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閉的房間中，嘶啦嘶啦摩擦桌子的聲音極其刺耳，道道血痕鋪在桌上，楊小綸披頭散發(fā)，緊緊抓牢延壁，手指甲嵌入木屑，伴著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嗚嗚咽咽的哭聲。
這個昔日單純愛笑的姑娘已然大變模樣，整個人像個瘋子般，無人敢近其身旁，就怕對方反撲，受傷的是自己。
“帶不走了，給她拍張照，好好梳洗一下，送到我營地里安置，安全最重要”
沐韻輕微打量一下對方，勾了勾唇。裝瘋賣傻，倒是個聰明的孩子。只是無論如何，艾雅要留下的活口，到她這里，只能有一個結(jié)局。
她語氣平淡，甚至有些輕視，但對于目前的楊小綸看來，這是最好的歸宿。
季瑜軻眼神示意那二人，而后帶著沐韻前往最終目的地。
途中，沐韻便收到艾琳的短信的回復(fù)，上一條信息發(fā)出是十五分鐘前，對方的回復(fù)卻是在現(xiàn)在，賭氣也是夠厲害的，若非舊日的同窗情分外加同事緣分，沐韻又怎會想要摻這趟渾水？
“當(dāng)真不要我?guī)湍闾幚?？?p> 看到回復(fù)的信息，沐韻倒是意料之中，按照對方的脾氣，這件事屬于個人私事，哪怕是父母在場，她也要自己動手。
“死的人是田小靜，對么？”
那邊的信息回復(fù)得遲緩，就這空擋，沐韻幾人已經(jīng)到了案發(fā)所在的樓層。
她沒立即回復(fù)，而是打開手電筒，準(zhǔn)備取證。
整棟樓光線極差，甚至說根本就是兩眼摸黑著走，憑感覺。光打在墻上，一個影子迅速從那里閃過，跟隨而來的安保險些嚇暈過去。
“這樓，沒燈？”
季瑜軻看向這塊區(qū)域的負(fù)責(zé)人，后者已經(jīng)站不穩(wěn)，這一問，又險些跪下去。
“沒沒有，我接手的時候，這地方就已經(jīng)這樣了，里頭關(guān)的人多，維修師傅不敢來，就怕遇到什么……”
他說道后邊便沒了聲音，大家卻都心知肚明，只是為了不引起恐慌，才草草帶過的。
但季瑜軻和沐韻清楚，維修人員不敢來責(zé)任在于負(fù)責(zé)人，無論拿什么方式壓，有方舟鐵律在，即便是有些不近人情，他們也不得不執(zhí)行。
手電筒的光打在地面上，一攤駭人的血跡映入眾人的眼，什么甚至還是未啃食干凈的骨頭，白花花的，在陰暗的環(huán)境下，令人心生恐懼。
碎肉沫沾在血上，一路延伸到走廊，沐韻二人想要上前，卻被負(fù)責(zé)人一把喊住。
“沐小姐，季少，前面不安全，我們還是不要過去了吧？”
負(fù)責(zé)人的笑容十分僵硬，讓緊緊盯住季瑜軻，不敢看神色冷然的沐韻，也不敢看其他地方。急促不安的的手搭在后背，冷汗在手心打旋。
“首長要調(diào)查的事情，不過去，怎么查？”
季瑜軻淺笑，即便燈光模糊，但卻有魔力般，令人安定心神。
“別浪費時間了，你們不敢去，留在這里等我們也行”
沐韻沒看過來，盯著走廊，漫無目的般，拿著手電筒到處亂照。
可偏偏還是被她捕捉到一點影子，這個神秘的東西，一直在他們身邊游走，如若這倆人離開，對方會不會對自己下死手呢？負(fù)責(zé)人不敢賭，他緊跟著上去，踏過血坑，十分惶恐。
吱呀—
他們剛路過一間病房，后者的門悄然打開，嚇得負(fù)責(zé)人上前兩步，下意識便抓住季瑜軻的衣服，少年回過頭，詫異地看著負(fù)責(zé)人，似在詢問。
“門，門開了！”
負(fù)責(zé)人語氣急促，連指向房門的手都在顫抖，可那邊卻毫無動靜，就連門，也是緊閉著的。
“老楊，你要實在害怕，讓他們先送你回去？”
季瑜軻掙脫對方的手，語氣誠懇，笑容清淡了幾分。
“剛剛，剛剛門，明明真的開了！”
老楊瞪大雙目，不敢置信地往回走兩步，將手搭在門板上，朝里頭摁了摁，后者沒啥反應(yīng)，但手一挪開，上面赫然多了兩個血掌印子。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當(dāng)然，除了個別人士。沐韻淡然地回過頭繼續(xù)往前走，季瑜軻也跟了上去，沒有人會耽誤自己的命，插曲只能插曲，影響不了全局。
最后，他們在一扇半掩的門前停下，對上編號，是關(guān)押艾雅的房間。
“你猜猜，人跑了嗎？”
沐韻率先一步進入，找個對方將手電筒支好，而后打量起房間。
“尸體在，跑的只能是靈魂”
季瑜軻遞上口罩，眉眼帶笑，溫柔如沐暖陽。
尸體橫在床上，面容被毀，血跡還在，血珠一點一點順著長發(fā)滑落，手腕一道長痕，血流如注，將墻壁噴得通紅。
“剛死不久，你覺得，是自殺還是他殺？”
沐韻近距離打量病床上的尸體，小手電筒從上照到下，勾唇笑笑，似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自殺不需要毀容，他殺不需要割腕，或者，割大動脈更快更有效”
季瑜軻斂住雙眼間的欣賞，語氣平緩地道。
“自殺不成反被殺？”
他看向沐韻，詢問對方自己這個觀點是否存在可能。
“能將尸體運出去么？這里光線不行”
沐韻笑笑，沒有回復(fù)對方，而是看向負(fù)責(zé)人一眾。
“這…這需要長官手令，你看現(xiàn)在回去拿，保不準(zhǔn)…尸體就沒了”
老楊猶豫不決，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嘆了口氣。
“無妨，先將尸體送走，相關(guān)手續(xù)我去辦”
季瑜軻揮揮手，老楊等人也不好推辭，猶豫片刻才上前。
等病床推到門口，老楊這才疑惑地回過頭來，看向沐韻二人。
“兩位，不一起走？”
說實話，如果不是眼前兩人，他們哪有膽子跑這里頭來？早被嚇?biāo)懒恕?p> “你們先去，我們再看看”
沐韻語氣冷然，而后再也沒有理會他們。
除了病床周圍外其他地方倒是干凈，破破爛爛的病號服藏在洗手間馬桶水槽中，拿出來時，里面已然血紅一片。
“這樣吧，你跟他們一塊，我殿后，行吧？”
瞧著門邊的人不肯走，沐韻看向季瑜軻，后者一直跟著她，聽完她的話，眼眸幽深，但只是瞬間，而后又是撲面清新溫柔的氣息。
“好，我等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