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放開她!沖我來!”身著破衣,渾身血跡,臟兮兮的黃發(fā)小狐妖,緊抓著鐵籠,憤怒地沖著一名黃袍道士喊道。
“喲!貼了那么多符還這么兇!”那道士捏著符紙,臉上那顆大黑痣上的長毛也隨之晃了晃,愈發(fā)彰顯其得意之色。
在另一個籠子里剛剛被其所傷的綠發(fā)狐妖,抱著剛剛被符紙傷到手臂在那痛哭不已。
“我研制的這種克妖符真是厲害,但這兩只狐妖功力不俗,依然不能抵抗?!?p> “不過這兩只小妖精長得還真不錯,剛才居然敢嚇我?!边@道士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雙手準(zhǔn)備解下腰帶,“嘿嘿,要讓你們知道一下道爺?shù)暮锰?!?p> “可惡!”黃發(fā)狐妖怒吼,在符咒的壓制下欲再次爆發(fā)妖力,卻同之前所嘗試的結(jié)果一樣,再次受到創(chuàng)傷。
“師兄,既然長得不錯,就更不應(yīng)該急了?!痹谇榜{車的小道士回過頭來,臉上的傷疤配著那邪惡的笑容。“沒動過的,在天仙院才能賣一個好價錢。這不是您剛剛自己說的嗎?”
黃袍道士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過身,走過來直接給這小道士頭上一拳,一臉漠然地看著這小道士?!半m然說得有理,但何時輪到你來教我做事?”
“你不過是個打雜的!趕好你的車!”
那小道士摸著頭上剛剛被揍出來的包,不敢有任何異色,只是諂笑道:“是,師兄?!?p> “還敢叫我?guī)熜郑?!”黃袍道士揮手又給了一拳?!澳悴贿^是門派里一個臭打雜的!長那么丑!說了師父不在的時候要叫我道爺!”
“我知道錯了!別打了師。。。道爺!”這小道士抱著頭蜷縮著,身軀微微顫抖,不敢再稱其師兄。
就在此時雙方都沒有注意到路的時候,前方是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zhuǎn)彎,但無人控制的牛車確是徑直地向前沖去,落下懸崖,在空中畫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后,墜毀。
“咳!咳!”黃袍道士揮了揮手,煙塵即刻散去,那小道士在其保護下倒是無事,但兩只籠子里的狐妖在這番沖擊下,身上的傷勢再次加重,血跡又增添了幾分,此刻只是靠著籠子,無力地看著這兩人。
“該死!你不會看路嗎?!”黃袍道士怒道,接連踹向小道士?!耙皇沁€要留著你趕車,你早已經(jīng)死了!”
小道士跪地抱著頭求饒。
“師......道爺教訓(xùn)得是,道爺饒命??!”
“呸!”黃袍道士吐了一口唾沫在小道士身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整理了一下道袍,看向那兩個囚籠?!斑€好這兩只狐妖沒有大礙,但天色已晚,只能在此地先作歇息?!?p> “嗯?”他突然注意到在這懸崖下,居然有一房屋在此,雖不大,卻也應(yīng)該能夠暫度一晚。
“嘿嘿,道爺,我們先去那兒歇息吧。”小道士也看到了那棟房屋,臉上又露出丑陋的笑容,對著黃袍道士道。
“額,”黃袍道士嘴角抽搐著,雖然有被這個笑容惡心到,但當(dāng)前首要之事是將這兩只狐妖先放置好,便也不糾結(jié)急著去收拾這個師弟?!跋葞н@兩只狐妖過去吧?!?p> 這道士并起食指與中指,指向那兩只狐妖,體內(nèi)法力微微一動,兩指向上一抬,籠子便浮在空中,再向旁一揮,便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赝T诹朔课菖缘呐镂堇铩?p> 黃袍道士滿意地點點頭,邁步走向房屋,那小道士則是小跑跟上,越過黃袍道士登上臺階,先推開門。
屋內(nèi)裝置單調(diào),一鋪床,一張桌,一個柜子,可以看到隔壁灶房里的廚具擺放整齊,有著人在此生活的跡象。
“道爺,這?”小道士扭頭問道,拿不準(zhǔn)主意。
黃袍道士黑痣上的長毛抖了抖,冷笑道:“無事,我們只是借住一夜,想必那人也不會拒絕,不然呵呵,休怪道爺我不客氣!”
