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 “博士！博士您怎么了?。?！”
我差點(diǎn)朝她開槍！要不是茉莉使勁按著我……！??！
盆里的水被我打翻，茉莉按著我的肩撫慰著，仔細(xì)一看她還是原來的她，那可愛的女孩面龐…
“呼……”
“博士？您怎么了？博士？”
“呼……哈……”
“您是不是神經(jīng)太緊繃了？”
“茉莉…………剛剛地震時…你在哪？”
“地震？沒有地震呀，您是不是工作太勞累了？”
“不是……”
我屏住呼吸，海灘上還是和平日里沒兩樣的夕陽，太陽快下山了。
剛剛的村民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這里除了我和她以外一個人也沒有，但我還是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盯著我。也許是真的產(chǎn)生幻覺吧……現(xiàn)在看什么都像那個龍頭，海面上的水波陰影像，潑到沙子上的水漬也像，海神殿墻上那浮雕，現(xiàn)在細(xì)看也確是那個龍頭！真是一模一樣，那個浮雕的形象。尤其是它的眼珠子…………轉(zhuǎn)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
“博士?。。∧潇o些?。。 ?p> “啊?。?！啊啊啊啊?。。?！不！?。。。?！不要?。。。。?！”
那個聲音又在腦海里響起來了！和先前一樣??！聽得懂是什么詞卻沒辦法讀懂它?。?！
可惡！我沒法把它的意思串聯(lián)起來！但那種威脅感直壓內(nèi)心，正奪走心中能看到的一切！我沒辦法思考，腦海里全是那個聲音?。?p> “神怒？？？博士！老實(shí)交代您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女神大人知曉世上所有人的思想，也能與所有人心靈溝通。您是不是對女神大人說了什么不敬的話冒犯了女神大人？！”
“我沒有啊！茉莉！”
“您在撒謊！即使您沒有冒犯也請您快向女神大人祈求寬??！”
我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了呀！……
“對不起！海神大人！對不起！請您原諒我的無知！請您原諒我的越界！海神大人！請您原諒我?。?！”
我哭喊著一個勁地把頭撞向沙地！這是真的神！神真的存在呀！我居然真的觸怒了神?。。?p> “愿慈愛的海之女神寬恕你，迷途的凡人?！避岳驊驯ё∥业念^輕撫著我的頭發(fā)……我有點(diǎn)耳鳴，然后漸漸的……腦海里的回聲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了……
“呼……呵哈，消失了……消失了……”
“太好了！博士！女神大人原諒您了！”
她開心地握著我的手?？晌摇晌乙稽c(diǎn)也笑不出來，我好害怕！我再也撐不住撲到茉莉懷里大哭起來。
上一次這么嚎啕大哭還是在孩提時代吧…？
我已經(jīng)沒有方向了，從小到大堅(jiān)信不存在的東西，如今告訴你是真實(shí)存在的！
這滑稽程度堪比公爵那老滑頭告訴我他其實(shí)才是我的親生父親，或是告訴我他是我的殺父仇人。更好比一直以來堅(jiān)信自己才是戰(zhàn)爭中正義一方，有一天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祖國才是無惡不作的侵略屠夫！
這換誰能接受？換誰能相信？可擺在眼前的事實(shí)卻讓我不得不相信！
帕斯卡賭注已不再是賭注，覆蓋著的牌面此刻已經(jīng)翻了過來，明明白白告訴了我正確答案。但此刻我卻失去了方向……
