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云:
山深麋鹿好為群,水草豐饒隔世氛。
牽犢飲牛嫌污口,讓王洗耳怪來聞。
鴻飛易遠逃羅網,水草難求脫斧斤。
不是絕人何太甚,人情更薄是秋云。
對于姚五剛才所說,吳瑜有不同的意見,“不過其中有一事比較奇怪。我從一些軍士那里打聽到,就在云峽山驛站被襲后,甘元府、龍脂縣兩地官兵以及蔣紀忠的駐軍在驛站周圍搜索之際,居然見到了來自龍脂縣盧連珠的商隊。后來我們又多方打探,了解到原來盧連珠居然做起從沒做過的邊境走商生意。然而這次他們準備好了多車貨物從縣城內出發(fā),途徑云峽山驛站時,遇到大批官兵,得知驛站遇襲之慘狀后,嚇得立馬調頭回返。這次盧連珠的突發(fā)奇想的走商也無疾而終。這件事讓我奇怪的是,盧連珠此次跑商為何這么湊巧?盧連珠是不是在打探些什么消息?”
“不過,盧連珠那次行商是早已計劃好的,”姚五有點不同意吳瑜的說法,“我也聽說過,在此之前盧連珠曾和一些人說他想要嘗試嘗試走商貿易,嘗試嘗試不同的生意。而且盧連珠此次跑商在驛站被襲之前就定好了日子,早早就開始準備了,許多人都知道此事。所以我覺得他不像是打探什么消息?!?p> “哦?”陶錄眼睛瞇了起來,“盧連珠一貫做什么生意?”
姚五說:“盧連珠從祖上歷來是富戶,不缺錢財。他本不屑于做貿易生意,認為費時費力太過辛苦。他在龍脂縣經營客棧及酒樓,還有店面的租賃生意。龍脂縣差不多一半的商鋪都與其有關?!?p> 陶錄說:“好,我知道了。你們都辛苦了,暫且吃飯然后休息休息吧?!?p> 吳瑜說:“師父,我看咱們是不是應該先去云珠山莊去查一查?恐怕走漏風聲后胡至庸會逃走啊!”
陶錄說:“哦,不急,我再想想?!闭f罷又在院子里慢慢踱起了步。
吳瑜知道師父不想被人打擾,便示意何奇舵和姚五一起去吃飯。在吃飯時何奇舵將他去那女子和書生的宅子,結果發(fā)現已經人去樓空一事告訴了吳瑜和姚五。姚五撓撓頭,“哎呀,可惜了,還不知道那女子的名字呢。他們會去哪了呢?”
何奇舵笑了,“姚五兄弟,這你得問你吳瑜弟弟了,說不定他知道。你沒看到那女子對我們吳瑜兄弟眉目傳情嗎?”
吳瑜又害羞得紅了臉,低頭一言不發(fā)。
姚五看著吳瑜說:“竟有此事?哎,也難怪,怪不得姑娘對我不理不睬。既如此,那哥哥我就大方一些,不和你爭了。”
吳瑜有些急了,卻又急赤白臉說不出什么??粗鴧氰さ木綐?,何奇舵和姚五哈哈大笑。笑過以后,這三人不敢太過分,急急忙忙吃了飯,去院子里找陶錄。只見陶錄坐在院子里的一顆樹下,不知想什么入了神,兩眼發(fā)直。
吳瑜等人不敢打擾,遠遠站在一邊低聲聊著。又過了一會兒,陶錄站起身,輕輕地活動活動筋骨,又在院中走動起來。吳瑜等人趕快走了過去,“師父,你想到了什么沒有?決定了嗎?”
“哦,你們吃過了?”陶錄說,“正好有些事情想找你們辦一下。”三人馬上認真起來,等待陶錄的安排?!皡氰ひξ?,你們再去仔細打探一下驛站遇襲后盧連珠那次行商的經過。從他們各種準備到出發(fā),從出發(fā)到驛站,從驛站到返回龍脂縣,具體是怎么經過,此次行商備了些什么貨物,具體的計劃是什么,都需你們打探一番。如果你們探訪期間遇到知道這其中詳情的人,將其帶來見我?!碧珍浻謱纹娑嬲f:“何將軍,麻煩你將楊周智和龍脂縣令請過來,我有些話想問他們?!?p> 三人相互看了一下,立即行動。
等到楊周智和龍脂縣令趙明遠匆匆趕過來已是很晚了。
陶錄首先問楊周智:“搜捕一事進行地如何,縣城各城門處可有異常?”
