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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暮之云

先干為敬

如暮之云 夏樹冬雪 2079 2020-12-10 00:02:00

  秋日碧藍色的天空下,湖畔楓林遍染,落羽松錯落有致,金黃橙紅漸層堆疊,一片歲月靜好。

  慕榕好似從難民營一下落入了溫柔鄉(xiāng),養(yǎng)傷兼養(yǎng)膘,安分守己了幾天,就開始心癢癢,讓丫鬟們將軟榻安放游廊邊,背靠湖光水色,斜倚著軟枕,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聽三哥講獨家內(nèi)幕消息。

  據(jù)說墨景熙被下令禁足,不僅在朝堂上消聲匿跡,就連熙和院也沒踏出去半步,只因他對“火”的陰影太深——先是一把無名火燒掉了西郊祭壇,再來是王府也遭祝融肆虐,墨景熙心力交瘁,平日里呼吸都透著股焦煤味兒,如惡夢般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他思來想去,要擺脫眼前的困境,還是得選擇最安全的親情牌,于是文情并茂地寫了封懺悔的奏章,深刻反省自己治家無方,有愧于父皇的教誨,自請在禁足期間,為皇祖母抄佛經(jīng)祈福。

  皇帝素來最看重“孝悌”二字,老懷甚慰,還派人送了一部先帝頒布的“國策論”作為勉勵,要墨景熙多將心思放在國事朝政上,心系天下黎民蒼生,而不是后院那點搬不上臺面的破事兒。

  墨景熙就像即將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就當浮木,萎靡的精神為之振奮,幽禁的日子倒也過得頗為踏實滋潤,心一狠,下令閑雜人等不得靠近熙和院——包含楚晴嵐在內(nèi)。

  楚大美人這下子意難平,氣得差點淚淹晴雅苑。

  四王府大大小小的瑣事都壓在她柔柔弱弱的肩上,每天事必躬親,監(jiān)督修繕在大火中焚毀的屋舍,忙得腳不沾地,還得隨時提防背后的明槍暗箭,免得被那些虎視眈眈的姨娘們鉆了空子。

  然而她擔心什么呢?墨景熙誰都不見,包括往日捧在手心的她在內(nèi)。

  這股窩囊氣,楚晴嵐全都歸咎于“慕榕為什么還活著”,還偷偷派人暗地里打探慕榕傷重的消息是真是假,這日子簡直過不下去。

  那廂楚晴嵐巴不得慕榕趕快斷氣,皇后娘娘苦思兩日,終于憋了大招——從大理寺解決根本問題。

  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大理寺卿如此武斷,只聽慕榕一面之詞,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輕易判離,此先例一開,天圣國倫理綱常豈不大亂?

  夫妻之間打打鬧鬧、床頭吵床尾和,乃是人之常情,若是天天有妻子告官求去,禮法敗壞,這筆帳又該算到誰頭上?大理寺卿擔得起這個罪名嗎?

  皇后托她的兄長——鎮(zhèn)國公做說客,低調(diào)地前去拜訪大理寺卿,盼此事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尋個由頭撤回文告。

  顧旻不是慕太師這種水平的老狐貍,只能把“君無戲言”四字搬出來擋駕,委婉表達大理寺負責斷案,又不是婚姻諮詢所,既然已經(jīng)詔告天下,斷無撤回之理,若要翻案......只能看皇帝愿不愿意收回成命了。

  一句話,沒門兒!

  慕陽說得口干舌燥,總算把慕榕給聽高興了,挑三揀四地拈起一塊杏桃干,事不關己地往顧旻背上插刀,“小乞丐連皇后的哥哥都敢忽悠,說好聽點是不畏強權,說難聽點嘛.....”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興致勃勃地給他穿小鞋,“他這人性格奇爛,肯定得罪不少人,哪天被按在小巷里打都不意外?!?p>  “妳這是過河拆橋?!蹦疥栍趾脷庥趾眯Φ爻蛄怂谎郏鞍F是三品大員,官可不比大哥低,況且大理寺卿直接聽命于圣上,妳以為誰都敢得罪這尊大佛?”

  慕榕無所謂的聳聳肩,隨口道:“反正我跟他梁子從小就結(jié)下了,說不準這橋哪天也會崩,總之我這小小弱女子是得罪不起,為免惹禍上身,今后能閃則閃總行了吧?”

  弱女子隨手將果干往上一扔,精準帥氣地用嘴巴接住,小蕊跟碧心一臉盲目崇拜,“小姐真厲害!”夸得慕榕差點沒上天。

  慕陽:“......”說不出像樣的人話,耍猴雜技倒是精通得很。

  她傷勢未愈,秋日天光映照著笑意盈盈的臉,宛如鍍了一層蒼白的釉,慕陽看著有點心疼,溫言安慰道:“妳盡管把傷養(yǎng)好,什么都不用操心,有哥哥們在呢,誰也動不了妳。”

  慕榕心中一暖,正要說幾句窩心話,慕陽又悠悠地補上一句:“除非妳又眼瞎。”

  ……這鍋背得她好冤!

  難得在口舌之爭中占上風,慕陽一臉驕矜勿喜,命紫心端來剛熬好的湯藥,大手一揮:“趁熱喝,不用謝?!?p>  太醫(yī)院那群高傲的老頭子,送來幾大箱珍貴藥材,還想趁機“技術指導”,殺殺名滿京城的“俠醫(yī)”銳氣,慕陽效法親娘的風范,笑納了東西,人卻一個都不見。

  藥材是好東西,他不要錢似的開方子給慕榕外敷內(nèi)用,精心調(diào)養(yǎng),奈何慕榕心理陰影面積忒大,一聞到湯藥味兒就犯被害妄想癥。

  多半是賊窩待久了,被折騰出應激障礙了。

  “三哥,打個商量成不?”慕榕小臉一垮,可憐兮兮地討?zhàn)?,“不是有句話說『是藥三分毒』嗎?您瞧我恢復得不錯,吃得下飯睡得著覺身體倍兒棒,就別一天到晚讓我服毒了吧?”

  慕陽:“......”歪理沒藥醫(yī)!

  他屈指輕彈了下她的腦袋,鐵面無私地拒絕:“少貧嘴,秋日陽消陰長,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脾胃,再說妳一個病秧子有什么資格提意見?”

  堂堂白云老人的得意弟子,若是連這么點內(nèi)傷跟舊疾都治不好,他還有什么底氣給那些太醫(yī)們甩臉?

  慕陽見她還要耍賴,慢條斯理地從袖中取出一個眼熟的皮制針囊......慕榕一個激靈,二話不說先干為敬,仰頭就把湯藥喝得精光。

  “我喝完了,君子動口不動手!”慕榕恨恨地將藥碗擱到一旁,苦不堪言地砸吧著嘴。

  眼見慕陽輕搖折扇、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想拆他的臺,“三哥,你那藥鋪子生意可還過得去?”

  莫非是經(jīng)營慘澹,才會一天到晚在這兒瞎轉(zhuǎn)悠?

  慕陽手一頓,自己偉大的醫(yī)藥事業(yè),可以用“過得去”三個字形容嗎?

  他輕咳了聲,虛懷若谷地說道:還行,到臘月過后都忙著呢?!?p>  不過就是日進斗金罷了,沒什么的,他不驕傲。

  慕榕眼睛一亮,這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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