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完,有火把的亮光,馬婆子低頭憑著感覺把棉褲的對縫最后收完針結束。
潮小子過來看看合不合適,馬婆子把棉褲樣著如潮的身子比劃了一陣子。
合適,如潮愛惜的摸著棉衣翻來覆去的在身上比劃。
合適就好,今天就做到這了,瀾丫頭的明天也能出來,馬婆子慈祥的摸摸如瀾的頭。
謝謝奶奶,如瀾兄妹眉開眼笑的齊聲謝到。
莫跟奶奶生分了,這樣的小事哪里還值得謝了。
娘,夜里冷都別熬夜了,我們也回去睡覺吧!其他的事明天早上過來做。
你六叔說的是,馬婆子在兒子的攙扶下踩著冬雪咯哧哧走了,年齡大了眼睛不好,天黑下來就看不見做事,特別是拿針走線的。
馬老六走到門口回身交代了一句,“你們兩個睡覺要插好門”。
知道了六叔,如潮乖巧的點頭答應。
別舉著火把了進屋去吧!有雪映著不需要火把照亮,馬老六催兄妹倆進屋睡覺。
如瀾拉著她哥的手笑吟吟的回身關門。
母子倆在門口聽見插門聲才繼續(xù)往家走。
馬老六扶著老娘直接送到她睡覺的屋。
床上鼓堆堆的是啥?馬婆子模糊的眼睛努力的睜了睜。
馬老六上前看,哎呀!這兩個孩子。
怎么了兒?
娘,你床上是下午彈的被子,馬老六摸了一下被子還有他放的兩塊被面子。
娘你站著別動我去拿盞油燈,馬老六轉身出去,再進來端了一盞昏暗的燈過來。
這兩孩子真是的,明天早上咱們過去把被子給還回去,這和那些吃的不一樣,一床被子多金貴呀!馬婆子來來回回的摩挲著棉被。
算了娘,兒承了兩個小娃兒的情,您年紀大了得有一床厚實的被子,兒以后對他們兄妹定是當牛做馬的報答。
馬老六看老娘小心翼翼的摸著被子,心里一陣陣發(fā)酸,他也想送回去,奈何堂堂五尺的漢子連溫飽都解決不了。
六,咱家已經(jīng)得了那倆孩子不少的救濟了,這被子絕不能再要了,那也是兩個可憐的孩子,馬婆子憐惜的說到。
他們既然送過來沒打招呼,以兒對他們的了解在送不回去了,娘,你放心蓋著吧!兒心里曉得要怎么做了。馬老六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意見。
好吧聽我兒的!馬婆子呦不過兒子,便也坦然的接受了。
馬婆子躺床上的時候依舊蓋的舊被子,兒子的意思讓她蓋新的,哪能蓋新的?這得留著兒子娶親用的,不能糟蹋了這么好的被子,因此這一點上兒子沒有爭過母親。
娶親?怎么娶?家里吃的都沒有拿啥娶呀!
晚間如潮兄妹美滋滋的蓋著被子入眠,臨睡前如潮嘴里還念念不忘的叨咕著送出去的被子。
哥,你也別想了,詩書有云古來重道,人情債大過天,爹在世的時候也說過,人情債難還。
更何況馬家對我們是恩情債,如果沒有他,我們無故搬來村里落腳,就憑我跟你還是孩子這一點,要是被林家得到口風,今天的這一切估計早就沒有了!
如潮轉過頭看妹妹,眼睛轉了轉終究沒了說下去的勇氣。
爹生前是秀才,林家那些人自然捧著我們,可是爹去了以后,林家就把我們趕了出來,姥爺家為我們出過頭嗎?都說娘親舅大,可是在利益面前,我們自然是比不過所謂的好處的,你看馮家不是又嫁了一個小姨去林家嗎?
可是姥爺和姥姥還是很疼我們的呀!
哥,你還記得娘是怎么死的嗎?如瀾看著如潮的眼睛問到。
我們被趕出來流落街頭,姥爺派人去林家走了一趟,不過轉眼間而已,小姨就要嫁去了林家,而我們依然流落在外,馮家人為了四十畝上等的良田,硬生生的在娘的心頭上插了一把刀,娘是被氣死的。如瀾涼薄的語氣生冷的砸在如潮的心上。
已經(jīng)翻篇的事了,逝去的人已經(jīng)逝去了,活著的人還要往前走,有些痛是要留在心里銘記,有些恩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就及時回報,千萬莫堆積在一起,否則將來會為你所累,曉得嗎?
如潮點點頭,又搖搖頭。
沒關系哥,等我們安定下來,過完年開春了你就去村里學堂繼續(xù)念書。
我不念了妹妹,念書花錢不說,我也沒有念書的天份,或許念一輩子也考不上狀元的,如潮語氣失落的說完。
誰說念書就一定要考狀元了?念書就是要讓你明白,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話的意義,就算你將來不考科舉,起碼你識文斷字,就這一點上就能超過林家那些貪婪的人,你是林家的根,也是我跟姐姐以后的腰桿子,至于銀錢你不用擔心,賣給酒樓的菜方子,最起碼夠你念一輩子的書了。
我聽你的妹妹,如瀾的字字珠璣對他就像醍醐灌頂一般豁然明朗起來。
念書歸念書,回來還要幫我一起做事。
那是肯定的妹妹,我念書以后家里的臟活累活,你就留著我下學堂以后回來做。
好……如瀾輕笑起來,
哥,明天你把小房子整理出來,爹娘的牌位要供了。
明早起來我就弄,讓爹娘看著我們過的好好的。對了妹妹,明早起來你穿我的棉衣,等你的做好了在還給我。
你自己穿吧!我多穿幾件衣服就行了,你上次生病完身體都沒調(diào)理好,可不能在凍病了,我的棉衣就比你差一天而已。
快睡覺吧!明天還有事要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