“博士，您如果太疲勞的話，就試試這個，對緩解壓力很有幫助的?！?p> 她往我手里塞了個東西，我攤開手掌，是她做的熏香蠟燭和安神精油。
我收下她的禮物，膽戰(zhàn)心驚地緩緩抬起頭……還好……還是那個可愛的女孩面龐…還好……
我略微平靜下喘息，稍微安了心。
“你有看到安妮媽媽？”
她搖搖頭，目光飄到一邊：“海神大人要選新一屆的圣女，安妮媽媽作為候選人之一去參加選秀了?！?p> “是嗎?！?p> 我揉了揉跪的發(fā)軟的膝蓋骨，錘了錘抽筋到疼的小腿肚，撐起身站穩(wěn)后雙腿還在顫抖，步伐也是踉踉蹌蹌的。
“您去哪？”
“我想回家…”
“……太遲了…”
我笑了笑，背過身擺了擺手，沿著海灘向前走。
腳踩到了一塊銳利的小石頭，低頭一看，我正光著兩只腳踩在沙子上呢。我想不起鞋丟到哪去了，想不起是什么時候丟的了。只記起安妮媽媽前幾天也光腳在沙灘上走，到最后把腳底磨的全是傷口。
我靠近大海，刺骨的海水沒過腳踝。閉上眼，緋色殘陽透過眼皮染紅了黑暗。我松開緊繃的肩膀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活著真好。
還活著真好…
曾經(jīng)傲慢的我不相信神的存在，卻不知世上真的有神。
我心里想的，神真的都知道吧。您好，女神大人。您聽得到嗎？能回答我嗎？
我顫動嘴唇呢喃著，空氣中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血紅的海面依舊一片平靜，寂靜地可怕。
歐卡島的島民們翹首期盼的海神如今回來了。
但這對我來說簡直就像噩夢一樣揮散不去，一個永遠(yuǎn)也醒不來的夢。靜風(fēng)季到了，飛船的電池應(yīng)該能搞到吧，我想家了。
雙腳浸在海水里凍得失去知覺，我恍恍惚惚走著，前方海灘上，安妮媽媽正坐在長椅上，靠著椅背，迎著風(fēng)，微笑地望著大海，她穿的那件白色連衣裙是我們初見時……
我知道那是幻覺，可還是忍不住偷偷加快腳步。
越靠近越害怕這幻覺會消失不見，又糾結(jié)地放慢腳步。當(dāng)我決定邁下最后一步就停下時，安妮媽媽連那長椅一并消失在沙灘上！
“不——————！?。。。?！”
我沖過去！海灘上只有沙子！
我抓著那些細(xì)沙跪在地上哭了出來…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我真的好害怕?。。。。?！
這是神啊?。?！
我招惹了神！誰能救救我?。?！
誰能救救我?。?！……救！救救我?。 ?p> 還有哪條路是我的救贖呀?。?！
我完蛋了呀………?。?！可是我好怕死?。。∥业男悦挥幸粭l！死了就再也醒不了，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什么都沒有了?。?！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我那么小心翼翼地活到現(xiàn)在，這一刻死亡卻與我如此接近！！說不定下一秒，我就會和這個世界徹底切斷聯(lián)系。
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尸體，連靈魂也沒有，像斷電拉閘一樣停止思考和感受！什么都不記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比起這個，海神說過它要帶走安妮媽媽。
為什么…為什么啊……！
為什么要讓我遇上這種事?。?！為什么不是別人偏偏是我?。?！
為什么呀！海神大人？
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該做什么才能讓女神大人您回心轉(zhuǎn)意？！??！
求求您了！懲罰我就好，但唯獨(dú)不要帶走她?。?！
