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連綿的陰雨一直持續(xù)不斷的下著,清風拂過這細密的雨珠直往她精心施妝的臉蛋上撲,撐著傘前傾著護著臉吧,后背就被突襲,也不知這種鬼天氣設什么宴。
這段從她的小院到大門的距離不算特別長,還途經(jīng)不少連廊避雨,已經(jīng)盡量的小心再小心,可還是敵不過自然的侵襲,裙擺已經(jīng)沾濕,她繡花的鞋履內(nèi)也已經(jīng)被雨水沾染,腳上的棉襪吸了水緊緊的貼在她的皮膚上,真是難受的緊。
還好不是冬日,現(xiàn)在溫度不算太冷,要不豈不是要涼透了。
她上了馬車看著自己這下半身濕透的狀態(tài),在心里罵罵咧咧的把皇后問候了一遍,但也只能冒著風雨前往。
今天哪怕是下冰雹下大雪還不也只能唯命是從的前去,去了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無非又是排擠挖苦嘲諷三部曲嘛。
也只能在心里不斷的默念“凡事靠忍,忍的了風平浪靜,忍不了皮開肉綻?!?p> 哪怕一路上白露和青玉不顧及自身兩邊撐傘,可還是下半身濕透的趕到了尚陽宮,那兩丫頭直接更是慘,上半身都被雨水打濕,但總算臉上的妝包住了,要是花了妝可就真是今日的笑柄了。
一群悠閑的貴婦人已經(jīng)到了尚陽宮,那裙擺上的水印也是一樣的狼狽,嫁進皇室這么久了,皇室成員也異常龐大,她到現(xiàn)今依舊分不清誰是誰,也不想去分清,干脆躲懶站在離她們最遠的博古架邊上,假意欣賞著皇后的珍寶,實則心早就不想留在此地。
皇后還未到,殿中已經(jīng)聚集來不少貴婦人,今日看來是針對女眷辦的午宴,一個男人都沒有,殿中的貴族婦女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著家長里短,互相斗著凡爾賽文學。
蕭家的三朵金花了,這曾經(jīng)的太子妃瘦的和之前判若兩人,雖裝扮的華貴莊重,可這瘦弱的身子配上碩大的寶石簪子,看的不協(xié)調(diào)的很,還時不時的掩遮著口鼻咳嗽,哪里還有當時的盛世容顏。
蕭茹月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如今她該得意的很,自己的丈夫是儲君的大熱,離太子妃寶座的距離不過咫尺。
蕭涵月和她們站在一起神情有些尷尬,黑著個臉全程不說話,那兩人似乎也不想搭理她,她就安靜的站在她們身側(cè)目光在殿中游離。
“皇后娘娘到。”皇后今日還是一樣金玉滿頭,黃金步搖隨步幅輕擺,五彩的鳳凰繡在明黃色的錦緞上,裁成鳳裙,長擺拖地,這雍容華貴之姿,真是華美無比。
鄭莜然連忙隨著眾人俯身行禮“皇后娘娘安?!?p> “免禮吧,入席?!?p> 她找了個離蕭家三朵金花最遠的位置坐下,安安靜靜當個配角走個過場就好,只希望早點可以結(jié)束這場無聊的午宴。
“今日也是覺著許久未見,才找大家一起聚聚,這是去年歲末的菊花釀造的菊花酒,大家來嘗嘗?!被屎笈e起酒盞滿臉笑意的說道。
“謝皇后娘娘?!?p> 這菊花酒倒是與眾不同,一股菊花的淡淡的香味混雜著甜酒,芳香醇美,只是自從之前大醉幾日后,她便對酒反感的很,僅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便將酒盞置于桌案上。
“麗貴妃,為何不飲啊,是覺著本宮的菊花酒不好嗎?”
她順著皇后的目光望去,這還是第一次打量這個麗貴妃,一直都有聽聞這個麗貴妃在宮中頗受陛下寵愛,哪怕是她這個年紀不再似小丫頭那般年輕,可陛下仍舊是恩寵不衰,寵冠六宮。
可這皇室親貴眾多,也分不清誰是誰,這還是她頭一次打量著麗貴妃,這模樣確實美艷,只是眼角眉梢透著那種勾魂攝魄的嫵媚感,這打扮的倒也是華貴,脖頸上那條耀眼的南珍珠鏈將鄭莜然的目光緊緊的吸住。
這條珠鏈,顆顆珍珠圓潤飽滿,最難得是大小色澤都幾乎一樣,這可是稀罕貨,這個時代的珍珠可都是野生的,沒有人工養(yǎng)殖這一說,采珠人需要潛到很深的海底去尋找產(chǎn)這種珍珠的珍珠蚌,而海底的暗流涌動,每年不知折了多少采珠人才有這些供給皇室的南珠。
而從這些南珠中要挑出圓潤光澤俱佳的,已是難得,還要湊齊這么一條顆顆大小相近成色、光澤俱佳的更是稀罕得很。
可見這麗貴妃確實深受陛下的恩寵,這種珠鏈翻遍整個皇宮庫房只怕也找不到兩條。
“皇后娘娘,嬪妾只是偶感風寒,不宜飲酒。”
這麗貴妃說話的語氣怎么和錢岑有些相似呢,都是那么柔柔的帶著嗲意,聽的人骨子都酥了。
“麗貴妃,這風寒最適合飲酒,酒熱反而可以驅(qū)寒,莫不是妹妹是在擔心本宮要下毒加害于你嗎?”皇后雖笑著像說著玩笑話,可她那冷冽深邃的眸子中,可沒有絲毫的笑意。
“嬪妾不敢?!丙愘F妃眼瞧著騎虎難下只得勉強著拿起酒盞一飲而下。
皇后這才得意的收回目光。
鄭莜然也生怕被抓到把柄,拿起酒盞屏住呼吸將剩下的菊花酒一口喝下。
聆聽著樂人彈奏古琴悠揚婉轉(zhuǎn)的樂曲,指間就宛如跳動著的精靈在琴弦上舞動,這動聽似乎又帶著古樸的樂音,原來是如此的美妙,明明都是差不多的琴,手也長得一樣,怎么在她手上就彈出來如此…難聽。
鄭莜然撐著個腦袋沉迷在這悠揚的旋律中,這宴席上的一切、桌上的吃食也并不吸引她,只能聽著小曲希望時間能快些過去。
突然間一個小婢女全身濕透跌跌撞撞跑進了殿,濕透的發(fā)絲從發(fā)髻中散出,緊貼于臉上,渾身的衣衫都貼于身,還不斷的滴著雨水。
“皇后娘娘,不好了!我們王妃不見了?!痹酵蹂氖膛仟N的跪在殿中。
樂曲中斷,所有人不可置信的四下張望,私下里竊竊私語。
“怎么會呢?剛才不還在嗎?”皇后和善的說道,隨后站起身在殿中四處張望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