“道爺說得在理?!毙〉朗靠匆婞S袍道士臉上的表情,一陣?yán)浜?,趕忙諂笑地附和。
“哼,你去盯著外面看那人回來了沒有,我去給那兩只狐妖布置好符陣,免得出什么意外。”黃袍道士從道袍內(nèi)側(cè)取出一沓符紙,徑直走向棚屋。
剛出門,就聽見路邊盡頭飄來一陣歌聲,具體的內(nèi)容不清,但從旋律可以看出那人似乎心情不錯。
伴隨著歌聲,一位十七歲左右的少年順著道路緩緩走來,手里抓著兩條鮮美肥碩的魚,腰間攜著一把劍,身姿挺拔,步伐輕快,一襲黑衣,烏黑如墨的長發(fā)披肩而下,俊美的五官,臉部帶著淡笑,好似世間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夠讓他煩惱。那雙黑色的眼眸好似星空般深邃,僅僅盯著不過片刻,便已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其手上的魚突然活力地擺動著自己的身體,讓這少年眉頭一皺,抓著這條魚一甩,同無辜的另一條狠狠地撞了一下,再次陷于平靜中。少年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見門口的黃袍道士和小道士,略顯詫異,然后看見棚房里,兩只被禁錮在囚籠里的狐妖,身上傷痕累累,周身貼滿了符紙,氣息衰竭。在蓬亂的頭發(fā)下是臟兮兮的小臉,隱隱能看見較好的面貌。
轉(zhuǎn)眼看回那一大一小的兩道士,短暫的沉默后,向黃袍道士開口道:“什么人?”
黃袍道士見少年帥氣清秀的面龐,又想到自己被那顆黑痣破壞的顏值,心里不喜,冷聲道:“小子,道爺我借你房子一住,你若識趣,便趕快滾開,明日再來,保全你的小命,不然嘛......”
少年聽到此話,楞在原地,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這個道士,突然笑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道爺頓時惱怒,不善地問道。
“姐姐,容容害怕?!蹦蔷G發(fā)的小狐妖緊緊地靠著黃發(fā)狐妖那邊的牢籠,抬頭看著她的臉龐,身子不住地顫抖。那閃著淚光的雙眼掛在這臟兮兮的臉上,顯得楚楚可憐。
“沒事的,姐姐一定會保護好你的?!秉S發(fā)狐妖強撐著虛弱的身子,伸手?jǐn)堊?,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安慰著。
聽到這邊傳來對話,少年不由回頭看了一眼,恰好與那兩只小狐妖的視線對上了
不知為何,兩只狐妖的眼神讓少年有些心神不寧。但也不奇怪,畢竟狐妖這種生物,本就以美貌來魅惑人心而出名。
“小子,你死定了?!笨匆娺@個少年失了神似的地盯著自己的貨物,這黃袍道士再也抑不住內(nèi)心的憤怒,扔出一張寫滿了紅字的黃符,兩手貼在一塊,伸出食指與中指,其他三指緊緊纏著,口中念念有詞,渾身的氣勢不斷提高。
符咒飄在空中,迅速變大,其面積能夠?qū)⒄孔影?,懸在那少年的頭頂,猶如泰山壓頂,欲將那少年鎮(zhèn)殺在此。
那少年拔劍一揮,劍氣迅速地切開了那張符紙,然后劍身一閃,在空中劃過一道寒芒,再次現(xiàn)身時,劍尖已頂在黃袍道士的心口,再進一步就會見血。
此刻,少年才回過頭,看向黃袍道士,眼里帶著幾分戲謔,嘲諷著這黃袍道士的不自量力。
“這點本事,誰給你的勇氣做販賣人口,強占房屋之事?”這少年臉上帶著笑意,落在黃袍道士眼中卻滿是殺意。
“大大大大人,饒命啊?!秉S袍道士冷汗直流,全身顫抖不已,牙齒打顫,極力地控制自身動作,若一不小心,自己扎在劍上,那可就小命不保了。
在籠中的兩只小狐妖看到這一幕,精神稍稍提了起來,這少年可能就是她們逃命的希望。
然而他確實是一個人類,身上沒有半分的妖氣,人與妖自古不和,雙方?jīng)]有瓜葛,他沒有道理會來救她們。念及此,眼里剛亮起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滾吧。”少年的聲音讓眾人的心重返現(xiàn)實。收劍,轉(zhuǎn)身,一套動作如行云流水,瀟灑至極,大步朝兩只狐妖走來。