唯獨(dú)不要帶走安妮媽媽！??！
啊啊啊啊啊?。。。。。?！
我推開沙子猛地抬起頭，眼前晃動的是她昔日的笑顏，風(fēng)中飄蕩的是她顫抖的聲音。
她歡笑著召喊著我，就在眼前！
臉上蓋著書躺在躺椅上睡覺，
嫣紅著臉舉起酒杯，
揮舞球棒沖鋒陷陣，
靠在我背上和我細(xì)細(xì)訴說她曾經(jīng)的故事。
安妮媽媽輕摟著我的脖子飄到面前，一轉(zhuǎn)身又俏皮地跳到圖書館走廊上靠著欄桿吹風(fēng)，拖著行李箱在服裝店門口駐足，又打了個噴嚏在樹屋里裹著被子叼筆犯難，閉上眼，她牽起我的手領(lǐng)著我漫步到星空下的海灘上……
世界一點(diǎn)點(diǎn)在淚水中消融的模糊不清……她就在眼前……可我卻怎么也觸及不到她！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能不能…不要離開我……安妮媽媽…………安妮媽媽…………”
伸出的指尖穿過了她的面龐，她微微皺眉，無奈地笑了笑，隨即化為一泡煙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 我好恨?。。∥液煤薨。。。。。。?p> 咬著牙撕心裂肺地錘著沙地！把頭一下下撞在沙子上發(fā)恨！！！這些都不足以消除我一絲憤怒！??！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如此憤怒過了?。。?p> 可是，我無能為力??！安妮媽媽！我該怎么辦啊啊啊?。?！
我難受地翻身一滾埋進(jìn)淺灘里，任由凍入骨髓的海水將我淹沒。
我依稀記得小時候在街頭巷尾和好哥們一起鬼混的時候，他媽媽逮到他時常常警告他說再出來鬼混就打斷他的腿。天吶，那——么粗的棍子！揮下去一點(diǎn)情面也不留！我光是看都嚇個半死。
但不管他每次被打得有多慘，最后還是會不知好歹地繼續(xù)溜出來和我一起鬼混。
畢竟，好了傷疤忘了疼，得寸進(jìn)尺是人類的本性呀。
只要能保住點(diǎn)什么，就會不知滿足，想要再伸手奪取點(diǎn)什么。
馬上就快死的人許的愿基本只想活命，活了命的想吃飽飯，吃飽飯的想賺錢，賺了錢的想出名，出了名的想謀權(quán)。
不過我不一樣，我是非常懂得滿足的人。即使能考80分，我也是只考60分及格就能滿足。畢竟我的命都是撿來的，其他東西都是額外附加的贈品，家庭也好，社會地位也好。本都是不屬于我的東西，多白享受一天是一天。要真算起來，我本該在小時候生的那場大病中就死去的。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很珍惜生命，珍惜我這條在各種大災(zāi)小病里好不容易活到今天的這條生命。
只是，一想到這件事我就好害怕，我從小就深深體會過死亡離我的距離是多么的近，那么溫柔的父親有一天早上起床后突然就不在了？！不能和他說話，不能再見到他！
我害怕死亡，害怕離別。我比誰都明白死亡的可怕，比誰都明白！
因?yàn)槲艺娴暮门滤溃。。?p> 可是失去安妮媽媽卻比死更加可怕?。?！
沒有她我該怎么繼續(xù)活下去？！
這不是得寸進(jìn)尺，這是在爭取活下去的基本條件！我可以不要多余出來的一切，但唯獨(dú)這個！唯獨(dú)這個比活下去更重要的存在，我無論如何都要竭盡全力去爭取回來！
我才不管什么圣女不圣女?。。?p> 即使觸犯莎菲雅的法律，即便背棄一切成為整座島的罪人，我也要奪回我的一切！
即使是與神為敵！?。?p> 我曾和茉莉說過，人們總是時刻準(zhǔn)備為自己的信仰而獻(xiàn)身，前提是他們對自己的信仰不太清楚。但現(xiàn)在不一樣，我清楚我的信仰！也決定為之獻(xiàn)身！反抗神的下場，最壞最壞也不過是墮入冰獄萬劫不復(fù)?？晌蚁氩坏接惺裁词率潜仁グ材輯寢尭屛也荒芙邮艿牧耍?p> 衡量萬物的天平已經(jīng)失衡！
