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本忠和陳春蘭的婚事就那樣定了下來,本來可以直接接回家里的。
但是陳春蘭母親覺得有些操之過急,又提議說應(yīng)當(dāng)再選擇一個黃道吉日再接新人過門,這樣以后各個方面也會萬事亨通。
陸本忠想:竟然都答應(yīng)了那么多個要求,也不急于一時,再說這種關(guān)于黃道吉日的說法,鄉(xiāng)里人還是極為信奉的,也就答應(yīng)了下來。
陸本忠回到家后,媒婆就急不可耐地開始討要屬于她的那一份酬勞了,畢竟她也是來回折騰了好幾回,說話說:“無利不起早?!爆F(xiàn)在婚事已定,要酬勞是很正常的。
再加上當(dāng)時第一次去盧水村的路上,媒婆就有意無意和他提及過,陸本忠自然也不是一個口惠而實不至的人,但是此時的他身上真的所剩無幾了。
僅剩的一點錢財,那是他精心算好的,那是得用來迎親時候辦婚宴的,如果把這個錢給了媒婆,那么他要去哪里湊宴席錢,一時間又陷入了兩難境界。
所以他就和媒婆商量了起來說:“劉大媽,我和你實話實說吧!我現(xiàn)在身上的錢財確實所剩不多了,辦酒席都很緊湊了,要不這樣,等我度過了這段艱難期,我準(zhǔn)給你一份重酬,你就通融理解一下我,可以嗎?”
“哎喲,本忠你這樣說話就不對了,你叫我理解你,那么誰又來理解我呢?還沒成事前,你母親對我就百般承諾,托我去說媒,許我各種好處,去的路上你也親口答應(yīng)的,現(xiàn)在怎么就來了一句沒錢了,這要傳了出去怕是不好吧!這村前村后的,找我說媒的,哪個不是一開始就包禮給我的,求我?guī)兔?,我做了那么多媒,這次我費勁口舌地幫你,你是般說辭,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泵狡乓娮约旱膱蟪隂]有得到,立馬便臉色不悅地指責(zé)了起來。
陸本忠只是低著頭,任憑她說,自己確實比較理虧,于情于理都些說不過去,只能任由她去說了。
媒婆自然不會就此罷休,見陸本忠無動于衷的樣子,立馬就原形畢露了出來,撒潑起來說:“我這么辛辛苦苦給你們家做媒人,你們一家人都是言而無信的,老天都可以作證啊!天地可鑒?。“选趺磿心銈冞@樣一家人??!……良心都被狗吃了,竟然欺負(fù)我這么一個老人家……”她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在陸本忠門口大吼大鬧起來。
陸本忠立馬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面對這種人他顯然是束手無策的。
很快她母親聽到了叫喊聲,顫顫巍巍地從房間走了出來,對著媒婆開口說:“劉大姐,你莫要再鬧了,你趕緊停下了,趕緊停下來,傳出去不好?!?p> 那個媒婆見陸本忠母親出來了,就暫時停了下來,跑過去說:“你們欠我的好處,就必須給我,你之前說的成事后一定要給一個大紅包,不給我,我就天天都這么鬧,讓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都來看看,你們一家人是一副什么德行。”
陸本忠的母親見狀也是被氣了一通,本來就虛弱的她,更是差點沒站穩(wěn),往后退了兩步,就快要跌倒在地上,陸本忠趕忙過去攙扶住了他的母親。
他母親才穩(wěn)住了身形,她緩了一口氣,低聲對著媒婆說:“劉大姐,我們家的狀況你也知道,但是我們都是本分地道的人,真的沒打算欠著這個錢,只是我們家現(xiàn)在真的拿不出多余的錢了,你看這樣吧!我家還有幾只下蛋的老母雞,都養(yǎng)了六七個年頭了,每天都能下好幾個蛋,我一直都舍不得殺,現(xiàn)在,我把這幾只老母雞送給你,就當(dāng)作你做媒的報酬你看怎么樣。”
媒婆看了看陸本忠她母親,又看了看陸本忠心里打著算盤想:他們這一家子孤兒寡母的,恐怕是真的沒有錢了,再繼續(xù)鬧下去搞不好屁丁點好處都撈不著,有幾只老母雞也不錯。
于是她有點不情愿虛偽地說:“竟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也不好再多說什么,我也理解你們家的難處,可是現(xiàn)在誰家不難呢?你們說是吧!”
陸本忠母親不在想多說什么,只是吩咐陸本忠,幫劉大姐那幾只母雞抓起來給她。
陸本忠攙扶著母親回了房間,看著那幾只老母雞又戀戀不舍起來,因為這幾只母雞養(yǎng)了六七年了,不知道給他們家下了多少蛋,可是現(xiàn)在不得已要拱手送人,陸本忠的心里仿佛被刀子扎了的一般難受,不過最終他還是將它們抓了起來,并且用稻草捆了起來,送給了媒婆。
媒婆提著幾只母雞在手上,還特地提了起來看了幾眼,說:“看這雞冠成色,果然應(yīng)該養(yǎng)了有些年份了?!标懕局抑皇强粗@幾只雞,心里不免有些傷感,只是媒婆得到了好處,心里美滋滋地離開了。
陸本忠為了迎娶陳春蘭,特地還找了村里頭的一個風(fēng)水先生,看過了日子,大概是五天后的日子比較好,適合迎親。
他也提前告知了村里頭的一些德高望重的父老鄉(xiāng)親來參加自己的婚宴,提前又買好了財米油鹽,和少許雞鴨魚肉等等,還特地找了村里頭幾個關(guān)系較好的大媽幫忙做飯菜。
五天之后的清晨他便孤身一人出發(fā)了,這時候的他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他將要迎娶未來陪伴他度過一生的人。
他在前一天就托人傳了信,陳春蘭家自然也是知道今天他會來迎娶自己,所以也起了一個大早,開始梳妝打扮起來。
陸本忠在訂婚的時候就給她定制了一身新衣裳,是一件紅色的衣衫,代表著喜慶,她穿在了身上,問自己姐妹:“春梅,春翠,這樣穿起來好不好看?!?p> 她的兩個妹妹都夸贊說,好看,大姐今天看起來最美。
陸本忠到了她家里時,陳春蘭正和她母親在房間里頭低聲細(xì)談著,大致意思是和她說嫁人之后和丈夫應(yīng)該相敬如賓,許些生活瑣事要多寬容,這樣才會家庭和睦興旺。
并且后來也對著陸本忠訓(xùn)誡了一番,說他凡事都應(yīng)該讓著一些,陸本忠本來就生性忠厚老實,只是點頭稱是。
陳春蘭出嫁,她母親也為她置辦了一些東西給她,鏡子,臉盆,腳盆,剪刀,等等。整合起來也有一堆,加上陳春蘭的衣服之類的,兩個籮筐都可以裝滿。
陸本忠?guī)е惔禾m出發(fā),就挑著滿滿兩個籮筐的東西,走在前面,而陳春蘭就隨著他不慢不緊地走后面。
陳春蘭知道以后自己就要隨著他過日子了,不管以后再怎么艱難苦困,她都絕不退縮,因為老一代的觀念已經(jīng)根深蹄固,有言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哪怕嫁了癩蛤蟆也不得反悔。
她又忍不住望了望自己身后的家鄉(xiāng),這個地方養(yǎng)育了她十九年的地方,那一片熟悉的水庫,和每一座山嶺,她都是那么的熟悉,可是現(xiàn)在她卻要離開這里到另外一個地方去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