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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戲道

53、莫把是非來辯我

烽火戲道 昨露今霜 3035 2020-11-29 21:57:17

  詩云:

  三間茅屋從來住,一道神光萬境閑。

  莫把是非來辯我,浮生穿鑿不相關(guān)。

  一池荷葉衣無數(shù),滿地松花食有余。

  剛被世人知住處,又移茅屋入深居。

  朱陽和何奇舵均大惑不解:“此話怎講?”

  陶錄說:“還是那句話,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內(nèi)。你們想想,皇上是隨著守衛(wèi)蒙金邊境的劉懷清的部隊來此的。若蒙金對我虎視眈眈,皇上怎么放心調(diào)集劉懷清的軍隊來此?皇上一定和蒙金人有協(xié)議,不僅僅是互不侵犯,還有可能一起攻打匈突。為什么這么說?其一,匈突人向來彪悍,作戰(zhàn)時勇不畏死,從剛開始攻打甘元府城的慘烈就可以看出來。向來兇猛的匈突人為何這么快就退卻了?很可能他們收到了蒙金人進(jìn)攻匈突的消息。匈突人對此可以說是猝不及防,急需在此作戰(zhàn)的匈突人撤軍回去救援。其二,何將軍之前述說在鳳鳴堡與匈突交戰(zhàn)經(jīng)過,以及馳援甘元府之時,都提到皇上故意下令放過匈突人,不可追擊。這是為何?皇上心機(jī)頗深,很可能同時擺了蒙金人一道?;噬喜⒉幌肼男泻兔山鹑说膮f(xié)定,攻打匈突人,而是想讓蒙金人和匈突人互相殘殺,互相牽制。蒙金人已經(jīng)和匈突人結(jié)下了仇怨,估計以后很久他們都無暇覬覦我中原了?!?p>  朱陽和何奇舵聽了陶錄一番話,感覺一股清泉流入心田,使二人茅塞頓開。朱陽說:“真了不起!想不到皇上原來暗中做了這么多事情。陶道長您也是個非凡之人,居然將事情看得如此通透。”

  陶錄笑了,輕輕搖搖頭,“皇上智慮非凡,我可差遠(yuǎn)了。何將軍,你還記得我們在龍脂縣遇到的神秘姑娘和書生那伙人嗎?他們很可能就是皇上派來的人。要不然的話,他們怎么能那樣神通廣大,來去無蹤?皇上知道的并不比我們少,我想這伙神秘的人物就是奉皇上旨意在龍脂縣進(jìn)行調(diào)查的?!?p>  何奇舵想了想,“確實是這樣。我原先也一直想不明白這些人所做所為的目的是什么,現(xiàn)在看來,很可能就是您說的那樣?!?p>  陶錄點點頭說:“所以說,我和吳瑜在此處再無什么意義。還望朱王明日稟告皇上,我和吳瑜、盧韻竹準(zhǔn)備離去。”

  朱陽看著陶錄真摯地說:“我明白道長的意思。可是不管怎么說,道長此次為我社稷立下個汗馬功勞,我一定要為道長你請功才行!”

  陶錄輕輕搖搖頭,“那到不必。只希望朱王和何將軍切勿將我剛才的論斷告訴皇上,以免生事。”

  朱陽點頭,“我明白,不該說的話我不會說的。這些日子以來,我已將道長視為知己,更視為朋友。我一定不會讓人為難道長的。”

  何奇舵也對陶錄說:“道長,我雖然是個粗人,但自視甚高。直到遇到道長,才明白云泥之別是什么意思。這些日子的相處,我跟道長學(xué)到了很多。就像朱王所說,我也將你視為我何某的朋友。倘若某日我何某脫下軍服,那么一定去找你?!?p>  陶錄微笑著說:“朱王和何將軍都是性情中人,我也為認(rèn)識二位而高興。還有姚五,此人也值得信賴和托付,希望朱王日后善待此人。”

  朱陽點頭看著陶錄,眼神清澈。

  臘月二十二日。天色微明,潰退的匈突人陸續(xù)回到了北威鎮(zhèn)。剛回到北威鎮(zhèn),疲憊不堪的匈突士兵就被告知稍事休息后,馬上就要撤回匈突國抵抗蒙金大軍。一時間,匈突人的士氣低落到了極點。

  和利多站著風(fēng)雪之中,望著南方,鐵青著臉,一語不發(fā)。隨大軍一同撤回的阿吉也靜靜站在和利多旁邊。阿吉聽到咯吱咯吱咬牙的聲音。不知道和利多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憤懣,咬著牙咯吱咯吱地響。阿吉心有不忍,輕輕地對和利多說:“賢王,我們該走了。”

  和利多好像沒有聽到一般,臉色愈加猙獰起來。過了好久,和利多說:“阿吉,你代替我領(lǐng)我匈突大軍回師抵擋蒙金人。我要留下五千人在此,一定要在此處重創(chuàng)那些陰險的漢人!”

  一向沉穩(wěn)的阿吉也著急起來:“賢王不可?。h人如今氣勢盛,士卒眾,賢王沒有必要留下與漢人硬拼。待我們滅了蒙金之后,再想辦法對付這些漢人吧!”

