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瑜思索了片刻,便轉(zhuǎn)身向院子里走去。
第二天一早,便是大朝會,本來按照規(guī)矩他是不需要參加這個大朝會的,他只有虛爵卻沒有實缺,可是今日卯時末刻他便早早地起了床,晴雯替他穿上了朝服,這是屬于武官地朝服,這不似文官身上的禽獸,反而是一套十分輕便的盔甲,看上去十分威風可是卻并不實用,畢竟是著甲上朝,朝廷是不可能讓武官的朝服太過實用,也有防范的意味。
賈瑜本就十分高大,并且有著關(guān)中漢子的特點,手長腳長,骨架子很寬。
所以這身盔甲穿在賈瑜的身上更加襯托出他的風神俊朗,晴雯替他理了理身后的長發(fā),竟是一時間看癡了,她貼在賈瑜的身后,仔細感受著從那冰涼盔甲之內(nèi)傳來的熾熱的體溫。
賈瑜不再多言,他的神色顯得無比隨意,只是捏了捏晴雯的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賈府。
今日是他第一次參加大朝會,很多規(guī)矩他都不懂,所以剛一入宮便被一軍士給攔了下來。
“大膽,爾可知此為皇城重地,竟敢馳馬入城,不要命了不成?”
賈瑜知道他職責所在也不跟他計較,十分利落地翻身下馬,然后問那軍士說道:“那我這馬放哪,這是跟著老子在戰(zhàn)場上活下來的老兄弟。”
那軍士聽聞是從戰(zhàn)場下來的將軍,便仔細看了過去,這一看就驚訝了起來,他忙的上前俯身施禮道:“見過侯爺。”
賈瑜笑道:“你認識爺爺?”
軍士恭敬地說道:“侯爺不記得小人了,小人乃是徐彪將軍手下的于老三啊?!?p> 賈瑜仔細看了他片刻,這才想起那日在徐彪營內(nèi),不就是這個老小子主動請纓帶頭鬧事的嗎?
念及此,他便笑道:“是你這個老油條啊?!?p> 接著他又咦了一聲:“卻沒想打你這個老油條也是個盡忠職守的?!?p> 于老三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嘿嘿笑道:“職責所在,職責所在?!?p> 賈瑜又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問道:“我記得你們五軍營是守備京都的,怎么跑來守備皇城了?”
于老三在賈瑜面前也不避諱,老實答道:“這個末將不知,只是接到了上頭的調(diào)令,嘿嘿,不止是我老于,五軍營的其他弟兄也接到了調(diào)令。”
說到這里,于老三又恨恨說道:“他奶奶的,守備皇城就守備皇城吧,卻還要受那些賊鳥斯老殺才的氣,要不是將軍特意交代過,我老于早都上去抽他奶奶的了?!?p> 賈瑜哈哈大笑,狠狠踹了他一腳:“你個老小子,誰他娘的不知道你滑得跟個泥鰍似的,你也就敢在老子面前充英雄,老子就不信,你敢跟那幫酸秀氣老學究耍渾。”
于老三被賈瑜踹了一腳,又被他拆穿,卻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很是開心的嘿嘿傻樂。
見賈瑜臭著一張臉,也不再造次,笑道:“侯爺只管將戰(zhàn)馬放在末將這里便是,末將保證侯爺?shù)膽?zhàn)馬來時是什么樣,走時絕對還是什么樣。只是這皇城里是絕對不能騎馬的,還請侯爺見諒?!?p> 賈瑜也不啰嗦,將馬韁丟給他,才道:“老子又不是沒進過宮,只是沒上過朝,豈能不懂規(guī)矩,在這里好好等著,等老子下了朝就來找你喝酒?!?p> 于老三哈哈大笑:“末將在此等候侯爺。”
賈瑜進了皇宮,朝著承乾宮行去。
承乾宮外已經(jīng)聚集了許許多多文武官員,他們?nèi)宄扇旱恼驹谝黄?,不時低聲細語地聊著什么,有人似乎看到了賈瑜的身影,忙底下頭和自己的同僚們訴說著什么,這些人也都朝著賈瑜望來。
這么明目張膽的窺伺,賈瑜不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只不過他心中有事,也就懶得和這幫人發(fā)生齷齪,只一個人站立于墻邊,閉眼沉思。
他在思考剛剛于老三的話,五軍營是太上皇的人,卻接手了禁軍的防務(wù),那么京都的守備任務(wù)呢,難道交給禁軍了嘛?
