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今天又是一個戲精滿滿的早晨呢
“叮咚~”
門鈴響了至少五下,外面響起了拍門聲,長宗我部元信睜開眼皮,摁開手機看了看時間,早上6點19分,他休息了差不多5個小時,昨晚欣賞完西口早矢香的血海怨魂之力后,他就抹黑回到了出租屋,以他超越常人的體力,休息5小時綽綽有余了。
外間的拍門聲,越來越急促,元信踏上床邊的拖鞋,懶洋洋地走到門口,拉開鐵門,町內(nèi)會中戴著紅袖標的大嬸領著兩名練馬警署的巡查站在門口,大嬸點頭哈腰地對兩名巡查說:
“這就是昨晚1點過回來的學生,走的是那條路?!?p> 這位住在出租屋對門的町內(nèi)會大嬸三更半夜地不睡覺,還兼職監(jiān)視他們這些學生嗎?看著走狗一般的町內(nèi)會大嬸打算把兩名巡查朝屋內(nèi)引,長宗我部元信半瞇著眼伸手攔在了門口,這些町內(nèi)會的人接管了一部分的物業(yè),屬于光拿錢不干事的主,按道理來說元信他們這些學生交的租金里面是包含了治安費的,可這六棟出租樓連一個警備員都沒有,也沒見町內(nèi)會放個屁、貼個通知、給個交代之類的。
“哎,我說這位同學......”
元信不搭理町內(nèi)會的大嬸,眼睛盯著兩名巡查,語氣慵懶道:
“我叫長宗我部元信,我父親是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的長宗我部遠志警視,我前天已經(jīng)去警署陳述過關于那個跳樓男人的目擊證詞了,警署的福島警官那里有我的口供記錄?!?p> 兩名巡查微微一愣,年長的那個示意較為年輕的那個去打電話確認,臉上先擺出職業(yè)化的微笑,掏出自己的警察手賬提上來,語氣中透著和善。
“你好,長宗我部同學,我們是鶴金町西大泉出張所的宮澤玄以、成瀨和史,我們找你只是想了解一點情況,我們能進去談嗎?”
見對方彬彬有禮,元信的起床氣也消了不少,他讓開門,兩名巡查進屋時擋住了町內(nèi)會的大嬸,宮澤玄以客氣地對大嬸說:
“感謝你的配合,這以后的事情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典型的警方內(nèi)部事務處理流程,從福島警官那里得到了答案的成瀨和史已用眼神告訴了宮澤玄以答案,作為警視廳警視的兒子,完全可以當做內(nèi)部人員來詢問了,所以外人就不需要知道更多的細節(jié)了。
“那好吧......”
準備繼續(xù)跟著吃瓜的町內(nèi)會大嬸撇了撇嘴,不樂意地轉(zhuǎn)身離開,元信順手關上了防盜門,將兩名巡查引到內(nèi)間的榻榻米上,客氣地問:
“喝點什么?咖啡還是紅茶?”
兩名巡查連連擺手說不用,打量過這套在練馬區(qū)屬于頂級的出租屋后,內(nèi)心發(fā)出了果然不愧是警視廳警視公子的感嘆,兩人在榻榻米中央的方桌坐下,元信將一盒草莓大福從冰箱里取出來放在了桌上,掀開蓋子為兩名巡查面前的小瓷盤上各放了兩個,撒上糖后又起身去操作臺上端過來兩杯速溶咖啡,搞得兩位巡查很不好意思,這種精致的日式小茶點他們根本就不常吃,也沒有時間在緊繃的工作中去享用下午茶,都說日本警察是一個福利很高的職業(yè),但那也要看對象,底層出張所的巡查們活的還不如一些愛好廣泛的社畜。
看著長宗我部元信慢條斯理地做足了大家族公子哥的禮數(shù),動作慢騰騰地又謹守舊禮,無論表情還是行為都透著一股優(yōu)雅,讓兩名巡查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他們明明就坐在一間普普通通的出租屋內(nèi),卻有了一種身處幽靜大宅邸的幻覺。
長宗我部元信秉承著長宗我部家對上門客人做足禮數(shù)的傳統(tǒng),招待地兩名巡查連連點頭說太客氣了,在溫馨的早餐茶點過后,成瀨和史還主動幫著收拾了碟杯刀叉,熟稔地就像一家人般,等到三人重新落座,兩名巡查才拉開了隨身攜帶的棕色小皮包,掏出記事本,宮澤玄以語氣柔和地問:
“元信君,請問你昨晚是獨自一人從俊英館回來的嗎?”
“是的?!?p> “那你是否走的北林帶路,也就是大泉小區(qū)和鶴金養(yǎng)老院外面的那條路。”
“是的?!?p> “你為什么會選擇走那條路呢,據(jù)我們所知,晚上那邊可不太安全?!?p> 長宗我部元信眉毛一挑,微笑著從方桌下面的小格子里拍出一包七星黃標和煙灰缸,在兩名巡查瞪大的眼睛中抽出一支,順便將煙遞了過去,兩名巡查連忙又是一番客套,最后還是從中各抽了一支,暗嘆果然不愧為警視家的公子,這種4700円一包的頂級香煙他們可抽不起,平時都是抽300円的萬寶路,或者500円左右的仿制爆珠煙。
在一陣吞云吐霧中又增進了幾分感情后,元信扶著額頭吐出一個煙圈道:
“一是因為近,二是因為我是警視的兒子,三是因為我在四國老家修習了空手道,四是因為我相信在東京都范圍內(nèi),警視廳和各地警署能夠保護好國民的安全,五是因為那里聚集著很多自我放逐的流浪漢,一旦發(fā)生險情,那些人不會袖手旁觀?!?p> 好吧,理由很強大很合理,兩名巡查對視一眼,覺得無可辯駁也無法挑刺,于是較為年輕的成瀨和史接話道:
“但世事無常,就在昨晚,大泉小區(qū)發(fā)生了兩起命案,造成了六人死亡,另有三人失蹤,根據(jù)檢視組同事的鑒定,兩起命案都是發(fā)生在半夜11點半到12點半之間的一個小時內(nèi),而根據(jù)我們的調(diào)查,俊英館的放課時間是11點整,在11點15分左右有目擊者描述元信同學正在北林帶路的北端行走,按照正常的行走速度,元信同學應該在12點整左右回到出租屋,而元信同學回到出租屋的時間確實1個小時后,不知道在這1個小時里,元信同學又做了什么?”
