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0.困境
惡是不會做夢的。
所以,當(dāng)小王與橙子醒來的時候,破刃并不在他們的身邊,長夜區(qū)的城墻就在前方,隱隱約約能看見詭蟒的巨大身形,茫茫大地上,不過一靈一貓。
“老板呢?”
小王四處尋找,卻什么都沒瞧見,只剩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破刃姐姐也不在?!?p> 橙子一言不發(fā),他現(xiàn)在就算想說些什么,小王聽不懂,就沒有任何意義。
想到那個真實到極致的夢境,連他都騙了過去,那個千百萬年都沒有變化的噩夢,竟然第一次發(fā)生了改變。
真不是個好兆頭。
只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到許言和破刃。
橙子這貓一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許言救了他,他得把他安全帶出去。
“喵~”
“什么什么什么?”
“喵…”
橙子的身影逐漸走遠,小王連忙飄了過去。
……
有時候,直覺是一件很玄學(xué)的事情,就算是再完美的偽裝,也抵不過那一瞬間的警鈴爆發(fā)。
就比如,許言對破刃的態(tài)度。
如果換一個見面的時機,或許又會是另一番場景。
當(dāng)然,破刃對許言感興趣也是真的,于惡而言,他們的思考邏輯通常會比人類簡單許多,對世界的探索也處于初步認識階段。
一個奇怪的靈魂,自然會激發(fā)這個好奇寶寶的探索心理。
當(dāng)然,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現(xiàn)在面對的不是許言,而是白奕。
手臂的皮膚漸漸褪去,露出里面液體的本質(zhì),身體開始發(fā)生詭異的變化,手掌幻化為刃,凌厲的殺意撲面而來。
不管什么噩夢,她找到了他,那就繼續(xù)之前還未結(jié)束的戰(zhàn)斗。
“等等。”
白奕抬起手來,阻止了破刃接下來的動作。
“等什么?”
破刃目光冷漠,語氣里帶著一絲急切,她只輸過一次,這次,必須要把勝利討回來。
當(dāng)年的她年輕氣盛,什么都不懂就誤闖地獄,那群不講道理的惡鬼想都不想就撲了上去,卻被破刃狠狠揍了一頓。
可以說,在打架這件事上,她具有極高的天賦,不過也不奇怪,惡的誕生本就是一個養(yǎng)蠱的過程。
誰贏,誰就能走出黑塔。
白奕也沒理會她的迫切,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走去,從哪里來,就從哪里出去,并且還送給破刃一句不帶任何感情的回復(fù):
“現(xiàn)在沒空?!?p> 破刃微微一愣,熟悉的一幕仿佛在她眼前又浮現(xiàn)了一遍。
她第一次見到白奕,氣勢洶洶,結(jié)果他就冷冷地丟下一句:
“我很忙的,下次再說?!?p> 破刃拔腿追了兩步,可白奕走得太快,很快就失去了蹤影。
她在原地呆呆地想了一下,套在身上的衛(wèi)衣還散發(fā)著淡淡的薰衣草清香,這是許言洗衣液的味道,他那洗衣機就放在浴室里,一邊洗澡一邊洗衣,這么惡劣的環(huán)境,許言把衣服脫給了她,自己里面就只有件薄薄的短袖。
想了好一會兒,破刃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剛剛走遠的白奕又轉(zhuǎn)身走了回來,破刃轉(zhuǎn)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
“過來幫我?!?p> 白奕簡短地丟出四個字,他的時間不多了,許言的身體還開著一個黑黝黝的大洞,血也只是暫時被他止住,他過來夢境只是為了喚醒橙子和小王。
許言需要離開這里,然后去醫(yī)院治療,否則真的可能會出事。
“什么?”
破刃剛問出口,就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涼意襲來。
“不用了,它過來了。”
白奕轉(zhuǎn)過身,面對著門,冰塊如同藤蔓般生長,順著鋪滿黃沙的大路就這樣延伸過來,根本不用逃,因為也逃不掉。
冰雪很快就漫過他們的腳踝,宛如鏡面一樣的冰面上,倒映出白奕和破刃的人影來。
真的瘋了。
明明噩夢都已經(jīng)退去,還來這種玩意。
破刃被這樣的一幕震撼,抬頭望去,是一片晴朗璀璨的夜空,點綴著絢麗的流光,勾勒出五彩斑斕的星河。
“好了,現(xiàn)在我們都出不去了。”白奕聳聳肩,淡然處之的樣子還真有幾分許言的模樣。
天空飄著淡白色的六角雪花,一場漫長的日落,云煙成霧,光影變換,空蕩蕩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片靜謐。
“這是……什么?”
“裂縫,夢與現(xiàn)實之間的裂縫?!?p> 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困境也讓他們遇見了,許言這是什么糟糕的壞運氣。
白奕轉(zhuǎn)過頭,看見破刃那張冷冰冰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驚訝的神情,覺得有些意思。
他說:“沒見過下雪?”
“沒見過?!?p> 雪花落在臉上冰冰涼的,幽暗的海水在冰川下涌動,時不時能聽見寒風(fēng)從老遠開始的呼嘯。
“下次冬季,可以讓許言帶你去趟北方,前提是,他能活著出去。”
白奕往前走著,原本的門消失了,這里的一切都被冰雪覆蓋,什么都沒有,什么都不存在,就像陰陽之界,那里也是如此虛無縹緲。
“他怎么了?”
破刃跟上他的步伐,隨口問道。
白奕輕嘆一口氣,他很少會這樣嘆氣,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信心滿滿地完成他想要做的事。
“貫穿傷,只是偏離了心臟,沒有觸發(fā)封印的保護機制。”說著說著,白奕像是想到了什么。
“對了,剛剛有件事忘記跟你說,等你回去后,幫我告訴假面,如果不想看見血月把他骨灰揚了,就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地獄,哪都不要去?!?p> “假面說,太過忠心的狗最沒意思?!逼迫忻鏌o表情地復(fù)述道。
但白奕也沒生氣,反而有種看熊孩子打不過就只能口吐芬芳的樣子,覺得假面這人有些幼稚罷了。
遙遠的地平線望不到盡頭,他們也只能一直走著,像是要跨越整個地球。
“白奕,你為什么死了?”
破刃轉(zhuǎn)過頭問道,看著許言的側(cè)臉,還有白奕標(biāo)志性的血瞳,真有種奇妙的感覺。
“不知道,但是我有兩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這是他第二次回答這個問題了,希望下次不要再有人問他。
“第一,我不知道該怎么出去。”
“第二,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