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傳言
待珠翠吃過甜蜜蜜的藥丸子后，主仆二人便開始打包行李。
幾天前她們搬來慈寧宮時，本就是倉促為之，只是人過來了而已。
后來珠翠回去了幾趟，也只拿了幾身換洗衣裳過來，其他物事都還留在芙蕖院里呢。
如今要搬回去，也只是多了一箱藥丸子和一摞書，簡便得很。
姜翎收拾著桌上的書，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對了，那天讓你綁著的環(huán)佩，后來怎樣了？”
珠翠撇了撇嘴道：“環(huán)佩是皇后娘娘送給郡主的人，誰敢讓她受委屈？那天您睡著后奴婢回去過一趟，芙蕖院的人早就給她松綁了，奴婢去看她時，她正躺在耳房的床上，說被凍病了，把小宮女們指使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郡主您別擔(dān)心，她過得好著呢?！?p> 凍病了？
姜翎失笑，她記得珠翠綁人的時候，明明是裹了床被子的。
這環(huán)佩約莫是覺得自己有靠山，底氣硬著呢，得罪了主子不跑路不說，也不過來慈寧宮這邊伺候著挽回主子的心，這是打量著別人不敢收拾她呢？
姜翎可不會因環(huán)佩有靠山便心懷忌憚，反正她這遺玉郡主已經(jīng)背負(fù)了不少惡名，再多一樁也無所謂。
再說，她也是有靠山的人，到時候大不了靠山碰靠山，比比看誰的靠山更硬好了。
午膳后，姜翎都上床準(zhǔn)備午休了，月秀才急匆匆趕回來。
一回來便跪在床前踏腳上，眼眶紅紅的，卻不言語。
姜翎瞅著覺得她神色不對，便安慰道：“是不是沒有藥鋪醫(yī)館肯收咱們的成藥？不打緊，這藥丸味道這么好，咱們留著當(dāng)零嘴吃也行的。”
她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月秀便再也忍不住，眼淚涌出眼眶，啪嗒啪嗒的滴在踏腳上。
姜翎坐不住了，起身穿鞋，珠翠忙將紫貂絨斗篷拿來給她披上。
“姑姑你起來說話，就算藥丸子賣不出去也不是你的錯。”姜翎俯身去扶月秀。
然而月秀就像發(fā)脾氣的小孩子似的，身體往下墜著不肯起身，姜翎如今體弱，月秀不配合，她哪里扶得動。
看來是有別的事情。
姜翎松開手，直起身來，試探著問：“姑姑是在外面被人欺負(fù)了？”
月秀抬起淚眼看了姜翎一眼：這樣玉雪可愛的囡囡，竟被人那樣詆毀！若是殿下和良娣仍在，囡囡原本應(yīng)該是這大乾朝最為金尊玉貴的女子，如今卻……
她又悲又痛又委屈，不由雙手捂臉痛哭起來，斷斷續(xù)續(xù)地道：“他們太欺負(fù)人了……”
姜翎被月秀哭得一頭霧水，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接過珠翠遞來的手帕，給她擦眼淚。
月秀哭了一氣后總算緩過來了，面露愁容道：“奴婢失態(tài)了，郡主見諒?！?p> “無妨，姑姑是不是被人欺負(fù)了？是誰？待我恢復(fù)了，定會為你討回公道?！苯崦C容道。
這可不是一句空話，待她功力恢復(fù)，想為自己人討回公道不要太簡單。
月秀搖頭哽咽：“沒有人欺負(fù)奴婢，奴婢只是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言，心里覺得委屈，一時沒忍住?！?p> 傳言？姜翎若有所思。
“是關(guān)于我的不好傳言吧？”
月秀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姜翎落實(shí)了猜測，反而松了口氣，只要不是月秀姑姑被人欺負(fù)了、不是藥劑賣不出去，那就好。
至于不好的傳言，Who cares，虱子多了不怕咬，債多了不愁，關(guān)于她的不好傳言每天都有一大把，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了。
她又不是靠好名聲過日子的！
不過她也好奇，到底又出了什么新版本的傳言，把月秀姑姑哭成淚人了。
“姑姑你就直接說吧，我撐得住，這兩年關(guān)于我的傳言，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小意思。”
月秀心想：也是，自打進(jìn)宮以來，囡囡什么大場面沒見過？受的詆毀還少嗎？
于是，她斟酌了一下用詞，然后語帶憤懣地道：“外面都在傳，文謙公子曾有一日當(dāng)眾放言，就算世上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娶您為妻，讓您趁早死了這條心。還說，誰娶您這種心如蛇蝎、刻薄寡恩的女子，誰就是別有用心的攀龍附鳳之輩……”
姜翎聽得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臥槽！散布這種傳言的人可真是夠毒的啊，這是存心要讓她徹底嫁不出去啊！
如果聽到這些傳言的人是原主姜玲，估摸著會被氣死。
但對于姜翎來說，這種不會造成實(shí)質(zhì)傷害的精神攻擊，只能算是毛毛雨罷了。
她這小身板還差二十多天才滿十三歲呢，結(jié)婚什么的，還早得很。
就算她要早婚，就算按這個時代的普遍結(jié)婚年齡來算，她也還有四五年的時間，足夠把自己洗得比白蓮花還白了。
因此，她不僅對傳言不以為意，倒還反過來安慰月秀：“這傳言水分很大，文謙公子那樣愛惜羽毛的人，不可能這樣說話。不過，空穴來風(fēng)未必?zé)o因，想來這些話就算不全出自他口，也與他脫不了干系，姑姑你且放寬心，這些謠言我不會放在心上的?！?p> 她說著話風(fēng)一轉(zhuǎn)，問道：“姑姑這一趟出去，可有把我們的成藥推銷出去？”
藥劑賣沒賣掉，才是姜翎比較關(guān)心的事情。
月秀用手帕蘸干眼淚，有些赧然地道：“奴婢嘴笨，不太會說話，那些藥房醫(yī)館，十家倒有八家都不搭理奴婢，還有把奴婢轟出來的，肯聽奴婢把話說完的，加起來也就三四家，同意奴婢寄賣成藥的，就仁康堂一家，奴婢慚愧。”
早上月秀從仁康堂出來后，又去了東城區(qū)其他街道的藥鋪醫(yī)館兜售成藥，但結(jié)果如李掌柜所言，就算有耐心聽她說話的，在聽到她的報價后也都失了興趣。
在姜翎看來，能有一家藥鋪同意寄售，便已經(jīng)算很成功了。
畢竟寄售這種來歷不明的成藥，還是很擔(dān)風(fēng)險的。
她由衷地贊嘆道：“姑姑切勿妄自菲薄，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我本來以為不會有藥鋪肯寄售的，還想著多跑幾趟，混個臉熟，等我們的身體都調(diào)理好了，用事實(shí)告訴他們藥效，然后再爭取合作，沒想到你第一天就把事情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