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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元夜問花尋柳

第九章 清水湖

那年元夜問花尋柳 莜里 2257 2020-10-26 22:00:00

  從上月書院回來后,溪留還是忍不住同旁人打聽上月書院的江夫子。得知江夫子原叫江楓眠,乃京城人家,其余便如溪尋告知她的那般,再也打聽不出別的什么來。

  但江楓眠果然是眼明手快,兩日不到,南水上下便盛傳溪留踩的那張帕子,原不是季家祖?zhèn)飨聛淼哪菑?,少時,季公子對祖?zhèn)髋磷邮终鋹?,便叫人做了許多張一模一樣的帕子來用,后來竟分不清了。季老爺不明其里,以為溪留踩的帕子便是祖?zhèn)鞯哪菑?,所以才大動干戈。誰知,季公子回府后,又翻出了許多帕子,原來他小時候,早就將那祖?zhèn)鞯氖峙敛卦诤凶永锪恕?p>  親事總算摘干凈了,溪留松了一口氣。但因?yàn)榧靖峙劣?xùn)這一事,南水城再次掀起一陣對季家公子的傾慕來。季家竟有手帕訓(xùn),那豈不是說嫁入季家的人,只要手持了那張手帕,便無論如何也會長長久久了,眾人都艷羨不已。就連溪留,也深受這場風(fēng)氣影響。溪留與人商談事情,偶爾會遇著一些為人憨厚的老板。他們感嘆道:“真是遺憾,若姑娘踩著的帕子是真的便好了,這樣,你也年已雙十,季家少爺年紀(jì)雖小你三歲,但有道是,女大三,抱金磚,季家也是南水頂好的人家不是?可偏偏是個烏龍,怎叫人不遺憾?!?p>  溪留抿嘴笑答:“正是如此,我也遺憾呢,想必我與那季公子沒有緣分吧,白費(fèi)諸位為我空歡喜一場了?!?p>  眾老板嘆息。

  因季柳這場玩笑,季家手帕訓(xùn)一事傳成了真事。溪留不免再次感嘆,季公子果然魄力非凡,為了禍害他人,連婚事都能兒戲。

  轉(zhuǎn)眼來到三月,寒氣雖還未全然過去,但偶爾惠風(fēng)徐徐,花草更是攜春回歸,南水城最熱鬧的日子來到了。溪尋將大氅收去,只套了兩件深青色長衫,玉帶輕系,長衫輕逸,待發(fā)鬢挽嚴(yán),玉簪插好后,還特意挑了一頂與長衫相得益彰的冠帽,不笑時,如竹似蘭,清冷外溢。今日,她與人在清水湖上有約,是個非常重要的約見,她需得儀容嚴(yán)整,不出絲毫差錯。

  與他相約之人,乃是南水城的商部部長—沈聽。

  溪氏茶葉在南水城出銷已有幾年,但一直未能加入南水城商部,直到年前,溪峰與商部相商,才換來了一個加入商部的機(jī)遇。但溪峰只是與沈聽洽談了些粗淺的入部事宜,之后便出往他國了。此前,沈聽也因事前往京城,直至幾日前,才歸來南水??偠灾?yàn)楦鞣N原由,這又是一樁落在溪留頭上的難事,她需得仔細(xì)應(yīng)對。溪留向多方打聽,得知這位沈部長,對諸多細(xì)節(jié)尤為重視,譬如衣著,譬如行頭,譬如配飾。嚇得她花了一天時間特意準(zhǔn)備,才堪堪整出了今日這一番行頭。但看來看去,終究心有不安。

  雀兒在旁邊笑道:“少東家,昨日已是整了一日了,不會出什么差錯的,您著這一身衣裳啊,便如那什么天上的月,陌上的玉,叫人見了,肯定歡喜不已,不論是姑娘還是公子。”

