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谷漿樹

　　“怎么……”了字還沒出口，蘇桃就立刻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天啊，我的人參?！?p>　　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鼠拖著一根咬得不成樣子的人參從茅屋前慢悠悠地經(jīng)過，聽到蘇桃那個(gè)驚呼，丟下人參立馬就跑，沖過來的小狗崽就差一步?jīng)]追上，眼睜睜看著它鉆出籬笆逃跑了。

　　蘇桃看了一眼已經(jīng)壞到無法補(bǔ)救的人參趕緊往屋里跑，她床底下還放著好幾根人參，該不會(huì)都成為老鼠的盤中餐了吧？

　　”阿姐，這些人參都沒法賣了啊？”

　　小石頭的聲音染上哭腔，這些原本能賣很多錢的人參全部都被老鼠啃壞了，有的甚至都成了渣渣，跟老鼠屎混在一起，看著就讓人心塞。

　　蘇桃欲哭無淚地盯著這一籃子狼藉，咬牙切齒地開口：“這些該死的老鼠是成精了嗎？我從此跟它們勢(shì)不兩立?！?p>　　這孩子氣的話聽得安如山是哭笑不得，站在她身后安慰道：“這些壞了，仙女山那邊還有呢。”

　　“可是都沒長大，不值什么錢的?！?p>　　蘇桃心里在流血啊，這些人參那可是她的小金庫，如今就被幾只畜生這么掏空了，她實(shí)在不甘心。

　　小石頭拿著根小棍把那堆人參渣里面的田契挑出來：“幸好咱們家田契沒被咬壞。老鼠可是什么都啃的，阿姐，咱們下次別把這東西和吃的放在一起了?！?p>　　“田契？”蘇桃看著那個(gè)卷成一卷的竹簡，嘆了口氣，“幸虧不是紙的，不然的話真的是什么都沒有了？”

　　“紙？”安如山挑眉，“那是什么？”

　　“就是一種非常方便書寫和保存的……額……書寫工具，很輕便，用一張就能寫好多字。”蘇桃的聲音透著一點(diǎn)小郁悶，“不過遇到這可惡的老鼠，什么也剩不下?！?p>　　“你說的那種紙哪里有賣？”

　　“賣，哪里也沒有啊?！碧K桃自言自語，“這個(gè)世界就沒有。”

　　“嗯？”安如山挑眉，“沒有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蘇桃避開安如山的眼神，低頭咬著嘴唇快速思考著應(yīng)對(duì)方案，她總不能再說是原主母親說的吧？

　　那她一個(gè)村婦知道的似乎也太多了！

　　“我……我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p>　　“什么古書，居然還有這種法子？”安如山對(duì)這個(gè)紙的好奇心好像格外重。

　　“哎呀，我忘了，也不記得小時(shí)候從哪里看到的了?！?p>　　蘇桃這個(gè)說辭明顯不過關(guān)，但小石頭不在意，安如山就算有疑惑也不會(huì)不識(shí)趣地刨根問底。不過想到紙，蘇桃腦海中突然有了個(gè)想法。

　　“安大哥，你見過構(gòu)樹嗎？”

　　“構(gòu)樹？沒聽說過這個(gè)名字?！卑踩缟捷p輕搖頭，他以為蘇桃只是想岔開話題。

　　蘇桃琢磨著安如山可能見過，但那種樹在這里可能不叫構(gòu)樹，所以他才否認(rèn)。

　　“就是那種五六丈高的樹，有的可能再高一點(diǎn)兒，樹皮淺灰色或者灰褐色，小枝上有很密的絨毛，你掰開樹枝或者掐開樹葉它里面有乳白色液體的。對(duì)了，它那個(gè)果實(shí)很好看，成熟后是橙紅色的，非常漂亮，而且酸酸甜甜的很好吃?！?p>　　這東西在她生活的那個(gè)年代，整個(gè)國家到處都有，因?yàn)樗m應(yīng)性特別強(qiáng)。

　　仙女山這個(gè)地方氣候溫暖，日照充足，理論上應(yīng)該很適合這種樹生長的。

　　“我知道了，你說的是谷漿樹，秋天結(jié)的果子酸甜可口?！卑踩缟揭贿吽妓饕贿呎J(rèn)真地回答。

　　小石頭眼睛一亮：“哦，我知道我知道，那東西得到秋天才能吃呢?！?p>　　“谷漿樹嗎？”蘇桃突然來了興致，“那咱們這仙女山上多嗎？”

　　“不少?！卑踩缟轿е苫笤儐?，“你問這個(gè)干嘛？是想吃谷漿果了嗎？”

　　“才不是，我看起來像那么饞嘴的人嗎？我又不是小石頭?！碧K桃雙手合十用力一拍，“我想到怎么賺錢了?！?p>　　她一掃之前的失落，起身去外面拿了掃帚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渣子全部到掃干凈，又把那個(gè)田契塞回床底下，打算明天天氣好拿出去在太陽底下暴曬。

　　要不是田契上面的墨不能沾水，她真想好好洗洗，誰知道那個(gè)老鼠都帶了什么細(xì)菌和病毒？

　　她哼著歌兒干完了一切，回頭看到安如山和小石頭正用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她，疑惑道：“你們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干嘛？”

　　“阿姐，你沒事吧？”小石頭指了指床底下，試探地問道。

　　“沒事，沒事，我好得很?！碧K桃垂眸，撇開視線不去看床底下，嘴里默念，“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啊?！?p>　　“沒事就好?！卑踩缟交仡^看了一眼外面，“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那明天安大哥跟我一起去山上看看那些構(gòu)……谷漿樹吧?！?p>　　“好，明天見。”安如山允諾了蘇桃，轉(zhuǎn)身往外走，“我走了?！?p>　　蘇桃送他出茅屋，看到院子里的桌上那十兩銀子，趕緊跑過去拿起來，“安大……咦，人呢？”

　　蘇桃追到院門口，望著那個(gè)挺拔勁瘦的背影喃喃看了好久：“這人……”

　　是夜，蘇桃早早起床做蔥油餅，最后一個(gè)餅剛出鍋，大黃就開始叫起來，嚇得蘇桃忍不住握緊了手里的鏟子。

　　她家這個(gè)地方平時(shí)都沒什么人走動(dòng)，這半夜三更的大黃突然叫起來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不過大黃就叫了幾聲便沒有了動(dòng)靜，蘇桃等了一會(huì)兒放下心來，搬了藤筐往驢車上放。

　　“咚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得蘇桃差點(diǎn)把手里的藤筐丟出去。

　　她站在院子里望著就算加高了也擋不住歹人的籬笆，咬著牙把藤筐放在了驢車上，抄起一把大掃帚慢慢走到門后。

　　“咚咚，咚咚——”

　　“誰，誰呀？”蘇桃緊張地咽著口水。

　　“蘇桃，是我，開門?！?p>　　熟悉的冷漠嗓音聽得蘇桃眼淚差點(diǎn)掉下來，她放下掃帚打開門，歪頭盯著裹著一身寒氣的安如山打量：“安大哥，你這么早過來是有什么事兒嗎？”

　　“我……我想去縣城一趟?！?p>　　“??？哦，那正好，我也要去，咱們一起吧。”蘇桃笑瞇瞇地松開門板往里走，邊走邊道，“安大哥還沒吃早飯吧，嘗嘗我做的蔥油餅吧？”

　　她從留給小石頭的早飯里拿出兩張蔥油餅遞給安如山，和他一起坐上驢車朝縣城里趕。

　　【注】文中的一丈沿用漢時(shí)的進(jìn)制：一丈大約213.5-23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