黃袍道士脫離了生命的威脅,而那少年看似對他毫無防備,內(nèi)心的邪念再次沖上頭頂。
“小子,你完蛋了,”心里暗自念道,掐著術(shù)法,手上微微閃著光芒,起身向風(fēng)浩露出破綻的背部沖去。動作隱蔽,無半點聲色,卻暗暗藏著殺機。
出手即是全力,黃袍道士已經(jīng)不敢托大。他曾用這招偷襲暗算過很多人侮辱過他的人,現(xiàn)在墳頭草已經(jīng)一米高了。
“小心!”那兩只狐妖見到那陰險的黃袍道士在其背后出手,小臉上滿是焦急,沖少年大喊,但黃袍道士的速度太快,一切都好像已經(jīng)來不及。
越發(fā)靠近少年,其卻沒有半點反應(yīng),黃袍道士得意之色已盡顯于臉,露出快感,好似已經(jīng)見到那少年倒在血泊之中,身體逐漸失去溫度的情形。
但那少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一道劍光自少年腰間出現(xiàn),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在黃袍道士周身飛快地閃過,然后回歸劍鞘。
黃袍道士眼中的快感甚至都還未散去,徒然身子一僵,帶著慣性直直的向前倒下。
其四肢與其軀干突然分開,傷口齊整,不見有血流出。人已失去意識,只有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我沒有斬斷他的生機,但能不能真正地活下來得看你愿不愿意帶他找醫(yī)生救命了?!?p> 這少年指了指地上的被削成人干的黃袍道士,笑瞇瞇地說著。
那小道士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師兄的軀體,依然感到不敢置信,但赤裸裸的現(xiàn)實擺在他的面前。
雖然他師兄平素對他態(tài)度不好,常常打罵他,但是他也覺得那是因為他長得丑,并不怪師兄。
該他有的東西,師兄從來不會虧欠。他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同門的情誼擺在那。無論如何,他都決定帶走師兄去找人救命。
只是,小道士有些放不下那兩只小狐妖,他曾有著相似的玩伴,只是下場很慘,他不想再次見到那悲慘的結(jié)局。
在少年不善的眼神中,雖心懷恐懼,小道士毅然走上前去,然后猛地跪下,頭深深埋著,懇求道:“還望大人能夠放過那兩只狐妖,她們已經(jīng)很可憐了?!?p> 聲音顫抖得厲害,但還是大聲說了出來,只是,配合著他那丑陋的面貌,并不是那么具有說服力。
少年臉上笑容收斂,眼神冷漠了下來,看著這個小道士說:“你覺得這樣說就能改變你們所做的事跡嗎?我不想再多說半句,在我改變主意之前,帶著那家伙滾吧?!?p> 小道士還想張口說什么,一道劍氣在他眼前閃過,將他前額的發(fā)絲切平,滿是涼氣。
一股莫大的恐懼籠罩著這個小道士,他終究臣服在了對生命的渴求上,不敢再放肆。
愧疚地看了一眼那兩只狐妖,連滾帶爬地跑到黃袍道士身邊,背著他那殘破的軀體,快速走遠。
所幸那黃袍道士去掉四肢后,重量應(yīng)該不算多,那小道士應(yīng)該也不會累死在半路,而那黃袍道士也會在痛苦中度過一生,卻再也不能為非作歹。
沒有再關(guān)注他們,那少年回身走向兩只小狐妖,臉上帶著治愈的笑容,正常來說應(yīng)該是會讓他人感到很溫馨,但是結(jié)合著他剛剛的舉動,卻帶著一股詭異的色彩。
雖然剛剛為兩只小狐貍解決了那黃袍道士,雖然為人帥氣瀟灑,雖然不像是個壞人,但是兩只小狐貍還是忍不住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一次次的希望破碎,讓兩只小狐貍對人類的信任達到最低,沒有半點好感,此刻的風(fēng)浩在她們的眼中,就是另一個惡魔。
幾十步的距離,卻好似要一生才能走近。兩只小狐貍緊緊抱在一起,看著這少年步步逼近,渾身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