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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暮之云

化險為夷

如暮之云 夏樹冬雪 2082 2021-03-24 00:01:00

  裘天抬起頭,望了安妍公主最后一眼,忽地伸手搶過方才白辰扔在地上的長刀,迅雷不及掩耳地調(diào)轉(zhuǎn)刀鋒,刺入胸前...

  “裘天!”安妍失聲驚呼,悲愴的哭聲回繞在寂靜無聲的大殿,聽在裘天耳中,卻是最動聽的挽歌。

  “公...主...”他吃力的喚道,鮮血冒出咽喉,似乎還想說什么,最終只緩緩閉上眼睛,死了。

  韶儀殿又是一陣議論紛紛,墨天騏皺眉喝道,“暗龍衛(wèi)!”

  “在!”金甲暗龍衛(wèi)齊聲應(yīng)道。

  “送北月國皇子公主回驛館,此事交由墨王全權(quán)處置,都散了吧。”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在墨王決定要如何為媳婦兒討回公道以前,北月國眾人暫且幽禁于驛館。

  兩國相交不斬來使,但若來使犯到天圣國頭上,墨王府和龍武軍都不是吃素的。

  墨天騏臉色黑沉,怒氣沖天地拂袖而去,文武百官忙不迭地跪地,“恭送吾皇萬歲。”

  不一會兒,福泉公公又慌慌張張地折返,尖聲道,“奉皇上口諭,宣慕太師、慕參政覲見?!?p>  只見慕太師緩緩自席位起身,慕安也跟隨其后,父子二人隨著福全公公消失在門后。

  墨云霄攬著慕榕轉(zhuǎn)身就走,赤炎和白辰跟在后頭,安妍卻突然出聲,“且慢!”

  她哭得梨花帶淚,顫巍巍地起身,墨景淵想要伸手去扶,卻被墨景熙眼明手快地拉住,暗暗搖了搖頭。

  這么多雙眼睛盯著看著,要是墨景淵此刻擺明了護(hù)著安妍公主,豈不是公然忤逆父皇?

  墨景熙滿眼復(fù)雜地望了慕榕一眼,低啞地說道,“走吧。”

  他扯住墨景淵,悄悄地從側(cè)殿離開。

  安妍似乎魔怔了,步履踉蹌地走到墨云霄身前,淚流滿面地質(zhì)問道,“你們對裘天做了什么?我不信...不信他會承認(rèn)...”

  裘天也是作為死士被訓(xùn)練出來的頂尖高手,即使敵不過墨王身邊的護(hù)衛(wèi),也不至于束手就擒,甚至用了點(diǎn)刑就如實招供。

  慕榕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伸手指指后頭,用刑的在后邊呢,攔她的路做甚?

  墨云霄淡淡地說道,“白辰?!?p>  有話快說,說完把這些人通通扔回驛館,少在這兒惹人心煩。

  白辰很乖覺地一笑,“安妍公主,裘天倒是難得一見的漢子,其實我們也沒用上什么刑,就是拿了包助情花粉,告訴他,要是不說實話,這包藥粉就會喂給他最在意的人唄?!?p>  他這人很簡單,跟赤炎這種嗜血的家伙不一樣,不喜歡血肉橫飛的場面,能夠攻破心房不就得了,何必搞得大牢臟兮兮?

  而且這招非常管用,裘天原本堅不吐實,但他一想到視若珍寶的公主,有可能淪落到被骯臟的乞丐糟蹋的命運(yùn),頓時情緒激動,一肩扛下所有罪責(zé)。

  無巧不巧,安晉跟安妍也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他頭上,口供完美的吻合。

  至于實情如何,對墨王府來說一點(diǎn)都不重要。

  主子若真想讓主謀死無葬身之地,又何須他們親口承認(rèn)?

  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下場就是死路一條,搞不好還得拖著整個北月國陪葬。

  安晉默默上前,躬身一揖,攬著失魂落魄的安妍,在暗龍衛(wèi)重重“護(hù)送下”黯然離去。

  至于該如何挽回頹勢,他還得細(xì)細(xì)思量。

  群臣三三兩兩地散去,今晚發(fā)生的大事,他們得好好捋捋。

  白雪映著星空,舉目所及皆是凄清而明亮的冷。

  顧旻婉拒了宮人的攙扶,在皇宮甬道踽踽獨(dú)行,仰望著滿天雪花,唇角掛著淺淺的笑弧。

  那女人...還真是福大命大,無論遇上什么兇險,都能化險為夷,許是她太囂張難纏,連老天爺也不收吧。

  他以性命相脅,逼迫慕陽和盤托出,一聽到墨王要帶著慕榕進(jìn)宮,便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慕榕是在他府里出的事,要是天下人因此唾罵她,他便是死也不能瞑目。

  于是他拖著病體,堅持遞了牌子進(jìn)宮,非要親口為她證實清白,親眼見到她平安無恙不可。

  慕陽沉吟良久,終究還是沒有攔著他。

  好友的脾氣,慕陽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嫉惡如仇,每回見到慕榕都沒好話,但他對于榕榕的愛護(hù),恐怕不亞于他們幾個哥哥。

  既然如此,讓他盡點(diǎn)心又如何?

  顧旻臨走前交代了慕陽,待他啟程,便將小蕊的身世都告訴她吧。

  除去她曾是亡國公主的那一段,其余的種種,包括顧旻曾經(jīng)狠心將她遺棄在慈幼局的過去,全都讓她知曉。

  如果小蕊恨他,他便認(rèn)了。

  如果...小蕊還愿意叫他一聲哥哥,他便努力地活下去,為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拚命地活下去。

  寒風(fēng)如刀,卷過長長的甬道,撲面而來,顧旻消瘦的身軀幾乎要扛不住那刺骨的冰寒,不時彎腰爆出驚天動地的咳嗽。

  唉...他撐得到看著小蕊出嫁嗎?

  若是他當(dāng)真命不久于世,那女人...可會為他掉一滴眼淚?

  他還想過,若是墨王欺負(fù)她,她會不會又傻到去敲鳴冤鼓,逼他跟皇室對著干?

  這可真不好說,那女人老是出人意表,不按牌理出牌,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干得出來。

  但以墨王寵她入骨的表現(xiàn)看來,誰欺負(fù)誰,還真不好說。

  那個性張狂的女人,就得有個強(qiáng)大的靠山,包容她鬼靈精怪、千奇百怪的花樣。

  而且墨王在眾人面前直言,沒有娶妾的打算,那么慕榕應(yīng)當(dāng)可以跟師母蕭媛一樣,快樂無憂地與夫婿白頭偕老。

  如此一來,顧旻在世間的牽絆便又少了一樁。

  就算他命不久矣,當(dāng)了孤魂野鬼,走在黃泉路上,想起那女人的惡形惡狀,恐怕也會氣得投錯胎吧。

  如果人真有來世,他能不能許一個渺小的心愿,來生,讓他有機(jī)會守在她身邊?

  顧旻掩嘴不斷咳嗽,腳下一個踉蹌,高瘦的身軀便重重摔落在雪地。

  “顧大人!”耳邊傳來低沉的呼喊,眼前隱隱綽綽,盡是模糊的重影。

  “別管我,讓我躺躺...”他低聲囈語,痛苦地揪著胸口,顫抖地呼吸冷冽的空氣。

  “告訴她...”顧旻聲音越來越輕,又痛又悔,“對不起...”

  雙眼一閉,世界陷入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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