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松開慕榕,斟了杯菊花盞,仰頭一飲而盡,接著又喝了一杯。
連喝了三杯酒,才壓下胸口的情緒起伏,將“對自己的兄弟圖謀不軌”這不堪的指控趕出腦海。
可以動拳頭的事,絕不白費唇舌,遇上這個有理說不清的小混蛋,說半個字都是多余的。
“喝嗎?”云霄執(zhí)起酒壺,語帶挑釁,清冷如霜的高嶺之花裹上一層人味兒,淺薄的七情六欲熏染下,玉雕般的臉孔變得昳麗絕艷。
姓云的翻臉如翻書,慕榕有點不知所措,連忙搖頭,“不喝?!毕肫鹉蔷频暮髣艃哼€心有余悸。
云霄便扔開酒壺,又氣勢凌人地問道:“吃飽了?”
慕榕只能點頭,“吃飽了?!逼鋵嵥€能再吃,但現(xiàn)在好像不是探討肚皮問題的時機(jī),還是識相點好。
“走吧?!痹葡龊翢o預(yù)兆地攬著她,從十玉齋的窗戶飛身而出,好像走大門多辱沒他尊貴的身份。
身為被“挾持”的對象,慕榕慌亂地抱緊云霄,百忙之中回頭一聲驚呼:“這就要走了?還沒給錢呢!”
......緊跟在他們身后的兩道身影差點從空中跌落。
田光要是敢收錢,估計會被沉尸醉月湖底,若是出門剛好沒帶錢,還能擋點銀子來花花呢。
云霄不搭理她的大驚小怪,一路踩著屋脊縱橫起伏,飛檐走壁,直奔一個熟悉的老地方——水月軒。
月光下景色依舊,屋宇破敗荒涼,無端勾起慕榕久沒發(fā)作的一股無名火。
她緊靠著云霄站在墻頭,臉色奇差,要不是武力相差懸殊,還真想一巴掌拍死這混帳王八蛋。
這鬼地方特么的陰森恐怖又礙眼,她都還沒踏進(jìn)院子,就覺得胃里涌上一陣熟悉的翻騰噁心,肯定是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太慘了。
慕榕咬牙怒道:“你最好解釋清楚帶我來這兒是什么意思,否則小爺跟你沒完!”
她咋咋呼呼的興師問罪,壓根兒忘記非法入侵得要放低音量,云霄不慌不忙地捂住她的嘴,指指屋里明滅閃爍的燈火——里面有人。
白辰和赤炎已經(jīng)自動自發(fā)地掃平障礙,放倒附近的暗衛(wèi),唯獨這番動靜瞞不過屋里的人,只見有個男子跌跌撞撞的推開門,腳步踉蹌,驚喜交加的喊道:“榕兒,是妳嗎?妳回來了?”
那男子踉蹌地竄到院子里,抓心撓肝地四處張望,卻找不到魂牽夢縈的人兒,從驚喜期待到落空,莫名的悲愴涌上心頭,不甘心地對著空蕩蕩的墻頭哀求:“榕兒,妳出來!我發(fā)誓,我真的對天發(fā)誓,只要妳肯回來,我這輩子只守著妳一個,好不好?”
是墨景熙?還喝得醉醺醺,丑態(tài)百出?
慕榕眸光乍沉,瞇眼瞪著云霄,他好像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
云霄摟著慕榕站在房頂看熱鬧,怕她被飛檐棱角硌得不舒服,輕輕將人往懷里帶,她卻完全不領(lǐng)情,一胳膊肘撞在他的腰間,力道堪稱不痛不癢,純粹泄憤。
“姓云的,你到底發(fā)門子瘋?”慕榕小小聲地質(zhì)問,一臉不爽。
云霄挑了挑眉:“帶妳闖禍,怕了?”
慕榕半信半疑,“不是故意噁心我?”
云霄:“……”
他淡定地拍拍她的頭,包容傻子似的悠悠道:“嫌礙眼就別看他,看我?!?p> 慕榕:“......”身為顏值控還是好氣喔!
“你有什么好看?”她昧著良心翻了個白眼,“小爺人見人愛一枝花,要洗眼睛可以回家照鏡子。”
特么的變態(tài),她的前夫還在底下發(fā)酒瘋呢,這家伙竟然躲在屋頂上調(diào)戲她,莫名有種偷情的刺激感......什么高嶺之花嘛,分明是個自戀的水仙!
嘴里說沒什么好看,眼睛卻滴溜溜地盯著云霄不放,慕榕板著臉想生氣,當(dāng)著男人俊美奪目的天人之姿,卻一點脾氣也沒有,干脆放棄矜持湊到他耳邊,好奇地追問:“你還沒回答我呢,究竟喜歡我什么呀?”
總不會是看中她骨骼清奇,思路清晰,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吧?
慕榕靠得很近,綿軟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擦過耳廓,勾人于無形。
云霄微微側(cè)頭,一縷月光得了恩準(zhǔn),映照在她絕美的側(cè)臉,顯得肌膚溫潤細(xì)膩,有幾分羞赧的天真。
他輕勾著唇,似笑非笑,“我說喜歡妳了?”
慕榕一怔,他沒說?
......臥槽好沒面子。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自作多情,慕榕急了,掰著手指列舉:“你說過!你說要護(hù)著我,和我心中所愛......”話還沒說完,她就自動閉嘴。
很好!他還真沒說過喜歡她。
云霄沒拆穿她當(dāng)時在裝睡的事實,挑了挑眉,沒說話。
慕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虎,原地爆炸,怒不可遏地揪過他的衣襟,咬牙切齒道:“那誰讓你親我了?誰給你的膽子欺負(fù)我?混帳!禽獸!臭流氓!你跟墨景熙一樣都是渣男王八蛋!”
她氣得口不擇言,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硬是撐著不肯哭。
更煩的是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為毛要哭。
說丟臉吧,她干過比這丟臉幾萬倍的事,沒道理一夜之間突然長出了羞恥心。
說生氣吧,第一次是她喝醉酒主動輕薄人家,那后來他主動親近,就是連本帶利討債而已?
云霄被罵得臉色一陣鐵青,生平第一次被罵得豬狗不如,這感覺簡直不要太糟心。
這姑娘輕易戲弄不得啊......看她委屈生氣,卻倔強(qiáng)忍淚,云霄頓時心疼了,“榕榕…...”他低聲喚她。
“閉嘴,不要叫我!”慕榕肝火蹭蹭直冒,干脆捂著耳朵撂狠話,“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別擋誰的道!”
慕小姐顧著生氣,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人一但捂著耳朵,說話聲音就會不自覺的放大,底下那正發(fā)酒瘋的四王爺又沒耳聾,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墨景熙驚喜交加,搖搖晃晃地爬上房頂,真的見著那朝思暮想的人兒,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喚道:“榕兒,真的是妳,我莫不是在做夢吧?”
小白臉自動送上門來撞槍口上,慕榕冷笑了聲,一言不發(fā)地推開云霄,發(fā)力迅猛,干凈俐落地賞了墨景熙三招八極拳。
這可是格斗術(shù)的精華,剛猛進(jìn)擊,無堅不摧,墨景熙被連續(xù)三拳打得胸腹之間一陣劇痛,身體一歪,差點沒從屋頂上滾下去。
他仍不死心,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形,面紅耳赤的喊道:“榕兒妳打吧,這是我欠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