山坡上燃起二三十顆火種，遠(yuǎn)遠(yuǎn)望去，二三十個村民舉著火把野獸一樣盯著這邊，下一秒就從山坡上迅速沖下來。
“就是他。”
“不信者。”
“殺死他?！?p> 他們一點(diǎn)點(diǎn)圍過來，手里除了火把還有斧頭鋸刀魚叉這些武器，有的鋸刀和斧頭上還淋淋滴著鮮血。前排四五個人手里還有獵槍！
我二話不說退到海里，拔出左輪手槍冷眼盯著他們快速填裝子彈。
遠(yuǎn)山上一聲狼嘯響徹海灘。
“GIN！”
我高呼她的名字！
一道銀色閃電從幾百米遠(yuǎn)的森林上躥下來。銀撞飛幾個村民沖進(jìn)人群，還未待那些村民反應(yīng)，她就撲倒一個手拿鋸刀的村民，一口咬住那人的脖頸用力抖了抖，那人便不再動彈。
銀拔出尖牙，血柱高高噴濺起染紅了她的毛發(fā)。她撕扯下那個村民的頭顱丟到其他人腳下，踢開后腿伏下身，豎起耳朵，喉嚨里涌出威懾的低吼。
那些村民被嚇退一步，面面相覷，很快又揮舞著火把逼近，其中一個村民舉起獵槍朝銀開了一槍！
銀如閃電般閃開子彈，又揚(yáng)起沙子撲倒一個襲擊而來的村民，在目標(biāo)掙扎抵抗之前就干凈利落地扭斷了他的脖子。
再一甩尾拍翻了另一個從背后舉著斧子襲來的村民，并在那人滑倒落地之前閃電般回身橫咬住他的半顆腦袋和兩個肩膀，一側(cè)牙齒里的兩顆小獠牙正好嵌入兩個眼窩，那村民慘叫掙扎著。又一聲槍響，銀歪開頭避開彈道，同時一用力啃碎了那個村民的頭骨?？藓柯曣┤欢梗論]著的兩只手也隨之垂落下。
“GIN?。?！我在這邊！”
我填裝好子彈，一邊向人群開槍，一邊趟著漫腰的海水向她走去。她朝這邊飛躍入海，湛紅的鮮血在水面溶散開消沒進(jìn)夕陽里。
她潛進(jìn)水下托起我到她背上，躲開射來的獵槍子彈，迅速游上岸后又飛撲踩倒一個，尾巴甩飛一個，后踢揚(yáng)起更多沙子向圍來的人群。我緊緊抱在她背上保證自己不被甩出去，同時尋找著突圍的機(jī)會。
那些村民似乎一點(diǎn)也不害怕，反而舉著火把和武器，包圍住海岸越靠越近。
銀低吼警告著，閃電一躍閃開子彈，順勢一個猛撲又滅掉一根火把。又一口撕咬，將另一團(tuán)火焰染印到沙地上。
她緊緊咬著那個村民的身軀，咬碎的胸膛里溢出鮮血浸滿她的牙槽。她腳踩住那人的腰，連帶脊柱一起扯下整塊撕裂的上半身。
又猛地一甩，把粘稠的血液連帶半個殘軀一股甩到圍上來的人群上。那劇烈的幅度差點(diǎn)把我也甩到地上去，我摸了摸臉頰，也沾著幾滴飛濺而來的溫?zé)嵫骸?p> 那些村民被噴濺上身的鮮血擋了前進(jìn)的路線，相互看了兩眼又不屈不撓地包圍了上來。我開槍射殺了一個舉槍瞄著銀的村民，又連開數(shù)槍擊碎其他幾名村民的頭。
這些人不知死亡為何物嗎？一點(diǎn)撤退的意思也沒有！連動物都有的最基本的恐懼本能都沒有？！
我快速填裝著子彈同時驅(qū)使銀后撤準(zhǔn)備突圍。她猛地向一側(cè)平移跳開，躲開槍響，同時后腳踢飛一個，又一轉(zhuǎn)身咬住身后另一個村民的頭肩，揮舞著那人的身體暴力甩飛圍上來的人群。
我們撞開人群突圍出一條血路，腳下不斷“砰砰”地濺起濕沙和彈坑，銀左右來回閃躲著同時加快了奔跑的速度。此時山上又冒出幾十顆游蕩的火把，我們沖進(jìn)淺灘將身后的村民甩掉不見后，再一扭頭閃進(jìn)樹林里，上山朝著銀月谷疾馳去。
銀跑的很快，我們一路穿梭樹林來到山上。
眼前見到的這一幕讓銀也嚇地放慢腳步。
山谷里火光沖天，安妮媽媽的房子燃著熊熊大火，漆黑的房屋骨架在火焰中傾然崩塌。
無銘NANA
安妮，亡國公主的安妮媽媽，________的勇敢博士，還有，__________的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