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妒忌之火(四)
底下一片鴉雀無聲,大殿里靠后的幾名大臣一頓擠眉弄眼,開啟了神奇的眼神交流。
張大人:“聽說了嗎?昨天酷刑司所有值夜的司衛(wèi)都不約而同的掉進自家設(shè)的陷阱里去了,酷刑司禁地里關(guān)了許多年的北國魔將卓不凡也不知所蹤,當年為了緝拿卓不凡可是犧牲了不少將士的生命,這下人在林妙手上弄丟了,她這回的跟斗可栽大咯!”
李大人:“可不是,想她林妙不過一介女流,卻妄想和我們男人一起長久共事,此女桀驁不馴,自命清高,從來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如今酷刑司出了大丑聞,待會兒她來,我們要力勸王上,重重治她的罪才是,看她以后還囂張不囂張?”
林府這頭,林淼在房里來來回回幾個回合的心理掙扎,終敵不過傳旨太監(jiān)催命般的傳召進宮,只是這個時代沒有受傷裝病兩用擔架,臨出門前,林淼神情凝重的吩咐仆人們,廚房的門板不行先拆下來,眼淚多擠點留著備用。
此刻,林淼正如待宰的羔羊,垂死的螞蚱,一動不動的趴在一塊硬邦邦的門板上,由四個宮人略顯吃力的抬著,在殿中大人們的矚目下,粉墨登場。
起初看到林淼全程翻著白眼的樣子,著實把殿中氣勢洶洶的大臣們嚇了一大跳,看見林妙緩緩開得口來,他們才驚覺趴在門板上的林妙原來還活著。
王上最寵愛的女兒捅了林淼,這就是她最好的不在場證明,林淼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那份無辜演到骨灰里去,就好像昨天放走趙啟和把所有司衛(wèi)引到陷阱里的這些混賬事,都是邪惡的劫囚人所為,和自己全無關(guān)系。
“王上請恕罪,臣身受重傷,失血過多,咳咳,無法起身給王上行禮。”林淼有氣無力的裝著,也不嫌累,但在說到身受重傷這個詞的時候,瞬間提高了聲音,力求在場的大臣們都能聽見,繼而對她的遭遇不甚同情。
王上大手一揮道:“免了,免了,愛卿不必跪了。”
底下一個平時和林妙過節(jié)頗深的老臣搶先開口:“王上,臣以為林妙穩(wěn)坐酷刑司和情報司第一把交椅,對犯人的看押不力,導(dǎo)致重要犯人被人劫走,林妙既沒有能力身居高位,理應(yīng)重打一百大板,革職查辦,以儆效尤!”
林淼面上一白,林妙這小身板就算再抗打,胳膊粗的板子打下來,不打得靈魂出竅,肯定也只剩下半條小命了,這只老狐貍說到底是想要她的命啊,林淼一陣疾咳道:“這位大人所言極是,臣罪該萬死,請王上賜臣一百大板,臣若有幸死了以后化為厲鬼,一定三更半夜去找這位老大人敘舊?!?p> 本想著火上澆油的大臣們被林淼幾句話鎮(zhèn)住了,那老臣一聽,當場義憤填膺的跪下,膝蓋磕在地上,實打?qū)嵉捻懥?,他像是抓到了林淼的小辮子一樣哭嚎道:“林妙這廝,當著王上的面就敢威脅老臣,真是膽大妄為,老臣盡心竭力的侍奉先王和王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王上如果不為老臣做主,懲治奸佞小人,老臣便沒有臉面再活下去了!”
王上被這只老狐貍的干嚎聲震得腦袋疼,他按了按額頭上突突亂舞的青筋道:“稍安勿躁,林愛卿還有什么想解釋的嗎?”
林淼冷笑道“啟稟王上,臣對老大人這份忠肝義膽頗為欣賞,不如您就賜他一死,了卻他的心愿。不過微臣昨天被遂凝公主賞了一劍,昏迷一夜,險些丟了性命,今早奉旨入宮,才知昨晚酷刑司出了大事,臣雖有失察之罪,但念在臣不知情的份上,還請王上從輕發(fā)落?!?p> 老臣被林淼反將一軍怒從中來,他指著林淼的鼻子,止不住的聲顫:“你……你……你欺人太甚!”
林淼學(xué)著老臣的口吻回他:“你……你……你也欺人太甚!”
林淼看著老臣捶胸頓足的模樣,心情大好,既然要得罪人,不如得罪的徹底一點。
“一句不知情,就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也未免太過輕松了,這要是傳出去法度何在!”一直在旁邊裝啞巴的太子總算開口潑來一盆臟水,林淼躲避不及,只能默默接住,“父王,兒臣以為,林妙的失職之罪已定,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免去林妙酷刑司和情報司一切職務(wù),終身不得踏足官場?!?p> 林淼才不屑于當這個辛苦勞碌命的破官,如果不是林妙生前樹敵太多,林淼指著這個破頭銜保命,她真想三跪九叩,感謝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革職未免太過了些,兒臣以為,林妙固然有錯,念在她往日的功勞或可戴罪立功,將出逃的兩名犯人重新押回酷刑司?!绷猪祫傁敕瘩g太子,趙孚冷不丁站出來替林淼說了句公道話。
林淼與趙孚相視一笑,心里卻道這個趙孚太不講義氣,林妙在前面披荊斬棘,為他痛打太子黨的落水狗,到了關(guān)鍵時刻,趙孚也只是不咸不淡的為她求了一句情,林淼真為林妙的在天之靈感到不值,可惜林淼不是林妙,更不是趙孚手中利用完就可以隨意拋棄的棋子。不管是22世紀,還是這個令人討厭的鬼地方,竟找不出一個真正為自己著想的人,林淼不免有些失落。
幾番唇槍舌劍下來,太子黨和趙孚黨爭得面紅而赤,那些反對的大臣們再義憤填膺的想收拾林淼,終抵不過王上一句話的分量,這場鬧劇終以林淼追擊逃犯,戴罪立功畫上了句點,回到府上還沒來得及喘息的林淼,又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林府后花園,今晚的月亮白白胖胖,兩個黑衣人神鬼不覺的從房頂一躍而下,輕輕扒開一棵一人多高的花樹枝葉,借著月光監(jiān)視著花樹對面一男一女的一舉一動。
趙孚負手立在林淼面前,一雙眼睛緊盯著林淼的表情,不肯放過任何一絲蛛絲馬跡:“說吧,你為什么要放走牢里的犯人?”
林淼左看看右看看,試圖打哈哈:“公子您說什么呢?我是酷刑司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