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崴腳
去靈物閣的路較遠,需要繞過三峰才能抵達。
“聽說這段日子你師父都不在,練功上可有難處?”疏桐扭頭,朝溫瑄宛然一笑,眸光流轉(zhuǎn)。
溫瑄不看她,只顧著走路,淡淡的回復(fù):“白天已請教過符風(fēng)長老了。”
“今天的課,可否還有疑問啊。”疏桐又關(guān)心的問道。
溫瑄認真思慮片刻后,搖了搖頭。
“溫瑄,你先停一下?!笔柰┖鋈粏咀×藴噩u。
溫瑄疑惑的停下了腳步。
只見疏桐走到了溫瑄的面前,然后輕輕墊腳,將他頭頂上一枚小小的落葉取了下來。
“你頭上有個東西,我?guī)湍闩?。”疏桐舉著從溫瑄頭上取下的花瓣,笑顏仿佛是秋風(fēng)瑟瑟中的一抹春光。
這樣一個微小的舉動看似簡單,若是換了別的男人,怕是已經(jīng)淪陷了。
但溫瑄只是平靜的看著她,禮貌的說了聲:“謝謝?!?p> 疏桐感覺被噎了一下,臉色微變,轉(zhuǎn)而又恢復(fù)成那副親和柔軟的樣子。
溫瑄,頭一次覺得,暮溪峰到靈物閣的路實在有些長。他想著,疏桐長老平時看著話也不多,為何單獨相處起來,恨不得把他知根刨底了。
“溫瑄,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疏桐輕輕撇嘴,看著與她一步之遙的溫瑄。
她心想,這個溫瑄真是個榆木腦袋,無趣極了,走那么快,難道不想與她多呆一會兒嗎,這是多少弟子夢寐以求的事。
溫瑄則想著,要趕快把東西送回靈物閣,他的心在蒼梧峰。
“疏桐長老,不好意思,我步子邁的大,習(xí)慣了?!彼仡^致歉,又刻意調(diào)慢了步伐。
等待二人走到靈物閣,天已漸黑,夕陽也快消失殆盡。
他本以為送完東西便可繞近路回蒼梧峰了,不曾想,疏桐長老又出了幺蛾子,說要與他同行回去。
他本已婉轉(zhuǎn)拒絕,誰知好巧不巧,疏桐獨自剛走兩步,就把腳給歪了。
這腳一崴,算是徹底不能走路了。
疏桐捂著傷腳,面色痛苦,眼眶微紅,滲出幾滴淚來,梨花清帶雨般。
“好痛.....這下好了,我怎么回暮溪峰?!?p> 溫瑄作為晚輩,看著長輩受傷,只能無奈說道:“我扶著你?!?p> 疏桐咬著嘴唇,點點頭。
溫瑄攙著她的胳膊,將她扶起,一步一步走的艱難極了。
“要不你背我吧?!笔柰┙ㄗh道,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期盼。
溫瑄迅速搖頭拒絕道:“您是暮溪峰尊貴的長老,何況男女授受不親,于情于理,背你,都不合適。”
看溫瑄十分避嫌的模樣,疏桐眸中暗淡了好幾分顏色,幸好,夜色漸深,他看不清她的失落。
就這樣,他護送著疏桐回到了暮溪峰。此時已過去兩個時辰。
“謝謝你,溫瑄。不如,在暮溪峰吃了晚飯再回去吧?!笔柰┓路疬€舍不得他走。
溫瑄卻是一刻鐘也不想浪費了。他匆匆回答:“不必了!疏桐長老,告辭?!?p> 疏桐失望的看著溫瑄離去的背影,眼中似還有留戀。
“總有一天,要把你留在身邊。”她看著道路盡頭消失的白衣,小聲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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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蒼梧峰后,溫瑄驚喜的發(fā)現(xiàn),挽玉已經(jīng)活動自如,除了鼻識,眼識,其他都已生長健全。
“這么晚回來。哪里鬼混了!”挽玉和岑珠兒坐在院子里,喝酒,吃糕點,東聊西聊,才把溫瑄給等回來。
此時挽玉看不見,若是能看見,定會看到溫瑄替她掛了滿苑的琉璃燈盞,明亮溫馨,如夢似幻。
溫瑄本來沒做什么事,卻心虛起來:“疏桐長老讓我?guī)退レ`物閣送課具......”
