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榕心中一緊,微抿著唇,不發(fā)一語。
墨云霄自顧自地?fù)u搖頭,悶聲道:“榕榕生氣了,這輩子都不會(huì)原諒我了?!?p> 即使喝醉,他依舊不改惜字如金的本色,憋了半天才又說了句,“可我想她,無時(shí)無刻都想?!?p> 他下意識地握緊左臂,竟感覺不到疼痛,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扯開袖口望著猙獰的血肉,喃喃道:“愈合了?榕榕走多久了?怎么就愈合了?”
“白辰!誰準(zhǔn)你用的藥!”墨云霄滿眼狠戾,豎起掌心如刃,毫不留情的斬向那道明明還血肉模糊的傷。
要是真一掌劈下,這條手臂怕是就廢了。
慕榕原本默默看著他發(fā)瘋,見他真要下手,大驚失色,連忙抱住他的手臂,心頭火起,怒道:“住手,你瘋啦?”
墨云霄沒控制力氣,慕榕被強(qiáng)勁的力道帶著往石壁上摔,她都做好了頭破血流的心理準(zhǔn)備,沒料到撞上一堵健壯的胸膛,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將她護(hù)得滴水不漏。
慕榕余悸猶存,怒火更熾,掙扎著爬起身,很想把這混蛋的頭按到水里清醒清醒。
墨云霄斜靠著山壁,衣襟微敞,露出漂亮的鎖骨,底下一片流暢的玉色胸肌,黑發(fā)隨意散落了幾縷,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美人醉酒,高顏值讓人英雄氣短。
慕榕艱難地維持氣勢,冷臉道:“墨云霄,你發(fā)什么瘋,矯情給誰看呢?”
他也不知聽沒聽見,只管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醉意朦朧的眸子浸染著深沉的哀傷。
“罵你呢,你聽沒聽見?”慕榕無奈,只能對著他干瞪眼。
“好,妳罵?!蹦葡鼍従?fù)铝丝跉猓蟹N任人宰割的無辜,“寧愿妳罵我,好過相見不相識?!?p> 慕榕的心狠狠一抽,別開眼不再看他,“別忘了你給過我休書,你我早就兩清了,這傷......能治快治吧?!?p> “休書?”墨云霄緩緩皺起眉,“我還沒死,妳哪來的休書?”
他依稀記得自己曾留下一封書信,若是真有個(gè)萬一,也好放她自由,不再受皇室拘束。
但他們之間哪里就兩清了?
墨云霄拉過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執(zhí)拗地說道:“我還活著!”
沒有她的日子,才真叫生不如死。
思念晝夜不分地凌遲著他,無時(shí)無刻都想,全身心靈魂都想。若非想再見她一面的執(zhí)念作祟,他早就隨她而去,一了百了。
慕榕指尖一片滾燙,掙扎著想撒開手,墨云霄卻不讓,堅(jiān)持道:“沒有兩清,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我們都在一起?!?p> 心里橫沖直撞的悲傷終于找到破口,慕榕抹去不由自主落下的淚水,怔了怔......墨云霄臉上也有兩道清晰的淚痕。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我心里難受......既慶幸妳不會(huì)消失,又恨自己沒能保護(hù)妳跟孩子。跟妳比起來,仇恨又算什么?”墨云霄閉了閉眼,又痛又悔。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妳活著?!?p> “榕榕,我還配求妳原諒嗎?”
“我還活著......若我十年前就死了,妳能不能少受點(diǎn)苦?”
慕榕見過墨云霄很多時(shí)候的樣子,高冷裝逼的、慵懶疏朗的、熾烈如火的、溫柔體貼的——無論是哪一面,他都從容不迫,成竹在胸,好像世上沒什么事能難得倒。
唯獨(dú)這一刻,他無助又脆弱,似乎把自己恨到骨子里了。
慕榕再也忍不住,不顧一切投入他的懷抱,哽咽道:“好了,別說了,你別這樣,我......我怕?!?p> 原來過去她也錯(cuò)看了墨云霄,把他想得太強(qiáng)大,以為世上沒有什么能傷得了他的心。
剛強(qiáng)如墨云霄,此刻悲傷泛濫成災(zāi),是真的連命都不想要了。
“別怕,乖,不怕?!蹦葡龅皖^捧起她的臉,微涼的薄唇烙上她的額角,細(xì)碎的吻蜿蜒而下,停駐在粉嫩的唇瓣,悉數(shù)吞沒她令人心碎的嗚咽。
這一刻,排山倒海的思念破防決堤,他們用力抱緊彼此,熾烈地需索著彼此,渾然忘我。
良久,直到她快喘不過氣,墨云霄才稍稍退開,啞聲道:“榕榕,妳還愿意信我嗎?”
“別走,別再離開我?!彼鞈俨簧岬匚侵鴪A潤小巧的耳垂,低聲呢喃,炙熱呼吸噴灼在她白皙的肌膚,顫栗直達(dá)心間。
慕榕被吻得暈暈乎乎,一臉迷茫,“你是不是傻呀,明明是我騙你......”她一個(gè)激靈,用力往他胸膛揍了一拳,怒道:“混蛋,你酒早醒了,在這兒誆我呢!”
白皙的嬌顏透著淡淡的粉,雙眸瀲滟生波,絕美不可方物。
這一拳對墨云霄來說不痛不癢,只要慕榕愿意留下,他就算捱一劍都行。
清醒也好,酒醉也罷,對她的貪戀早跨越一切。
肆虐的男性氣息和著醇厚的酒香,鋪天蓋地而來。
慕榕不知自己是醉了,還是投降了,用力纏抱著他的項(xiàng)頸,拋開一切顧忌和猶疑,只想真真切切感受彼此的存在。
“妳的傷......”墨云霄艱難地模糊道,小妻子的投懷送抱擊垮了他的理智,恨不得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靈魂骨血,再也不分開。
慕榕陡然清醒過來,立刻翻臉不認(rèn)人,松開手撇撇嘴道:“是呢,傷還沒好,哪兒都疼。”
為了增加說服力,她還捂著心口,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
墨云霄一愣,黑眸幽暗如子夜寒星,低聲道:“妳,等會(huì)兒?!?p> 慕榕圓睜著眼,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男人已經(jīng)果斷起身,飛身躍落深潭,墨黑色的身影沉入冰涼徹骨的水底。
秋夜霜涼露重,幽暗的水中幾乎透不進(jìn)光線,慕榕伸手觸碰泉水,冰寒冷冽的溫度激起一陣哆嗦,她無力地趴在石頭邊,徒勞無功的拍著水面,喊道:“瘋子,別鬧了,快上來!”
這男人真是......越來越瘋。
墨云霄潛到水底冷靜冷靜,待足了一盞茶的時(shí)間,他才破水而出,挾裹著澄澈冰靈的漫天水花,翩翩落在水潭對岸。
深怕將寒氣過給慕榕,他暗自運(yùn)轉(zhuǎn)內(nèi)力,直到發(fā)絲、衣裳無一不干燥溫暖,才松了口氣,展顏一笑。
美人在水一方,誰都抵擋不住這等顏值的爆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