  和利多說:“我不會和那些漢人硬拼,我會領(lǐng)兵潛伏起來。待漢人進(jìn)入北威鎮(zhèn)后,我一定會弄他個天翻地覆,以解我心頭之恨。”

  阿吉沉默了一會兒,他知道多勸無益,于是默默轉(zhuǎn)身去安排。和利多依舊動也不動地看著南邊,眼神陰鷙。

  將近中午,雪漸漸停了下來。朱陽、何奇舵和楊周智等人去鳳鳴堡見皇上??墒腔噬蟽H僅召見了朱陽一人。朱陽來到皇上在鳳鳴堡的臨時處所,見到皇上氣色不錯,絲毫沒有疲憊之色。皇上見到朱陽也很熱情,噓寒問暖了一番。但是朱陽不知怎么,覺得皇上有些陌生,絲毫不像之前自己印象中的模樣。

  皇上看了一會兒朱陽說:“你離開京城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看起來成熟了許多。好了,且將你自出京以來發(fā)生的事情詳細(xì)說給朕聽聽?!?p>  朱陽不敢有一絲的隱瞞,從在鐘源山尋找陶錄之時說起,將一路所發(fā)生之事詳詳細(xì)細(xì)述說了一番。這一番說下來,聽得皇上是驚嘆連連??墒堑戎礻栆豢跉庹f完后,皇上卻是長時間的沉默不語。

  皇上喝了一口茶,終于輕輕說到:“這個叫做陶錄的道士果真是個人物。甘元府、龍脂縣的老百姓都把此人當(dāng)做了神仙。”

  朱陽也不過多地稱贊陶錄,只是大概地說:“此人勤勉,此次大破匈突人有他一份功勞?!?p>  皇上又問朱陽:“以你之見,此人能否被朕所用?”

  朱陽輕輕搖搖頭,“此人性情淡泊,志不在廟堂之上。而且此人現(xiàn)在有歸山之意,臣斗膽請皇上授其功后讓其歸山?!?p>  皇上沉吟不語,朱陽也不知再說些什么,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皇上突然抬起頭微笑著看著朱陽,“想必陶錄此人已經(jīng)將朕此前的布置和行動都已經(jīng)告訴你了?!?p>  朱陽心中大驚,但還是強(qiáng)壓疑惑之意,皇上是怎么知道的呢?

  皇上似乎看出了朱陽的疑惑,笑著說:“這只是朕的揣度而已。你對朕之前的所作所為沒有一點好奇之心,那就一定有人將朕的計劃和行動分析于你了?!?p>  朱陽有些后悔。他心中懊惱自己準(zhǔn)備不足,被皇上發(fā)現(xiàn)了破綻。事到如今,他也只有為陶錄請求:“此人寬厚,有功于社稷,還請皇上準(zhǔn)其歸山?!?p>  皇上看了朱陽一會兒,輕輕嘆口氣,似乎沒想到朱陽如此糾纏陶錄一事,“這樣吧,你和陶錄等人先拿下北威鎮(zhèn),徹底收復(fù)匈突侵占我土之后,再談其歸隱之事。陶錄既為行轅大都督,理應(yīng)徹底驅(qū)除匈突,收復(fù)我西北之國土,豈可半途而廢?”

  朱陽雖心里感到隱隱的不安,但皇上言之有理,他也只有遵命。

  皇上嘆了口氣說:“朕明日就將離開此處回京城。京城之內(nèi)估計已有一場大亂了?!?p>  朱陽心內(nèi)升起對皇上的關(guān)切之情:“圣上怎么如此匆忙?京城出什么事了?”

  皇上說:“最近你不在京城,不知京城之內(nèi)風(fēng)起云涌。你不用擔(dān)心,我臨走之時已有布置。我倒要看看是誰按捺不住趁機(jī)作怪。不用著急,不久你就會聽說京城發(fā)生什么了?!?p>  朱陽頓時覺得自己很渺小。他原以為自己此次大破匈突人已經(jīng)很了不起,但是和皇上比起來,簡直云淡風(fēng)輕。他想說些什么,卻又無從說起。反而似乎有一種隔閡,漸漸在皇上和他之間生起。

  此時還是皇上寬慰他說:“表弟,你雖在自小身在皇親國戚之中,卻沒有沾染富貴子弟的惡習(xí),實屬難得。朕知道你乃質(zhì)樸堅毅之人,你此行所做所為深得我意。有時候我也想像你一般,沒有冗雜的事務(wù)纏身,專注做好一件事。甚至我也想何時能夠拋卻所有,投身山野,如陶錄一般怡然自得??墒亲孀诘幕鶚I(yè)怎么辦?總得有人守護(hù)好它。這個事不太容易,但是我一定好做好?!?p>  朱陽看著皇上,這個人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才讓彼此感覺有些陌生?兄弟之情終于在朱陽心中噴發(fā)出來:“皇上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一定會竭盡全力排憂解難!皇上您一路來太不容易了,以后一定要保重!”

  何奇舵見朱陽出來,著急地問:“怎么樣,朱王,皇上說什么了?”

  朱陽稍稍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簡單地對何奇舵說:“皇上讓陶道長和我們先一起徹底收復(fù)了北威鎮(zhèn)再說?!?p>  何奇舵聽聞之后喜笑顏開,“好啊,這是好事,陶道長又可以和我們待一段時間了。”

  朱陽不由自主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他有心事,他感覺到皇上對陶錄并沒有那么多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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