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束疲憊而忙碌的一天,披星戴月趕回家的季初然,一打開門就看到縮在沙發(fā)上的小團子。
季妙妙緊緊抱著季初然買給她的毛絨娃娃,玩偶甚至比她本人都還要大。
被問題為什么要選擇它呀的時候,季妙妙笑得露出了可愛的小牙齒。
“因為這樣就有種媽咪陪著我的感覺啦?!?p> 想起那天自家女兒軟糯的聲音,季初然不由地勾起一個苦澀的笑容,欣慰和悲傷相伴著涌上胸口。
她的三個孩子總是這樣,乖巧懂事地讓她心疼。
本想把孩子抱回到兒童房里,但想到那里此刻沒了兩個相似的團子,只剩下季妙妙一個人獨自陷入黑暗時,季初然猶豫了。
腳步一轉(zhuǎn),季初然抱著熟睡的小女孩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輕輕關上房間門,季初然正要去處理廚房的殘余,給季妙妙準備明天早餐用的材料時,口袋里的電話突然響了。
如同朦朧的月亮一般的鋼琴輕音樂,輕輕悠悠地在空中飄蕩。
季初然一愣,隨后連忙接起電話。
這是她給媽媽特意設定的專屬鈴聲。
“然然,睡了嗎?”溫柔的女聲從手機里傳來,跨過幾千公里,到達季初然耳邊。
“還沒有,媽媽你怎么還不睡呀?之前不是說好了,不能超過十點嗎?”
母親關切的聲音讓季初然眼眶一熱,抬頭看向墻上的時鐘,季初然吸了吸鼻子,把心中的酸楚壓下去。
她不能讓媽媽擔心。
“媽媽有按時睡覺的,只是今天睡前,心里一陣慌亂,下午繡花的時候,也心神不定的,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季母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就想,是不是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煩了,所以趕緊給你打了電話?!?p> “然然,你最近還好嗎?”
季母毫無保留的擔憂和愛意化作暖流,從手機里緩緩流出,向季初然心田涌去。
淚水,最終還是逃脫了眼睛的禁錮,順著季初然的臉頰流下。
在母親面前,她似乎又變成了一個愛哭鬼。
季父季母從小告訴她要堅強,這無關哭泣,男孩子女孩子都可以哭,但哭不代表懦弱,只是情感的一種表達,有時候只有把心中的痛苦發(fā)泄出來,人們才能更好地走下去。
五年前,季初然以為這輩子的眼淚都在那段時間流盡,五年來,不管遇到什么大小問題,她總是咬著牙堅持下來,想要倔強地不愿意再掉一滴眼淚,冷靜地對待一切。
但是醫(yī)院里在看到人世間的種種,親人別離,愛人相隔,幼童哭泣,以及深夜里回想起關于那個人的事情時,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媽媽,我沒事?!?p> 最后,季初然只是這樣說。
她不能把那些事情告訴母親,她要做的,是堅強地去面對他們。
“是嗎?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p> 季母不是沒有聽出季初然有些哽咽的聲音,但如果季初然不說,她也不去逼迫。
“嗯,我一切都好的,妙妙也找到了合適的骨髓,馬上就可以進行移植手術了?!?p> 季初然輕聲說道,沒有把大寶二寶的事情說出來,媽媽知道以后一定不會安心的。
“真的嗎?”
季母的聲音明顯變得欣喜,又重復問了一次。
“對,是真的,所以媽媽你照顧好自己,這邊的事情我會好好處理的?!?p> 季初然囑咐道,媽媽的身體大不如前了,爸爸的事情給了她不少壓力,但是盡管這樣,季夫人一直都相信著自己的老公是無辜的。
相伴幾十年,沒有人比她還了解季父了。
“媽媽這邊都好,昨天還和子謙媽媽去看了畫展?!?p> 季夫人笑著說道,她和楚子謙的母親是閨蜜,兩人很早就認識了,可惜后來楚夫人帶著楚子謙出了國,兩家的來往也因此變少。
不過只要一有機會,兩人都會找時間出來見面,所以即使分隔兩地,感情也依然沒有改變,甚至更好了。
季家出事后,在國外得知消失的楚夫人恨不得立馬趕回國,最后被楚子謙攔了下來,說自己去就好,因為前不久楚夫人剛做完一個小手術。
把季初然和季夫人帶到國外,也是楚夫人的提議。
既然在桐市的局面已經(jīng)不可挽回,那不如直接先去國外發(fā)展,積累夠充足的資源再回桐市。
這幾年季初然能夠安心在外學醫(yī),也是因為有了楚家的幫助。
“好呀,就麻煩媽媽代我向楚阿姨問好啦,等回去了我一定好好答謝?!?p> 季初然用肩膀夾住手機,從廚房柜子里拿出面粉和酵母等材料,準備為明天要烤的面包做準備。
妙妙今天說想吃她做的面包,季初然記在了心理,在回來的路上提前買了材料。
“會的,你楚阿姨也很想你呢?!?p> 電話另一端有笑聲傳來,似乎是楚阿姨在看電視。
季夫人放低了聲音,小聲道:“還有,她問我你什么時候才能成為楚家的兒媳婦,她可盼了好久了?!?p> 季初然無奈一笑,從以前開始,楚夫人對她成為楚家媳婦這件事有深的執(zhí)念。
當年得知自己和赫梓辰在一起的時候,楚夫人當天就把楚子謙罵了個狗血淋頭,委屈的楚子謙給她打來長途電話,整整吐槽了一個晚上。
想到這些瑣事,季初然忍不住彎了彎眼睛。
“好啦,不打擾你了,媽媽會早點睡覺的,你也要一樣,知道了沒有?”
聽著自家母親故意假裝兇惡的語氣,季初然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是是,謹遵季女士的教誨?!?p> 話音落地,季初然一頓,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了。
那個喊著自己“季女士”的小魔王季衍文,不知道現(xiàn)在干什么。
本來取這個名字,是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文靜的孩子,沒想到現(xiàn)實卻出乎意料。
而赫皓軒,正好和季衍文相反,隨了他爹赫梓辰,從小就學會了戴上“冰山臉”的面具,接受著赫家的教育。
想起了總是蹦蹦跳跳的季衍文和一臉小大人樣的赫皓軒,季初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角再次悄悄勾起。
什么樣都好,不管是安靜還是活潑,只要是她的孩子,她怎么樣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