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清水村
一夜無話。
晨風(fēng)徐徐，帶來清爽與生機(jī)。
早起的鳥兒叼著一串綠色毛毛蟲，在窗臺上稍作歇息，并沒有留意到身后一只白貓悄無聲息的靠近，尤自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
“小白，別傷害它?！?p> 充滿磁性的嗓音突兀響起，驚的鳥兒慌亂振翅而起。
“嗷嗷——”
白小白憤怒的吼叫，懶洋洋的趴在窗臺上，沐浴在新生的朝陽中。
季良提著長刀，下樓。
“此地離縣城只有一天的路程，抓緊時間，爭取天黑之前進(jìn)入縣城里?！币粋€商賈催促著護(hù)衛(wèi)。
“阿公，我們出發(fā)吧，早點(diǎn)回縣城，我要吃糖葫蘆。”一個小女孩撒嬌道。
“行，上車。”老人一臉的慈祥，抱著孫女踏上馬車。
……
驛站大廳響起陣陣交談，來自各行各業(yè)的人，都在忙活著同一件事。
那就是收拾行李，離開白林驛站。
有的去大環(huán)鄉(xiāng)，有的去青陽縣。
從這里去青陽縣和大環(huán)鄉(xiāng)的路程差不多，都需要一天的時間，如果路上遇到變故，很可能就會拖延速度，無法在天黑前到達(dá)目的地。
找到驛站或者村子借助還好，一旦被困荒野山林，那簡直九死一生。
所以沒有人留戀，也沒有人有多余的時間去留戀。
季良從馬廄里牽著白馬，并沒有看到慷慨大方的梅天理。
“青陽縣，我來了！”
他翻身上馬，沒入山林間。
……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fēng)駿馬。
夕陽西下，
光屁娃在嘻哈。
溪流涓涓，蜿蜒流淌，河水清澈見底，在此地彎道形成個十多米寬的水潭。
水底昏暗，水草影影綽綽。
一群光屁娃娃踩著鵝卵石，猶如下餃子一般，撲通撲通往水潭里跳，濺起晶瑩的水花。
岸邊的老樹下。
幾個年近古稀的老人，正吹噓著各自的經(jīng)歷，盡管大家都聽了很多年，但仍舊樂此不彼。
一個頭發(fā)雪白老人扭了扭脖子，余光捕捉到一副美好自然的田園畫面。
稀疏的行人和西墜的殘陽，構(gòu)成一片日落西山的背景圖，一道欣長的身影，牽著白馬靜靜站立在古橋上。
逆著紅霞，老人有些看不清。
感覺就像是畫中走出的人一樣。
他大聲笑道：“后生，要不坐下來休息會兒再趕路？”
“也好?！奔玖键c(diǎn)頭，牽馬上前。
“不嫌棄的話，來嘗嘗吧，這是我們清水村特有。”老人指了指地上的食物，露出手腕上一串褐色的佛珠手鏈。
“多謝老爺爺?！奔玖几屑さ?。
他也不客氣，抓起一塊黑色的塊狀食物，輕輕一咬，一股香甜的芳香在嘴里彌漫。
似乎是某種藤蔓的根莖，他不由得多咬了幾口。
“怎么樣？還可以吧。”老人溝壑般的臉皮有許些自豪。
“嗯，很好吃。”季良點(diǎn)頭，不吝嗇夸贊。
他目光落在水潭里的娃娃們，問道：“我看都沒有大人看著，這是不是危險了點(diǎn)？”
此話一落。
周圍幾個老人相視一眼，皆是哈哈大笑起來。
老人笑道：“我們清水村就這么一條河流，小娃兒天熱要下水，我們也沒辦法?！?p> “不過，這水潭很有靈性，從來沒有吃過人，所以村子都很放心小娃娃們來游泳?！?p> “有靈性？沒死過人？”
季良心頭念叨，目光落在水潭。
昏暗的水潭下，一道道水草搖曳，猶如女人的頭發(fā)，密集的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水潭最深處，河床與巖石交匯的陰暗地界，有一團(tuán)深邃的陰影，隨著水流時而扭曲，時而飄忽不定，隱隱勾勒出一道人形的輪廓。
這叫有靈性？這叫沒死過人？
季良表示，他有點(diǎn)跟不上這清奇腦回路。
