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 愁思難解
旁邊似乎有個黑影,從方才就一直視線不離夏芊芊,夏芊芊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只是他一直隱匿在派對人群中,她并未刻意找出他,由他去。
黑影邁開修長的腿,一雙厚底淺灰色限量版球鞋,在夜色中閃著星星般的碎芒。
蘇沐白腦后銀色的長發(fā)隨著海風(fēng)琉晃翻飛,俊朗如刀刻的面容,是清湯般寡淡的表情,只是眉宇間一抹愁緒,將他的心事昭然若揭。
走到夏芊芊身邊,望著她好看的側(cè)臉,蘇沐白薄唇囁嚅,終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化作了無聲的沉默。
良久的沉默,尷尬的籠罩在兩人周圍,夏芊芊先開口輕聲打破。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我覺得,那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事實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不是嗎?”
蘇沐白眼底閃過一絲莫名情緒,但仍是未有只言片語,這一瞬,他感覺到了她對自己強(qiáng)烈的疏離感。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p> 夏芊芊口吻淡淡,說罷轉(zhuǎn)身欲走,蘇沐白條件反射的伸手捉住了她的細(xì)腕。
一度,又是尷尬無比的氣氛,曾經(jīng)夏芊芊覺得每天都會有和蘇沐白說不完的話,但是現(xiàn)在,她竟然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她只想逃,逃的遠(yuǎn)遠(yuǎn)的,可為什么他偏偏陰魂不散。
難道,是自己不喜歡他了嗎?不…如果不喜歡,她的心,為什么從那一刻看到蘇沐白抱著錦萱走進(jìn)當(dāng)鋪開始,一直到此時此刻,她的心都在隱隱作痛。
這次,蘇沐白的手仿佛鉗子,緊緊的鉗住夏芊芊的手腕,夏芊芊掙脫著,卻是徒勞,突然,一條高大的黑影急速的從派對中百米沖刺般的速度沖了過來,揪住蘇沐白的衣領(lǐng),對著他的臉就是落下重重一拳,蘇沐白一記吃痛,嘴角頓時沁出了一絲血跡,趔趄退步。
定睛,只見是一個體型魁梧高大,看起來吊兒郎當(dāng)?shù)哪猩忍K沐白還要高半頭的個頭,斜睨瞪眼的望向蘇沐白,一根手指戳到他面前,陰沉桀驁的警告了一句。
“你少動手動腳,信不信我讓你腦袋開瓢!”
說著,南宮兔摩拳擦掌,指關(guān)節(jié)咯吱做響,剛上前一步,卻被夏芊芊展開一臂,橫擋蘇沐白身前,一聲厲喝給攔下。
“你鬧夠了沒有!”
夏芊芊皺眉,蘇沐白現(xiàn)如今元嬰已碎,已是半個廢人了,她怎么能容許南宮兔再傷害他。
“可是他…”
南宮兔不死心的說了半句,就被夏芊芊惱怒的聲音打斷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能處理好,你先回去吧?!?p> 夏芊芊此刻真的煩透了。
南宮兔一怔,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夏芊芊這么生氣的樣子,嘴唇動了動,終是沒有再逆夏芊芊的意,轉(zhuǎn)身離去。
“你也回去吧,我累了。”
被南宮兔這么一攪,夏芊芊和蘇沐白兩個人的心情,都是差到了極點,蘇沐白冷酷著一張冰塊臉,什么也沒有再說,轉(zhuǎn)身就融進(jìn)了夜色中消失不見。
派對結(jié)束在午夜。
海景別墅。
連接著海域的獨立泳池,夏芊芊煩悶的把自己憋在湛藍(lán)的海水里,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她半闔著迷茫的雙眼,鼻孔時不時呼出一串小氣泡,她體內(nèi)的神元力可以收放自如的使用,根本不用擔(dān)心她會被淹死。
但是同她一起住的慕千雪就不是這么想了,她在浴室里叫夏芊芊幫她拿瓶補(bǔ)水面霜,卻是久久無人回應(yīng),著急壞了,頭裹干發(fā)巾,身上包著浴巾布,赤著一雙玉足就心急如焚的跑了出來。
湛藍(lán)的水里,夏芊芊蜷縮著身軀,水中飛揚(yáng)著她一頭烏黑琉直的長發(fā),唯美的令人窒息。
但見她微微仰起頭,看到了正跪坐在泳池岸邊著急抹淚的慕千雪,眼神一低,兩臂舒緩的一劃,曲腿往上輕輕一蹬,“嘩啦”一聲就浮出了水面,黑色的長發(fā)緊密貼合在她白皙光滑的后背,臉上掛滿了水珠,出水芙蓉。
攀上泳池岸梯,夏芊芊赤足走到慕千雪身旁。
“你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你…”
慕千雪帶著哭腔,起身一把抱住了她。
“好了…沒事了,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p> 夏芊芊拍著慕千雪哭的起伏的光溜白皙的背頸,輕聲安撫了一句。
