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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元夜問花尋柳

第十二章 車馬里

那年元夜問花尋柳 莜里 2102 2020-10-29 18:44:52

  “可惜呀,可惜這清水湖這好那好,我倆卻是配不上。兩個酒都喝不醉的人,哪好意思臨湖舉杯?!鄙蚵爡s忽然感嘆。

  溪留聽得明白,他與她乃是一樣的人,成天忙得腳不占地不說,絲毫情趣也無。酒宴里,永遠喝不醉,盡管笑顏明媚,姿態(tài)風流。實際上,卻是一個實打?qū)嵉臒o心人,少有真情外漏的時刻,虛偽得很。

  半柱香已過,那頭學生群里走出了兩個人,便是溪尋和季柳。

  溪留見是溪尋來了,笑道:“溪尋,你倒是第一回舍得把自己玩的時間放下,你這是?要跟我跑出貨去嗎?”

  溪尋猶豫,答:“阿姐,我適才的確跟他們說我跟著你來著,想回家去吃東西,不過……”

  “怎么,后悔了,想玩了?”溪尋笑。笑顏展露在春日陽光下,如夢如幻。

  “不過我見沈公子風流倜儻你,衣著華麗,我想……他那邊吃的東西肯定會更多,便同季公子商議好了,我跟著沈公子,季公子跟著你?!毕獙つ橆a微囊,微微心虛。

  “哈哈哈哈哈哈…………你這妹妹著實有趣,真叫人喜歡?!鄙蚵牫艮D(zhuǎn)頭大笑。繼而又道:“溪尋姑娘,我那邊吃的東西著實不少,承蒙您看得上?!?p>  溪留聽此,長眼深瞇,無奈道:“吃里爬外約莫就是這個意思吧。沈公子,小妹多勞您費心了?!?p>  沈聽答:“哪里的話,溪姑娘的妹妹便也是在下的妹妹,告辭?!闭f著帶溪尋離開。

  溪留看了眼站在她面前,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只見他眉眼如春,淺笑連連,便如那春日,飛鳥搗碎平靜的湖面,水紋一波又一波蕩漾開來。

  盡管再次見他,比上次不歡而散更加不自在幾分,但溪留還是帶著平靜的笑顏大方道:“季公子,請?!?p>  他聞此,淺笑化作咧嘴一笑,爽朗明媚,竟全不見了適才的咄咄相逼。

  馬車上,季柳和溪留皆是沉默不語,悶得溪留睡了過去。她時常奔波,少有閑暇時刻,故經(jīng)常在馬車上,坐著坐著便給睡著了。

  她睡顏寧和,雙目合上,也不見了往日的清冷,窗縫里寒風吹來,長睫輕顫,被風雨精雕過的眼稍時深時淺。均勻的呼吸聲浮在馬車內(nèi),將整個車馬都罩的朦朧,加上若有若無的酒香彌漫。季柳呼吸不暢,一聲比一聲更加沉重,他想打開馬車里的雕窗,又擔憂外邊冷風將她吹醒,只好忍著心里的悸動,任由面頰慢慢染上潮紅。終是忍不住,他伸出左手,想要撫一撫她那被風雨刻過的、美麗極了的眼稍。還未得償所愿,馬車忽地一晃,溪留整張臉都往他掌心倒來。眉梢沒撫到,但掌上便是她一側(cè)臉頰。明明她臉頰清涼似水,他的掌心卻如觸碰到了滾燙的爐火一般,燙得他腦袋發(fā)暈,連忙將掌心收了回。任由溪留往右邊載去,腦袋磕到車壁,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季柳的內(nèi)心尤暢游在云電下,心跳咚咚作響,溪留已是被疼得幽幽醒來。車外,雀兒聽到聲響,連忙掀開簾子瞧了一眼。問道:“少東家,可是出了什么事?雀兒聽到了一聲大響?!?p>  溪留扶著腦袋,眼睛迷離,尚在朦朧中,她用清啞的聲音回道:“無妨,不小心磕到頭了?!闭f完又閉上雙眼,消解睡意。

  雀兒聽并無大事,于是將車簾放下。

  溪留迷迷瞪瞪,忽的想到馬車上還有季柳,立馬清醒了過來。只見季柳面頰潮紅,坐在右側(cè)長凳上一動不動,她以為是車內(nèi)通風不好,于是將馬車雕窗打開,窘迫道:“季公子見笑了。”

  “無妨”季柳答,便再也沒有什么別的話。

  溪留擔憂這樣沉默,自己還得睡過去,已經(jīng)丟了一次丑了,沒必要再丟一次吧。于是她主動開口道:“季公子想問了解什么關(guān)于南水城的問題,不如我們現(xiàn)在探討一番。我這趟是去江邊碼頭查貨,路途還遠著呢,可能還得走上一個時辰?!?p>  季柳清了兩道聲音,極其配合問道:“人皆道南水城四通八達,繁盛無比,溪姑娘覺得這話可是真的?”

  “在我看來,南水城的確繁華,我在南水待的時間不算長,別的方面不算特別懂,單就商業(yè)來說,南水城還設(shè)有商部,這是許多地方?jīng)]有的。至于是否真如其浮現(xiàn)出來的繁華,這就不好說了,畢竟清貧者,還是大有人在?!毕舸稹?p>  季柳又道:“那依溪姑娘看來,民生重在富者,還是重在貧者?”

  溪留回:“溪某認為,兩者應(yīng)當各占一半吧。要說治城,那肯定得興修水利,也要匡扶窮困,更得守清立正,裁斷糾紛,以維民道。但不論是興修水利,匡扶窮困,或是維護秩序。這些都需要錢財維護,于一座城池來說,土木為本,錢財為生。因而得重視窮困,也得重視富城,方可自強?!?p>  季柳又道:“那您覺得南水城可做到了既匡扶貧困又力圖富城?”

  溪留聽到這個問題,忽然想到今早沈聽提點她,民不與官斗,注意吳家。一城之首插手商事,以至于商界忌憚,這樣下去,哪是什么力圖富城呢?于是回到:“我來這兒不久,這個問題看得并不透徹,但就商事而言,大概官商勾結(jié)也是有的吧,溪某只覺,算不得力圖城富,官吏似乎有斂財之嫌?!?p>  季柳聽她這樣作答,眼稍一挑,繼續(xù)問道:“怎么說呢?”

  溪留卻不再答他,只道:“人人皆有各自的活法,尚不能指點天下時,便在自己能力的范圍內(nèi)做好本分就是。故而,溪某想到的也就是這些了?!?p>  季柳道:“溪姑娘不曾進學堂,到自有一股學究氣,說起話來,也一套一套的,季某已是收獲不少了,多些謝姑娘。”

  溪留忙回:“不敢當,只是少時與父親四處游走,胡言亂語多了,便養(yǎng)成了這樣的性子,也都是胡亂瞎講一通,還望季公子莫要笑話才是。”

  季柳沉默,良久忽問道:“姑娘少時都去過哪些地方,可有碰著什么有趣的事情或是人物?季某自小只在南水城長大,對外頭,也是好奇不已。只是還在進習,未曾有出去的機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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