長褲會蹭到傷口，司小綿將右褲腿挽到膝蓋處，拿別針別了起來，本來就肥大的工裝，更顯得不倫不類。
看了一眼司小綿腿上的傷口，因為皮膚白，傷口更顯得觸目驚心，男人不禁蹙了蹙眉頭。
“以后我們可能會經常見面，我們之間的交易，希望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你只要記住一點就夠了，我們只是陌生人！”
男人的聲音低沉，卻不容置喙。
司小綿本來膽怯的眼神不敢看向面前的男人，聽到他的話卻異常的鎮(zhèn)定，抬頭盯進了他的眼睛里。
“放心！”
司小綿當然知道男人指的是什么，簡單只回了兩個字。
男人對司小綿的回答很滿意，兩手插入西裝口袋，若無其事的轉身向總校辦走去。
“記得打破傷風！”路過司小綿時，男人撂下一句話。
男人語氣冷冰冰，沒有一點溫度。
回到座位上，司小綿還在想男人說的話。
什么叫會經常見面。
什么叫別讓其他人知道。
陌生人？他們本來就是陌生人！
難道他以為自己會把他們的關系四處宣揚嗎？
他有病吧！
自己可沒病，司小綿會是自毀名節(jié)的人嗎？
他以為自己是誰？皇太子嗎？
她不當灰姑娘，也不稀罕！
一旁的趙亞楠，看著氣鼓鼓的某人，很識趣的閉上好奇的嘴巴。在記事本上默默寫上“記得問司小綿，那帥哥是誰？和她什么關系。”
終于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司小綿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間，已經11點了。
跟趙亞楠打了聲招呼，司小綿拿起包包下樓。
樓下有一間小診所，這時候人不多，她進去打了一針破傷風，又從附近超市買了包泡面就直接上樓了。
天太熱了，自己又容易出汗，怕傷口感染，司小綿午餐決定吃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