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海盜
艦隊航行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海平面上彩霞漫天，數(shù)不清的白色海鳥自由盤旋，夕陽下的海景是如此迷人，可鄭和卻眉頭緊鎖，無心欣賞。
“哥們，誰惹你生氣了？”鐵塔笑問。
“你怎么知道我不開心？”
“咱倆是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你有什么事能瞞得過我呢？”
“知我者，鐵塔王也！”鄭和嘆道，“我確實有心事?！?p> “說來聽聽！說出來就舒服了?！?p> “這條航線是華夏與南洋各國之間重要的貿(mào)易通道，平日里百舸爭流，艦船如云，那是相當?shù)姆泵?。這幾天我在船頭觀察了很久，卻很少看到有商船經(jīng)過，就連打漁的小筏子也見不到一條，這不合理?。 ?p> “你說的沒錯，這個問題我也注意到了，難道他們都發(fā)了財，不愿意出海嗎？”鐵塔開起了玩笑。
“這個世上沒有人會嫌錢多，其中一定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原因?！编嵑秃芸隙ǖ卣f。
“暫時別想那么多了?！辫F塔勸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咱哥倆好好喝一杯，以后再找機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p>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一輪彎月升上了半空，艦隊在一處風平浪靜的港灣停了下來。
鐵塔與鄭和的酒局也進入了尾聲。忽然，遠處傳來了幾聲凄厲的呼救：“海盜殺人了，救命啊！”雖然聲音極其細微，但還是瞞不過鐵塔敏銳的耳朵。
“鄭大人，鐵塔王，前面發(fā)現(xiàn)了海盜。”這時，負責了望的水兵也進來報告。
“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在大明水師的眼皮子底下作案，老子非得滅了他們不可?！编嵑突鹈叭?，一個箭步?jīng)_上了瞭望塔，隨即拿出自己的寶貝望遠鏡仔細觀察。
今晚天公不作美，微弱的月光下海面一片朦朧，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句話：“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彪m然能見度很低，但鐵塔還是看得清清楚楚，東北方向兩三里外的海域正在進行著一場小型海戰(zhàn)。不對！準確的說應(yīng)該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一艘高大的商船停在那里一動不動，船體已經(jīng)嚴重傾斜。六艘小船在它周圍不停地游弋，每條船上都豎著一面白色骷髏頭旗幟，齜牙咧嘴很是恐怖，在獵獵的海風中顯得更加活靈活現(xiàn)，好像要飛身撲出來一樣。
“船底被水鬼鑿穿了，海水涌入了船艙，最多一盞茶的功夫就會沉沒?！编嵑筒焕⑹呛胶＜?，一眼就看出了商船目前的困境。
忽聽“嗖”的一聲箭響，商船上那幅十多米高的帆布“嘩啦啦”地掉了下來，幾個水手避讓不及全被壓在下面，緊接著利箭便如雨點一樣從天而降，頓時慘叫聲不絕于耳。雖然商船又高又大，幾艘海盜船加起來也沒有它的噸位大，但此刻卻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對此鐵塔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這就好比草原上的斑馬，雖然體形龐大，可還是敵不過鬣狗的圍攻，眼前這幾條海盜船就是武裝到了牙齒的鬣狗。
在弓箭手的掩護下，十幾條飛爪帶著寒光飛了出去，穩(wěn)穩(wěn)地搭在商船的船舷上。海盜們口里銜著刀，雙手攀著繩索往上爬去，動作敏捷宛若猿猴，不一會兒便上去了十多人，然后便是“乒乒乓乓”刀劍互砍的聲音，估計是與船上的水手交上了手。
“全速前進！”鄭和冷靜地指揮著。起錨，揚帆，劃槳，寶船如脫韁的野馬迅速沖了上去。
鐵塔腳尖一點，如一只大鳥往海中撲去，幾個起落就來到了商船下，一拽繩索翻身上了甲板。
眼前的場景真是慘不忍睹，在海盜的屠刀下，一條條無辜的生命倒了下去，鮮血把整個甲板都染紅了。
鐵塔二話不說，沖上去就是一拳，將一名海盜打得飛了起來，緊接著雙拳左右開弓，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名海盜斃命，一眨眼的功夫甲板上的海盜便死了個干干凈凈，只剩下爬上桅桿逃命的那個家伙。
“大爺，饒了我吧！”海盜雙手緊緊地抱住桅桿，生怕自己手一抖就滑了下來。
“饒了你？剛才你殺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饒了別人？”
海盜絕望了，手忙腳亂地朝頂端爬去，這是自己目前唯一的生路。
鐵塔冷冷地看著他往上爬，直到他再也爬不動了，這才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枚斷箭擲了出去，將海盜扎了個透心涼?！皠e怪塔爺心狠手辣，這純粹是你咎由自取?！辫F塔面無表情，對待強盜就應(yīng)該毫不手軟，只有這樣才能拯救更多無辜的人。
就在這時，腳下傳來“轟”的一聲巨響，黑暗的海面光芒大盛，一艘海盜船起火爆炸，很快便沉入了海底。鐵塔知道寶船開始發(fā)威了，在它的射程之內(nèi)，當今世上還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與之抗衡。伴隨著“轟隆隆”的炮聲，海面上又冒出了幾團火光，哭爹喊娘的慘叫聲清晰可聞。