夜靜悄悄,夏芊芊毫無睡意靠坐床頭到黎明破曉,掀被赤足下地,踩在毛絨絨的地毯上,倒也沒有絲毫涼意。
走到落地窗邊,電動窗簾自動感應(yīng)徐徐打開,朝日初上,東方欲曉下的湛藍(lán)海域,無邊唯美。
眉宇間一抹愁思,蘇沐白若再不回魔域,破碎的元嬰不能及時有效的修復(fù),只怕是他這具分身,朝不保夕。
————
偌大的音樂室,課余后只有夏芊芊一人靜坐在這里彈鋼琴,黑白琴鍵不驕不躁的輕幽跳躍,曼妙的琴音略帶傷感的從她纖細(xì)的指尖流逝而出。
她半闔著略顯憂慮的眼睛,眼底布滿心事,曾幾何時,她此世的一生幸福,居然和二哥的復(fù)活掛鉤。
她并未質(zhì)疑身為女媧后人的錦萱的能力,她也相信她會信守承諾,若非她一心執(zhí)念偏愛蘇沐白愛的沒有了自己,她是斷然不會使用如此卑劣手段威逼利誘。
……
窗外,陽光明媚,綠茵茵的草坪上,噴泉花灑孜孜不倦的澆灌著草坪,旁邊的休息林區(qū),每兩樹之間,都掛著一張網(wǎng)狀吊床,上面睡滿了課余在此休息的學(xué)生,午后暖暖的陽光,曬的他們昏昏欲睡。
遠(yuǎn)遠(yuǎn)的,一條身影朝著音樂室走了過來,站在音樂室的窗外,他頭戴的黑蜘蛛圖案的白色棒球帽,壓的很低,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唇形很好看,鼻子很挺??梢韵胂蟮侥凶尤樔羰钦宫F(xiàn),定然是帥氣的令人窒息。
但見他安靜的看著里面彈鋼琴的女孩,并未打擾。良久,一曲時而如夢如幻,時而如驚濤拍岸的鋼琴曲,悠然而止。
學(xué)院天臺花園。
“說吧,找我什么事?!?p> 夏芊芊兩手輕搭放在護(hù)欄上,眺望著遠(yuǎn)景,對著身后的三眼淡淡吐了一句。
“我知道你一定辦法,可以讓蘇沐白盡快回魔域修復(fù)元嬰?!?p> 三眼棒球帽壓的很低,不見其表情,只聽得他口吻淡淡回了一句,但淡淡的口吻中卻是難掩憂愁。
“我會盡力的?!?p> 夏芊芊清冷的回了一句。
如果說之前只有半具主體元神的夏芊芊是一汪清水,簡單透徹,他可以一眼便看穿她的心事,那么眼前的夏芊芊,便是一團(tuán)迷霧,他竟是對她產(chǎn)生了一股沒來由的微栗之感。
“好,那我便不再過多打擾?!?p> 說著,三眼眨眼就變成了一只黑色的鴉雀,撲騰著翅膀飛向高空,消失不見。
————
此時黃昏,暮色蒼茫,天跡邊霞光萬道,美輪美奐。
循著蘇沐白的氣息,夏芊芊輾轉(zhuǎn)來到了離學(xué)府很遠(yuǎn)的一處偏遠(yuǎn)荒鎮(zhèn),這里也是靠海,但是氣溫有著明顯差異,陰冷潮濕不少。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咸水味,褪去的海平線,露出堅硬的沙土地面。這是一座荒無人煙的小鎮(zhèn),卻是比較適合蘇沐白調(diào)息運氣。
夏芊芊略略皺眉,她身后出現(xiàn)了蘇沐白的氣息。
轉(zhuǎn)身,夕陽下的微風(fēng)吹拂晃動著她后背垂掛的黑色長發(fā),再清冷的目光,也在對視上蘇沐白溫暖的眼神時,蘊(yùn)染溫柔。
但隨即,她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眼底的溫柔轉(zhuǎn)瞬即逝,覆上一層寒霜。
“你呆在這里毫無意義?!?p> 冰冷的吐出一句,夏芊芊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她害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會被他溫暖的眼神所動搖。
“你就如此厭煩于我嗎?”
眼底流逝過一抹心痛,蘇沐白垂在身邊的手,緊緊一握,他以為,她來這里找他,是因為她對他不再疏離。
“蘇沐白,如果換位而言,若是我和別的男人連孩子都有了,你當(dāng)作何感想?”
夏芊芊望著遠(yuǎn)處的海景,口吻淡淡卻擲地有聲。
聞言,蘇沐白渾身一顫,果然是…她果然就是因為錦萱和孩子的事情…
“不能接受,對嗎?”
夏芊芊側(cè)過頭,迎視著蘇沐白投遞過來的震顫眼神。
“所以,連你自己都無法接受的事情,你又怎能要求我就必須接受并且原諒你?”
蘇沐白神色微涼,竟然無言以對,是的,她說的沒錯。如果她隱瞞自己和別的男人有了孩子。自己怕是早瘋了。
“不管你怎么樣,我對你的心意,日月不移。”
蘇沐白說罷,轉(zhuǎn)身離去,才是走了兩步,就聽見了身后傳來夏芊芊嘲諷的笑聲。
“呵呵哼,你現(xiàn)在元嬰破碎,只怕是這具分身死了,你就再沒有契機(jī)可以出來。蘇沐白,你當(dāng)真是自私,你若心中真的有我,難道不是應(yīng)該一直陪伴在我身側(cè)保護(hù)我嗎?”
夏芊芊沉聲冷冷說罷,她明顯看到蘇沐白的后背顫動了一下。
“我若不死,你便會原諒我的過失嗎?”
這次,輪到夏芊芊身體一顫,這個問題,她昨晚在泳池水中問過自己無數(shù)遍,可惜一直沒有答案。
若是順從心里的聲音,那二哥的靈魂又要怎么辦?而她秉承一心只愿交一人的執(zhí)念,又如何忍受的了,自己成為蘇沐白和錦萱之間的“第三者”,畢竟,他們連孩子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