“......昨晚下了一場雨,北林帶路那邊的路不好走,不過我的確是在12點20左右到的出租屋,當時肚子有點餓,就去了斜對面的24小時便利店吃了一碗方便面,玩了兩把水果機才回來的,我相信便利店的監(jiān)控能解釋我的行蹤?!?p> “即便如此,那元信同學......”
成瀨和史依舊覺得在路上花1個小時5分鐘有點過于多了,但話語被宮澤玄以打斷,無論是從元信的身份地位,家庭教養(yǎng),言談舉止和微表情來看,他都不可能是砍掉五個人的腦袋,放干一個人的血的那種變態(tài)殺人狂,如果不是場面太血腥,他覺得大泉小區(qū)的人估計都不會選擇報案。
同理,警署那邊已在調(diào)查是否有可能是小區(qū)內(nèi)或者對面那些流浪漢作案的可能性,而他們只是來例行公事地詢問一下那群在案發(fā)期間路過的學生。
“好了好了,元信同學,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回來的路上有沒有遇到什么較為特殊的人或事?!?p> “有!”
元信絲毫不介意地將西口早矢香賣掉,赤羽明通和相馬真理作為他的屬下能創(chuàng)造效益也許還要遮掩一下,西口早矢香就完全屬于入不敷出了,不論元信本身和泉津丑女這個共生體都無法感知到她的氣息,就像投入了一筆永遠收不回來的投資一般,賣她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他簡單地描述了一下西口早矢香的外貌身材和衣著,并提出了自己的猜測,兩名巡查連忙將這條信息記錄上,不過在他們看來,這條信息的價值不太高,一個關西來的公路野雞是不可能殺掉五名力氣大得多的底層打工者的,不過好歹也是一條線索,總不能在一會兒開會的時候哼哼唧唧的什么都說不出來吧。
詢問完畢后,兩名巡查站起來告辭,在元信和煦地恭送下離開了出租屋,兩人來到樓下,望著樓上的房間,成瀨和史羨慕地說:
“真好啊,一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難怪培養(yǎng)了一身貴公子的氣質(zhì)?!?p> “別說這種話,那些囂張跋扈的官二代你又不是沒遇見過,這完全是和家教、個人素質(zhì)相關的,而且好歹是咱們自己人,有這么高的起點,日后若是能進入警屆,對后輩們來說是個好說話的上司呢?!?p> 兩名巡查上了一輛警車在毛毛細雨中離開,等到車子完全開出視線后,元信才拉上了窗簾,收拾起上學用的東西,一邊收拾一邊在心底暗下決心,下次不能這么冒險了,一旦留下難以自圓其說的破綻,他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危險,當他打著黑傘走過窨井蓋上面時,用腳在上面頓了頓,下方的丑女睜開眼睛,從地下線路檢查通道的一角走過來,望了望縫隙中透過來的光,一伸手,那灰敗的光就灼傷了她的皮膚。
“雨天也不行嗎?看來陽光真的是她的大敵!”
丑女躲回陰暗的維修通道,元信打著黑傘走進了雨幕中,40分鐘后,長宗我部元信捧著三束白菊和一瓶水仙花走到校門口,那里已擺上了三副照片,過往的師生和路人們已點上了白色的柱燭,獻上了一些花朵和糕點祭奠死去的三名學生,他走到菊地香織的照片前,在旁邊相馬真理怒目而視的眼神中為三人獻上了白菊,然后站在一臉不解的相馬真理身旁,雙手合十祭奠三人。
“為什么要祭奠她們,你明明知道她們......她們有可能是加害者?!?p> 如果不是大白天人多,相馬真理都要一腳將菊地香織和大河原愛子的照片連帶著祭奠品全部掃干凈了,元信側(cè)過臉瞥了一眼相馬真理,低聲道:
“是宮本小姐啊,沒想到在這里遇見你,說起來,人都已經(jīng)死了,所有的罪孽都應該消散了,何況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們干的?!?p> “你怎么這么......好吧,你胳膊上夾個水仙花干什么?”
“哦,你說這個啊......”
元信將裝有水仙花的玻璃瓶捧在手心中,臉上浮現(xiàn)出向往的微笑。
“我聽神社的巫女說,如果人有靈魂,死后就會將靈魂寄托在美好的事物上,我覺得,如果相馬小姐的靈魂還在這里,她一定希望有這么一瓶水仙花寄身吧。”
說完和相馬真理告辭,元信捧著水仙花走進了練馬一高,相馬真理杵在原地,失神地望著進入校園的元信,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zhuǎn),轉(zhuǎn)身看向散去的烏云,輕聲念叨著:
“你是光,不會熄滅、不會索取,永遠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