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赫家本家門前。
季初然看了一眼還在后座上閉眼熟睡的季妙妙，輕輕關(guān)上車門，
今早起來得知兩個葛格要離開一段時間出去學(xué)習(xí)，季妙妙明亮的大眼睛的幾乎是立馬變得濕潤。
湯圓一般軟糯的臉上寫滿了委屈，季妙妙強忍著淚水，乖巧地問道：“那葛格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季初然啞然，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笨蛋妹妹，不要哭啦，哥哥們會盡快回來的。”
季衍文揉了揉季妙妙可愛的小腦袋，隨后看向季初然，笑的坦然。
“對吧媽咪？”
季初然看著自家二寶自信的表情，覺得心中有股暖流緩緩流進(jìn)，填滿她原本不安的心，給足了她勇氣。
“對。”季初然點頭，語氣堅定：“很快，哥哥他們就會回來的。”
時間回到現(xiàn)在，楚子謙一只手搭在車門前說道，讓季初然放心地去。
“我和妙妙就在門口等你?！?p> 季初然朝他點點頭，轉(zhuǎn)身對向眼前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建筑。
小時候，她經(jīng)常和赫梓辰一起進(jìn)出這里。
那個時候，在這棟房子里生活工作的每一個人都見證了她追隨赫梓辰的童年。
赫家本家的每一個地方，似乎都可以看到他們的影子。
不過自己以前還真是倔強，不管別人怎么說自己，她都沒想著離開過赫梓辰。
這是為什么呢？
季初然有些恍惚。
“媽咪，我們走吧?！?p> 季衍文拉了拉身邊出神的人，示意對方該進(jìn)去了。
作為赫家本家的常客，赫皓軒顯得要更自在一些，只是在進(jìn)入大門的前一秒，忍不住再次回頭朝車的方向看去。
大廳里，除了赫爺爺和赫梓辰，還有幾個意料之外的人也在場。
季初然向在座比自己年長的長輩打過招呼，無視朝自己發(fā)射冰冷視線的林母，一臉淡漠地帶著兩個小團子坐下。
林母從前就不喜歡她，讓林婉婷不要和她來往。
一開始考慮林婉婷的處境，為了不讓對方因為自己而和林母吵架，季初然經(jīng)常去聯(lián)系對方，試圖緩和兩人的關(guān)系。
那個時候她以為，有些惡意是沒有理由的，不論她怎么努力，林母看她的眼神依然帶著厭惡。
于是季初然放棄了，每次看到在林婉婷和林母一起的時候，她都會刻意不讓出現(xiàn)在對方視線里。
直到后來，就在出國前不久，她去找林婉婷準(zhǔn)備告訴對方的計劃時，無意中聽到了林婉婷和林母的對話。
在對話里，林婉婷幾乎都是在抱怨季初然的不好，甚至提及了季父。
季初然突然明白，為什么她怎么做，林母都不會喜歡她的理由了。
同時隨之而來的，是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的心痛。
這也是為什么，但是她選擇不告訴林婉婷自己離開的原因。
季初然已經(jīng)記得不得那天是怎么離開的了，她只記得恍恍惚惚間，回到家里的自己走進(jìn)了浴室，泡在浴缸里拿起了小刀。
可能是因為當(dāng)天早上她拿著做好的便當(dāng)去看父親的時候，狠狠摔在了監(jiān)獄眾人面前。
下絆腳的是一個吹著口哨的獄警，對方笑著道歉，說不好意思自己最討厭醉駕的人了。
或者在那天中午，去到醫(yī)院時，同僚們打量著狼狽而憔悴的她竊竊私語，說著她這樣的人也可以當(dāng)醫(yī)生嗎的字眼。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在她下班后，繼續(xù)日復(fù)一日地跑到赫家，希望能贖罪時，赫梓辰用冰冷的語氣，又一次喊了她殺人犯的女兒，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垃圾。
這就是，為什么季初然纖細(xì)的手腕上，卻有一條丑陋的蜈蚣纏繞的原因。
次日在醫(yī)院里醒來，季初然迷茫地看著天花板，耳邊傳來母親的啜泣。
“初然，媽媽求求你，不要拋下媽媽?！?p> 季初然永遠(yuǎn)忘不了那天母親絕望的眼神，那是全部希望都熄滅的死寂，映照在養(yǎng)育了她多年的女人眼底，像一把鐵錘，狠狠敲醒了她。
從國外趕回來的楚子謙沖進(jìn)病房，眼眶早已紅透，他看著床上的季初然，第一次對這個好友破口大罵。
但是罵著罵著，楚子謙才發(fā)現(xiàn)，淚水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糊了自己一臉。
也就是那天，季初然被查出懷有三胞胎。
而孩子的父親，赫梓辰，那一整天都沒有出現(xiàn)過。
季初然躺在病床上，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從那一天起，季初然發(fā)誓不會再輕易向現(xiàn)實屈服，不會再輕易放棄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唯一籌碼，也就是她的命。
如果無路可以走，那么她就自己創(chuàng)造一條路來。
她再也不想看到媽媽趴在她的床邊哭泣，不想看到楚子謙哭丑的臉。
雖然事后楚子謙讓她快點忘記那天的自己就是了，不過季初然沒有答應(yīng)，嬉笑說那幕將會永存在她心底，眼神卻是不可動搖的堅定。
她不想在看到愛自己的人為自己哭泣了。
十個月后，季初然生下三胞胎，留有一子給赫家，帶著季妙妙和季衍文，季初然拉著母親的手，同楚子謙一起，坐上了通向天際的飛機。
如此同時，楚子謙放出消息，季家小姐季初然，因事故身亡。
季初然從此消失在桐市，除了還是幼崽的赫皓軒，沒有其他一絲痕跡。
記憶在腦海里如河流般流淌，季初然閉上眼睛，再張開眼，已經(jīng)一片明朗。
赫爺爺坐在主位上，看著這個消失了五年，如今終于能見上一面的季家女兒，手里轉(zhuǎn)動的佛珠一頓。
他能看出來，季初然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樣了，有一種力量在支撐著她。
那個以前總是跟在自家孫子身后的小女孩，似乎一去不復(fù)返了。
赫梓辰坐在赫爺爺旁邊，視線緊緊定在季初然身上。
季初然竟然，從進(jìn)門到現(xiàn)在都沒有看他一眼，
就連剛剛過來向赫老爺子打招呼，也絲毫沒有把半個眼神分享過來。
“嘖。”
赫梓辰剛要說些什么，有人卻先了他一步。
“喲，季小姐終于舍得現(xiàn)身了。”
只見一臉嘲諷的林母突然開口，陰陽怪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