“風緊扯呼！”黑豹膽戰(zhàn)心驚地叫道，自己干海盜這行二十多年了，還是頭一次遇上這么強大的對手，按理說舊港宣慰司（今印度尼西亞巨港）沒有這么厲害的軍艦，難道……難道是大明水師？如果真是他們的話，這可有些不妙了。他越想越害怕，趕緊悄悄地溜入了海中，聽老一輩講大明水師的神武大炮百發(fā)百中，自己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六條海盜船已經(jīng)沉了五條，剩下的那條正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遠方逃去，鄭和似乎沒有放它一馬的打算，寶船越追越近，炮彈在海盜船附近濺起一道道沖天的水柱。
“別打了，我們投降?！焙１I們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揚起白旗乞求投降。
“不接受投降，繼續(xù)開炮！”鄭和冷冷地說道，難怪商船如此稀少，原來是這些家伙在搗亂，作為大明水師的巡閱使，保障海上貿(mào)易通道的安全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讓我來！”丁二牛一把將炮手推開，瞄準，點火，發(fā)射，一氣呵成，一發(fā)炮彈過去，那條漏網(wǎng)之魚在火光中化為了灰燼。
“二牛哥，你真牛！”水兵們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贊。
“小意思?！倍《Ｒ荒樀靡?。
……
“有人嗎？快出來吧！我不是壞人?！鄙檀?，鐵塔正在船艙里仔細尋找，上面一層沒有幸存者，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難道自己來晚了一步？鐵塔沒有放棄，馬上又來到下面一層，地板上一片潮濕，水已經(jīng)漫了上來。忽然，最盡頭的那個船艙里傳來了輕微的呼吸聲，聽到腳步聲之后馬上變得急促起來，想必是十分緊張。
“太好了，還有人活著?！辫F塔欣喜若狂，趕緊跑了過去，伸手一推艙門紋絲不動，后面用重物擋住了。他手上內(nèi)力一吐，厚實的艙門和兩個半人高的木柜飛了出去。這時寒光一閃，門后一柄鋼刀劈了下來，鐵塔振臂一揮，刀插入了頭頂上方的橫梁，那個偷襲者也摔了個四腳朝天。
“你這可惡的海盜，我寧可戰(zhàn)死也不會屈服。”那人從地上爬起來，擼起袖子又準備開干。
“你誤會了，我不是壞人，我是來救你的。”鐵塔笑瞇瞇地看著他，三十來歲年紀，皮膚黝黑，肌肉結(jié)實，手上長滿了老繭，一看就知是在海上討生活的。
“你不是海盜，那你是誰？”
“我們是大明水師?！?p> “大明水師？哈哈哈……”那人先是仰頭大笑，然后又“嗚嗚”地哭了起來，“娘子，出來吧！我們得救了?！?p> 木板一掀，一個婦人牽著兩個孩子從角落里的大木箱爬了出來，大的八九歲，小的三四歲。
“阿德，他不會騙我們吧？”婦人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可以對天發(fā)誓，絕對沒有騙你們?！辫F塔催促道，“快走，船馬上就要沉了?！?p> “我走了，這些貨怎么辦？這可是我全部的積蓄??！”阿德忍不住失聲痛哭。
“是命要緊還是錢要緊？”鐵塔火了，“錢沒了可以再賺，如果人沒了就什么都沒有了，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的妻兒想想?。‰y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和你去死嗎？別哭了，抓緊我?！辈挥煞终f提起他們一家子往背上一拋。
“轟”的一聲巨響，就在鐵塔躍上寶船的那一剎那，傾斜多時的商船終于側(cè)翻在海面，然后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下沉去。
鄭和命人送上食物和水，兩個孩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他們已經(jīng)大半天沒吃東西了。
“謝謝各位的救命之恩?！卑⒌赂屑さ卣f，“我是舊港的一名商人，從事海上貿(mào)易已經(jīng)有十幾年了，這次我把所有的積蓄都拿了出來，買了一批咖啡豆準備運往暹羅，滿以為可以大賺一筆，沒想到途中遇上了海盜，船主和水手全都死了，貨也沒了，唉！”阿德垂頭喪氣，自己現(xiàn)在是身無分文，以后的日子怎么過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憑你的智慧和才能，總有一天會東山再起的?！辫F塔安慰道，阿德這人雖然愛錢，但也算得上是條漢子，危急時刻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保護老婆孩子，這樣有情有義的人是不會一直貧窮下去的。
“想不到我十年沒出海，海盜居然死灰復燃，而且還如此猖獗。我以大明水師巡閱使的身份對天發(fā)誓：‘不滅海盜，絕不退兵！’”鄭和義正言辭地說道。
“想當年海盜頭子陳祖義聚眾一萬多人，大小戰(zhàn)船幾百艘，上至扶桑，臺灣，下至舊港，蘇門答臘，打劫過往商船上萬艘，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海盜團伙，不還是被大明水師打得落花流水？就連陳祖義本人也被生擒回國，最終斬首示眾?！毕氲竭@里鄭和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這是自己戎馬一生最值得驕傲的一戰(zhàn)，想到即將到來的大戰(zhàn)，他是無比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