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溢光回了塞外，我便沒了盼頭，日子又恢復(fù)成之前平靜的樣子，除了懷清。最近他時(shí)刻盯著我看，看得我渾身不自在，我想準(zhǔn)是因?yàn)樯显?jié)那晚的事，護(hù)兄心切的他看到我和溢光私下一起出門，肯定心里不爽，定是要說盡了難聽的話才甘心。于是我將爹爹囑咐我照顧懷清的事放在了一邊，盡可能地躲著他。可越躲他，他越是主動來刺激我。
“你知道我哥要定親了嗎？是孟將軍的女兒，兩人經(jīng)常一起去郊外騎馬射獵。你看你會什么？書讀得不好，也不會騎馬射箭，你說你拿什么和孟姑娘比。”溢光要定親了？孟家的姑娘我見過幾面，叫潤之，確實(shí)英姿颯爽和溢光很是般配，兩人都是武將之后，性情也相似，想著想著不禁淚水打濕了前襟，哭著從學(xué)堂跑回房內(nèi)。胡纓正在幫著小丫鬟掃院子，見了我這樣大吃一驚，“小姐這是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我搖頭道：“懷清說溢光要定親了…”胡纓一邊給我擦眼淚一邊說：“沒聽說韋家去孟家下聘呀，別是懷清那臭小子故意氣你呢。”
我覺得胡纓說得不無道理，說不定就是懷清瞎說唬我的。這么一想更是怒從心頭，懷清真是有毛病，說來在我家學(xué)習(xí)也有兩年了，我處處照顧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不感謝我反倒最近頻頻諷刺挖苦我，現(xiàn)在又來編瞎話，便罵道：“胡纓你說得對！這王八蛋太過分了！我忍他那么久也到頭了！”隨手拿了胡纓的掃把沖出房門回書院找他算賬。可沒想到在路上迎面碰見了他，小子一臉著急不知在干什么，抬頭看見我立刻迎了過來。我怒氣沖沖地跑過去，用力推了他一把，罵道：“你個臭小子，我怎么就比不上孟姑娘了？再說比不比得上輪得著你說嗎？”懷清沒想到我會推他，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我舉起掃把就往他身上打，他只能抱頭遮面在地上打滾?；靵y中我覺得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回頭一眼是我娘，身后跟著一臉不安的胡纓。我娘把掃把扔到一邊，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去扶懷清，撣去他身上的塵土，柔聲問道：“益兒沒事吧？趕緊看看哪兒傷著沒有，小丫頭今兒是瘋了，還敢打你，看我教訓(xùn)她?！闭f罷就要過來揍我。懷清灰頭灰臉紅著眼睛連忙拉住我娘道：“伯母，不怨卿卿，您別罰她，是我說了不中聽的話，惹怒了卿卿，她打我是應(yīng)該的?！闭f罷向我拱手作揖，“卿卿，你別生氣，我說的話你別當(dāng)真，都是我的錯。”我聽了這話更是生氣，平時(shí)對我橫眉冷目，見了家大人，就裝出這副知書達(dá)理的模樣，仿佛胡攪蠻纏的只是我。我娘見懷清沒什么大礙，還護(hù)著我，便松了口氣，讓我給懷清道歉。我哪里肯讓，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眼看著我娘的巴掌又要過來，胡纓攔了下來，“夫人，小姐性子倔您又不是不知道，剛才在氣頭上自然有些沖撞，現(xiàn)在當(dāng)著您的面怎好意思道歉，您看韋少爺也沒計(jì)較，不如讓他倆單獨(dú)呆一會，話說開了就好了。”我娘點(diǎn)點(diǎn)頭，瞪著我道：“那我先走了，你自己跟益兒好好道歉！我留下胡纓看著你們?！庇秩崧暸c懷清說，“益兒放心，她躲不過家法的，姑娘家跟人動手成何體統(tǒng)。不過你們也好好說說，小孩子家沒什么深仇大恨的?！?p> 胡纓把我娘送走后并沒有靠過來，而是在遠(yuǎn)處給我比手勢，讓我繼續(xù)動手，她看準(zhǔn)時(shí)機(jī)過來幫忙。我正想著沒了武器怎么下手時(shí)，懷清突然問：“你娘晚上真的會動家法嗎？”
我沒好氣地答道：“你管不著！”
懷清有些意外，訕笑道：“這么兇！我也是關(guān)心你，以前你都柔聲細(xì)語的。是不是被孟姑娘刺激到了？你不用擔(dān)心沒人要，我哥不要你，大不了我勉為其難地收了你吧，我不嫌你不會騎馬射箭?！?p> 一聽這話，我怒火中燒，所有的血液都沖到了頭頂，輪起手就給了懷清一巴掌，罵道：“你做夢！天下男人都死絕了我都不會跟你！”罵完我突然有些晃神，這是我嗎？我怎么會如此兇狠？懷清會不會打回來？我沒武器防身怎么辦？這小子常年吃藥，不知體力如何？
懷清的臉立刻紅腫了起來，嘴角被我的指甲劃傷流了血，他捂著臉抬起頭來望著我，眼里滿是訝異，顫聲問道：“為什么？我…你討厭我？”
我心里既害怕又后悔，但依舊裝作底氣很足的樣子：“就是討厭你，要不是我爹囑咐我，我才懶得跟你說話！”
懷清望著我，可他眼中的情緒我看不懂，似傷心似憤怒又似懊惱，他問我：“你爹囑咐你什么？”
“當(dāng)然是囑咐我照顧你，你身體那么弱，我爹不放心唄。”
懷清放佛受了什么重大打擊，眼睛猩紅渾身顫抖，轉(zhuǎn)身便走。我見他不對勁，沒再追上去繼續(xù)與他理論，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好像是在抬手擦淚。登徒子還會哭，看來就是欠揍，我要告訴張家兄弟倆，看他下次還敢不敢譏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