看到他懷疑的目光，老人搖頭失笑，道：“后生，你有所不知，這水潭可是一口靈潭，不光沒吃過人，還救過好幾個落水的娃娃。
它可是我們清水村的寶貝，哪怕遭遇大旱，上游斷流，里面的清水依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每年過節(jié)我們都會祭拜一番，附近不知道有多少村子，羨慕我們這一口寶貝?！?p> 老人說的眉飛色舞，一臉的驕傲自豪，有榮與焉。
如果不是看到水潭深處潛伏的陰影，季良就真的差點(diǎn)信了。
不過他沒有提及，免得和幾個老人發(fā)生爭執(zhí)，全當(dāng)做聽著一個離奇古怪的故事。
瞧著季良這副模樣，老人頓時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這老人愛好之一，就是喜歡和年輕人吹噓當(dāng)年的勇猛。
老人唾沫橫飛，道：“不過這水潭也有點(diǎn)瑕疵，那就是十歲以后的男娃兒不能再下水，否則會大病一場，但依舊可以在水邊取水?！?p> “哦？說來聽聽。”季良也來了興趣。
“可能這就是水潭的規(guī)矩吧，這么多年來，十歲以上的男性都不能在水潭和上游下水?！崩先寺朴频?。
“這真是挺有意思的！”
季良站起身，好奇的望著幽深水潭。
幾個小娃娃在水面狗爬。
還有一個鉆進(jìn)水底，憋著氣在鵝卵石上爬行，不停的尋找著，手里還抓著幾塊潔白圓潤的鵝卵石。
在他自顧自的尋找時，并沒有看到毛骨悚然的一幕。
隱藏在深處的陰影緩緩扭曲，沿著水草向他靠近，一路上覆蓋大半的河底，讓河底越發(fā)的昏暗。
一條淡淡的黑線伸出，悄無聲息的困住他的腳踝。
輕輕一拉。
小娃娃頓時沿著深處滑倒。
但奇怪的是，他似乎沒有害怕，反而異常的冷靜淡定，手腳并用，一股腦的鉆出水面，大聲的喘著粗氣。
見他出來。
一個狗爬的小娃娃笑罵道：“二狗子被教訓(xùn)了?！?p> 二狗子不理他，美滋滋的撫摸著鵝卵石。
“他一定又偷了水潭的鵝卵石?！币粋€小娃娃幸災(zāi)樂禍道。
二狗子睜大眼睛：“你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剛才在水面親眼看到你摸鵝卵石，被拖進(jìn)河底?！币粋€小娃娃道。
二狗子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摸石不能算偷……摸石！小孩子的事，能算偷么？”
他嘴里不停的嘟囔，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么“多人運(yùn)動”，什么“開花”之類。
引得眾娃娃都哄笑起來，水潭內(nèi)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看著一群撲騰亂跳，樂不思蜀的光屁娃，季良眼中也有著懷念。
他在想著，要不要下水玩玩。
不過，很快，他就打消這個作死的想法。
一股被注視的感覺涌上心頭，水潭里的陰影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想法，慢慢縮回最深處。
季良轉(zhuǎn)身離去。
在別人的主場鬧事，這明顯不符合他穩(wěn)健的性格。
走了一炷香時間。
放眼望去。
一道高達(dá)二十米的城墻出現(xiàn)在視線盡頭，通體由黑石堆砌而成，一隊(duì)隊(duì)身披黑甲，手持長矛的士兵，如雕塑般靜立在上。
青陽縣。
依金龍山而建，傍葵江而踞。
城門口。
十幾條長長的隊(duì)伍，整齊有序的緩步前行，接受士兵的檢查。
季良隨意找了一條隊(duì)伍，牽著白馬排隊(duì)前行。
東張西望。
乖巧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