挽玉搖搖頭,嘖嘖兩聲:“暮溪峰到靈物閣,靈物閣到蒼梧峰,你是爬著走路的嗎?”
“疏桐長老,在回去的路上崴了腳。我將她又送到了暮溪峰才回來的,所以耽擱了些時間。”溫瑄解釋道。
挽玉輕輕皺了下眉頭,忽而笑了起來,顏若星華:“崴腳?這個戲碼不錯。符合她的性格?!?p> 溫瑄聽不懂挽玉這話是什么意思。
“快坐下吃飯吧?!?p> 挽玉輕輕拂過耳邊的碎發(fā)?;蛟S是因眼識沒有恢復(fù),她一對琥珀色的瞳孔,美則美矣,可惜無神。她的世界,依然漆黑一片。
但是有岑珠兒和溫瑄守在她身邊,內(nèi)心卻是安心不已。
秋風(fēng)蕭瑟,初冬將至。院內(nèi)不免開始冷了。
溫瑄特意幫挽玉燒上了暖爐,才回的房。比對待自己還要上心。
挽玉想,論真正的年歲,她比溫瑄大了不止幾千歲。如今,要靠他這般照顧。若是,他渡劫歸來,還能待她如此嗎。
不把她手撕了便是好的!
素泠,也就是疏桐。他在渡劫前,是真的喜歡她嗎。當時挽玉也是聽信謠言,如今,她真的希望那是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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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溫瑄在院內(nèi)照常練功。
晌午時,鶴川苑外卻響起了疏桐的聲音。
“溫瑄!”疏桐熱切的向溫瑄打著招呼。
溫瑄停下?lián)]劍的手,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禮節(jié):“疏桐長老好?!?p> “我做事,剛好路過蒼梧峰。便想著,來同你打聲招呼,感謝昨晚的事?!笔柰┬ρ塾?,手里還捧著一束剛采摘的野花。
溫瑄平靜的說道:“長輩受傷,晚輩哪有坐視不管的道理,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
“已經(jīng)快到午飯時刻,不如你和珠兒到我們暮溪峰吃飯吧。你們師兄妹二人可憐,剛?cè)腴T沒多久,就失去了師父的照料?!笔柰┮贿厽崆械难?,一邊不忘挖諷挽玉“不負責(zé)”。
溫瑄搖搖頭,說:“不了,珠兒師妹已經(jīng)在做了。”
疏桐并不死心:“今天是我的生辰,我想著人多,熱鬧一些。暮溪峰今天去山下采買了好多新鮮的小零食,定不會讓你們二人失望的。你快把珠兒師妹叫出來,她定喜歡那些,可是有蘭陵的特產(chǎn)酸杏子!”
岑珠兒在屋內(nèi)聽到疏桐的話,居然心動了。從前最愛吃家鄉(xiāng)的酸杏子。來到昆侖后,下山的機會幾乎沒有,她也甚是想吃。
“珠兒。”溫瑄并不喜歡熱鬧,但不代表岑珠兒不想去,他便將她叫了出來。
“你愿意同疏桐長老去暮溪峰嗎?”溫瑄問道。
岑珠兒猶豫片刻后,搖了搖頭。家鄉(xiāng)的酸杏子再好吃,也不能餓著師父。她扭頭又問溫瑄:“你呢,師兄?”
溫瑄也搖搖頭。
疏桐見二人不給她面子,心中已是有些惱火,但面上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只能硬撐著臉笑笑,略帶惋惜的說:“好吧。不來不要緊,就是渡秋掌門要失望了。珠兒,他以為你也要來呢,才答應(yīng)屈尊到我暮溪峰做客。”
岑珠兒心里一驚,她向來是膽小怕事之人,如今,若是得罪了在昆侖山唯一的親人渡秋師伯,怕是不太好。
見岑珠兒動搖,疏桐覺得時機來了,她一把親昵的拽過岑珠兒的胳膊,溫柔說道:“走吧,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