  溪留聽雀兒竟然取笑她,立馬拿起桌上的折扇追過去打,而雀兒則是東躲XZ,一時鬧得歡樂不已,倒是緩了許多溪留的緊張惶恐。便是這樣,溪留頭頂青冠帽,身著青長衫,腰系玉帶,腳踏輕屢,手持折扇,領(lǐng)著雀兒往清水湖走去。天氣清冷,原是不該配扇子的,但她有一個怪癖,便是一年四季,扇不離身。因以前出門在外,她總有遇不完的窘迫,便喜歡以扇為具,將臉上的紅潮扇褪,時間一久,便離不開扇子了,同時,每當(dāng)她思考,總喜歡以折扇輕擊左手,緩解緊張。

  清水湖畔,碧水青波,楊柳飛揚(yáng),溪留正要踏上畫舫的木梯,迎面卻下來了一群姑娘。身緞婀娜,云鬢峨峨,經(jīng)過她時,走在最前邊的那位娘子還冷眼看了她一眼,才從她身旁翩躚而過。

  溪留原是疑惑的,但時辰已差不多了,便連忙登上了那精美的畫舫。

  寬大的畫舫里,一位身著紅袍的年輕公子獨(dú)自斟酒,坊邊兩排雕窗全部敞開,湖風(fēng)吹來,紅袍飛揚(yáng)。紅袍白帶上,烏黑的冠帽大小合宜,冠下,是一張白凈的面容,桃花眼,眼下點(diǎn)黑痣,風(fēng)情萬種。鷹鉤鼻,鼻下丹唇外朗,相貌堂堂。更為甚者,雙眼之上,長眉入鬢,寬細(xì)得宜,這是一個,如桃花般的公子,明艷而靚麗。盡管今日溪留盛裝而來,站在他面前,依舊寒酸不已。

  “你便是那溪家的少東家,溪留?”他持酒發(fā)問。

  溪留抱拳行禮,答:“正是在下?!?p>  “既是姑娘家,何必整這些公子的長衫來套上,偏還套了兩件,既不俊朗飄逸,也失了女孩子家的靈動溫婉,真是……真是讓人不知作何言語。我還聽說,你可是挑了一日的衣服。還有那折扇,明明春初寒氣未消,你手持折扇做什么?想要扮作翩翩公子呢,也需要講究一個時宜,加上你本就不是俊俏公子。哦對了,就算是位公子,身著兩件長衫,手持折扇,也是可笑得緊。跟你這樣的人談事,真是將我給為難壞了。”他嘴角擒笑,眼帶戲謔。

  船坊內(nèi)酒氣還未散盡,清風(fēng)帶來陣陣脂粉清香。顯然,在不久之前,這里原是一個鶯歌燕舞的歡樂場。

  溪留知道沈聽難對付,但沒想到,他這么難對付,她這還沒開始講話呢,他便劈頭蓋臉來了這么一堆話,把人直批到了泥地里去了,批得她一時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yīng)。

  沉默了一會后,溪留自暴自棄地想:“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開局不利,還能怎么著,聽天由命吧?!庇谑撬o握折扇,莞爾一笑,一對小酒窩應(yīng)笑而生,清冷散盡,嬌媚橫生。她詳裝嘆了一口氣,帶著無可奈何的笑顏,從容道:“都說沈公子難對付得很,果然百聞不如一見,您既看出了溪某的窘迫,就不能嘴下留些情面么?偏偏要將我批進(jìn)泥里,溪某真是……真是無地自容,這臉上的紅潮是煽都煽不退了。公子,溪某是個粗人,努力整拾也就搞成了這個樣子,都說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望您海涵?!?p>  她說著無地自容,卻言語嫣嫣,徑直走了過去,坐在沈聽對面,后自己斟起了酒,連飲三杯,面頰比之前更紅幾分。仿佛是在表達(dá)既然面頰因?yàn)榫狡榷某奔t已經(jīng)褪不掉了,不如索性讓它更紅一些,以醉紅掩飾。

  但這不就是掩耳盜鈴么?有什么用?沈聽忍不住笑了一聲,有心戲謔。:“你猜,你拿的杯子原是誰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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