楊周智搖搖頭,“那兩伙人蹤跡全無。我已按大人吩咐,事發(fā)之后馬上封閉了龍脂縣各處的城門。我也和趙縣令詢問過城門的守卒,事發(fā)的那段時間并無可疑之人出城;至于胡人區(qū)域以及胡至庸的宅子附近區(qū)域,我們已經派人已經封鎖,所有人員不得出入。胡至庸宅子里的家眷和仆傭等所有人也在一一調查中?!?p> “好,做得非常好。我又想了想,胡至庸的宅子恐怕不易排查,一時半會兒估計不會有什么結果,暫時就將其封鎖就可以了。楊大人辛苦了,你且去休息,注意吩咐手下不要放松警惕?!碧珍浾f完,留下了龍脂縣令趙明遠,示意楊周智先回去。
等楊周智告退后,陶錄又和趙縣令寒暄一番,然后開門見山問盧連珠的情況。
趙縣令說:“盧連珠為人素來和善,在龍脂縣多有救貧扶困之舉。他在整個龍脂縣人緣極好,和我們官府關系也不錯?!?p> 陶錄變得嚴肅起來,“你可知道他與匈突人有無聯系?”
趙縣令聽陶錄這么問頓時很吃驚,“您懷疑盧連珠與匈突人勾結犯案?絕無可能!盧連珠其人正派,從沒聽說過他與匈突人有瓜葛。況且,那段時間他家逢喜事,請了許多人到云珠山莊做客,大宴賓客多日,我也在場。云峽山驛站驛站遭襲之時,他當時正招呼家里家外以及眾多的賓客,忙得應接不暇,怎會與匈突人勾結謀劃襲擊驛站?”
“噢,驛站遭襲時趙縣令也在云珠山莊?”陶錄問。
“是的,盧連珠之前廣發(fā)請?zhí)堉h的名人和富商均在邀請之列,我和一些部下也被邀請赴宴。在云珠山莊宴席之上得知驛站遇襲,我馬上帶人離開云珠山莊趕往驛站。整個過程均未發(fā)現云珠山莊和盧連珠有什么異常?。 壁w明遠說。
“那趙縣令在云珠山莊大宴之時有沒有見過胡至庸?”陶錄盯著趙明遠繼續(xù)問。
“胡至庸?似乎沒有見過。這樣,我回頭再找人確認一下。”趙明遠對此不敢確認。
“哦,那么趙縣令,你覺得胡至庸此人如何?”
趙明遠馬上緊張起來,“胡至庸此人和胡人關系緊密,多曉胡人之事。他一貫做投機生意,倒也低調,沒有什么作奸犯科之事。這次他與匈突人勾結,也是出乎我們意料。這也是卑職失職,沒有提前察覺?!?p> 陶錄擺擺手,“看起來胡至庸狡詐異常,若想要瞞過眾人暗地行事甚是容易,趙縣令不必自責。好了,相關事情我已了解,還有勞趙縣令明日幫我找一些與官府往來緊密,又與盧連珠交好之人,叫他們明日到官府,我還有些事情需要了解。一天忙碌,也甚是辛苦,趙縣令先回吧?!?p> “好好好,我馬上就通知那些人,讓他們明日過來。”說完趙明遠告退。
陶錄一邊琢磨一邊問身旁的何奇舵:“何將軍,就你的感覺,你認為盧連珠此人如何?”
何奇舵說:“從眾人的訴說來看,盧連珠似乎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說不定他和胡至庸并無勾結?!?p> 陶錄點點頭說:“看上去確實如此,而且盧連珠前段時期的舉動都有合理的解釋。但是,合理之下卻藏著一絲巧合?!?p> 夜深時分,吳瑜和姚五回來了,直接來到陶錄面前報告情況。從他們探明的情況看,盧連珠突發(fā)奇想的貿易走商并沒有什么可疑之處,所備貨物也就是棉麻,紙張,還有部分的絲綢。在出城門時,守卒和衙門巡檢司還專門查驗過盧連珠的貨物,并沒有可疑的地方。
“哦,你們可曾找到參與盧連珠此次走商之人?”陶錄問。
“我們多方打聽,參與此次行商的人都是云珠山莊的人,并沒有龍脂縣城內的人。盧連珠先在縣城中將貨物備好,然后召集云珠山莊的莊客來到縣城,押送貨物出發(fā)。他們行商一路的經過我們不得而知。道長,這有什么可疑之處嗎?我們都可以想象到他們一路的經過:出城向西,到了云峽山驛站,得知遇襲之慘狀,嚇得調頭回返。依我看,盧連珠似乎與這驛站遇襲一案無關啊。”姚五說。
“哦?你是這么認為的?那為何盧連珠在山莊辦喜事期間還要跑商?還有為何胡至庸會深夜到云珠山莊?難道盧連珠根本不知胡至庸的所做所為?”陶錄問。
姚五說:“盧連珠這個人一向為人不錯,在整個龍脂縣都很有威望,我覺得他不會做出此事。至于胡至庸為什么到云珠山莊,可能只是找盧連珠的手下,并未見盧連珠。也可能是找盧連珠相商邊境貿易之事。至于為何總是深夜會面,我覺得可能是面子問題,盧連珠和胡至庸都是極好面子之人,他們之前有些不合……”
“你等等,你剛才說胡至庸到云珠山莊可能并不是見盧連珠?”陶錄似乎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