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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暮之云

瞞不住了

如暮之云 夏樹冬雪 2027 2020-12-03 00:02:00

  慕陽早年拜入白云山學(xué)醫(yī),日常功課就是滿山遍野的尋找藥草,從經(jīng)年累月的失望之中,鍛煉出無比的耐心,這么點(diǎn)隱晦的閉門羹,還不夠他喝一壺的。

  他表現(xiàn)得“很好說話”,若是王爺王妃不便見客,那退而求其次,托朱兒丫頭遞幾句話也行。

  司棋滿頭冷汗,內(nèi)心暗暗叫苦,只能厚著臉皮陪笑:“三公子見諒,府里近日瑣事繁多,為免招待不周,您看要不......改日再來?”

  只有拖延到王爺對外發(fā)布王妃驟逝的噩耗,才能把這事兒圓過去,司棋抹了一把汗,正要喚人添新茶,慕陽卻收攏折扇,輕輕點(diǎn)在描金瓷杯蓋上,慢條斯理地說道:“且住,上茶不過三杯,司棋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

  俊秀的眉眼劃過一抹冷然,稍縱即逝。

  他是京城聞名遐邇的大夫,“下醫(yī)治病,中醫(yī)治人,上醫(yī)治心”,善于察言觀色正是醫(yī)者的基本素養(yǎng)。

  盡管司棋顧左右而言他,十句話有八句話都是虛的,慕陽卻從中提煉夠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榕榕果真出事了。

  但只要墨景熙存心隱瞞,他就算在這耗個三天三夜,都撬不開任何人的嘴。

  他優(yōu)雅地從袖中取出一個精致的荷包,遞了過去,“過幾日是小妹的生辰,家母惦記得緊,還望司棋大人代為轉(zhuǎn)告一聲?!?p>  “多謝三公子,在下定當(dāng)稟告......王妃娘娘?!彼酒暹B忙恭恭敬敬地接過,內(nèi)心五味雜陳,娘娘香消玉殞,府里卻連個靈堂也沒有,就算要上炷香也無能為例......哎,造化弄人啊。

  司棋裝作若無其事,但那么點(diǎn)憋腳的演技,看在慕陽眼里,根本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心沈甸甸地疼得慌,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告辭離去。

  小妹她......那么開朗張揚(yáng)的性子,為何要作繭自縛,將自己置于險境?情之一字,看得太輕會傷人,看得太重卻傷己,這么做真的值得嗎?

  慕陽走出四王府,難掩一臉郁色,望向等在門外的小廝--那人穿著青布衣衫,垂手而立,一點(diǎn)也不像個屈居人之下的奴仆,簡直比主子更像主子。

  兩人視線短暫交匯,慕陽微微嘆了口氣,無言地擺擺手,坐上太師府的馬車,方才還人模人樣,一上了車就原形畢露,對著車?yán)镆粋€中年女子愁眉苦臉:“娘,沒見到小妹,這可怎么辦才好?”

  太師夫人蕭媛親自前來,除了給慕陽撐腰,以免家里那個啰唆的老頭子遷怒,心里還存著一絲盼望......若是能親眼見到女兒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但她久居京城,見過大風(fēng)大浪,早明白期待越高、越容易失望的道理,就算事與愿違,也沒流露出一絲落寞,淡淡地說道:“這不是意料之中嗎?走吧,此地不宜久留?!?p>  蕭媛揣緊懷中一張薄薄的信箋,不再多言。

  那青衣小廝身手矯捷地躍上車板子,瞥了一眼高懸的四王府牌匾,與慕陽極為相似的眉眼譏誚地一彎——下次他再來此地,定是兩家人徹底撕破臉,屆時莫怪他下手無情。

  “駕!”他拉起韁繩一抖,馬車沿著青石板路緩緩行駛。

  長巷盡頭的街角,一輛形制相似的馬車隨后跟上,和來時一樣,一前一后地離開。

  不遠(yuǎn)處的檐角,背光的暗處陰影無風(fēng)自動......藏著一個耐心潛伏的黑衣人,那雙充血通紅的眼睛倏地一亮,似乎燃起了一絲希望。

  主子料事如神!

  那女人......還真狡猾,屬九命怪貓的吧?

  黑衣人再無遲疑,無聲無息地飛掠而去,消失在屋瓦重檐之間。

  四王府里,墨景熙獨(dú)自佇立在熙和院的長廊,倚著雕刻精美的廊柱,望著布局精巧的花園發(fā)呆。

  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fēng),人比黃花瘦。

  秋日菊花正好,玉壺春、紅衣綠裳開得美艷,與木芙蓉、秋海棠爭奇斗妍,一片姹紫嫣紅。

  那日在這花團(tuán)錦簇的園子里,慕榕讓人擺了一桌子酒菜,賞月飲酒,一片和樂融融,詩情畫意......

  他不是傻子,已經(jīng)猜到酒里被動了手腳,那個賊心爛肺的女人,膽大包天,連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也肯干,卻不愿意盡釋前嫌,好好留在他身邊......

  但這一切都不能怪她。

  榕兒嫁入王府半年,受盡冷眼,飽嘗羞辱,甚至被無情的拳打腳踢......最后甚至尸骨無存,連個念想都沒留下。

  墨景熙嘲弄地苦笑,就算是她張牙舞爪、吵著要休書,他也思之欲狂。

  早知今日長相憶,不及從初莫作雙。

  若能重來一次,他寧愿選擇放手,而不是眼睜睜看著她化作塵煙,一縷芳魂不知所蹤。

  臉頰微涼,墨景熙抬袖抹去一行不知何時落下的清淚,啞聲道:“慕陽說......過幾日就是她的生辰?”

  十六歲,正是豆蔻年華,還未綻放就已經(jīng)隕落,怎不教人痛悔至極。

  “是?!彼酒宓吐晞竦溃骸巴鯛?,您還是節(jié)哀吧,保重身體要緊,宮里來人了,太后和皇后娘娘輪番關(guān)切,此事怕是瞞不住了?!?p>  想了想,他又道:“況且王妃娘娘她......身后之事,也不好一直拖著。”

  墨景熙一怔,心尖一陣刺疼,痛恨起自己的殘忍無情,凄然道:“再過兩日,就說是王妃驚嚇過度,突染惡疾......驟逝?!?p>  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給慕榕宣判了最后的結(jié)局。

  司棋沉默了半晌,才字斟句酌地說道:“王爺,還有一事。王妃娘娘已經(jīng)不在了,水月軒那兩個丫頭......該如何處置?”

  王妃不惜拿性命保下的兩個丫頭,怕是留不得了。

  府里人多口雜,想把真相爛在土里已經(jīng)不易,若是把朱兒跟小蕊放走,無異于縱虎歸山,一旦慕家人知曉真相,恐怕要天下大亂。

  墨景熙疲倦地擺手,“去吧。”

  兩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丫頭,死活又與他何干?

  四王府內(nèi)人盡皆知,朱兒是因?yàn)榻o側(cè)妃下了避子藥才受罰,就算被處死也視有理有據(jù)。

  司棋退后兩步,對著暗處做了個手勢——未免夜長夢多,此事必須盡早了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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