這是個無比重要的信息,他腦中突然升起一絲明悟,難道是太上皇和李必又達成了什么他不知道的默契,交換了一些利益,這才讓五軍營進駐皇城,那忠順王呢,他參與進來沒有,若是參與進來了,他的處境就會十分危險,可若是沒有參與進來,那就很有意思了,這只能說明,宮里的兩位至尊已經(jīng)準備不帶忠順王玩了。
若是真的如此,他就沒有一點危險了,并且日后的朝局將會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三足鼎立,到二雄爭王,那么矛盾便沒了緩沖,斗爭只會越發(fā)激烈,這是危機也是機遇,呆在京都什么事也做不了,出去來反而能龍飛升天,或許他的機會就來了。
不過一切的一切還是要看忠順王是否參與其中,那么這次大朝會就很重要了,現(xiàn)在他受不受處罰,受什么處罰已經(jīng)不重要了,皇帝老兒只要不把他砍了,或者把他閹了,他都能接受。
他正在沉思,突然感覺到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清醒過來,轉(zhuǎn)頭看去。
就看見一張粗獷的豬臉正看著他,他忙見禮說道:“見過牛伯伯?!?p> 牛繼宗一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欠說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是哪個窯子里的女人,叫你兩聲了,跟傻子似的?!?p> 賈瑜不好意思地笑道:“世伯見諒,這大早上的著實是沒睡醒?!?p> 牛繼宗哈哈一笑,一指賈瑜說道:“你小子也是心大,他奶奶的,火燒眉毛了,你還在這打瞌睡。你就不怕陛下一生氣把你砍了,那你可找不到說理的地方?!?p> 賈瑜疑惑地問道:“世伯此話從何說起啊,小侄不知....”
他的話還沒說完,牛繼宗就直接打斷道:“去去去去,別跟老子打馬虎眼,你昨日在府里做得事,現(xiàn)在京都里有頭有臉的,哪個不知道?!?p> 他又比劃了一個八字接著說道:“這臉抽的,就是個冰塊也能抽出火來,更別提那位是個睚眥必報,不肯吃虧的主,他今天要是沒點動作,以后也不用在這京都里混了,要是個阿貓阿狗都能騎在他頭上拉屎,這以后誰會服他?”
賈瑜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臭著臉說道:“合著世伯這意思,咱是個阿貓阿狗???”
牛繼宗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然你以為呢,在這幫老狐貍眼里,你就是阿貓阿狗,別說你了,我,還有那些站在那里的酸秀才,還有那些老兄弟們,都是阿貓阿狗,人家是大人物,不過爺爺和你說,當阿貓阿狗沒什么不好的,你要是在那幫老狐貍的心里不被當成阿貓阿狗了,你就危險了,知道不?”
賈瑜點了點頭,然后問道:“世伯你這應該不是來看小侄的笑話的吧?!?p> 牛繼宗笑道:“就說你小子是個滑溜的,哈哈,跟爺爺過來,爺爺帶你認識幾個叔伯,就算是阿貓阿狗抱成團也不是說宰就宰的不是,還有你一會肯定要和那幫人吵架,說不定還得打架,多點人手也不至于吃虧啊。”
賈瑜豪邁一笑:“吵架或許吵不過他們,但是要是打起來,世伯不必擔心,就他們那幫子細胳膊細腿的,爺爺一個干他們一群,不在話下?!?p> 牛繼宗對著他腦袋就是一抽:“當著爺爺?shù)拿娣Q爺爺,爺爺看你就是找揍?!?p> 說完便帶著賈瑜來到一群人面前,還未走近便聽見里頭有一人說道:“他娘的,我家小子昨天一夜沒回,聽說又被你家那小雜毛帶到窯子里去啦?”
那人也不示弱,冷哼一聲說道:“我家小子和我說了,你家小子底下那點子孫根就那么點大,他都不稀得帶他去逛窯子,老不死的東西,別跟你爺爺耍渾,小心爺爺揍你。”
“來啊,狗日的殺才,爺爺還怕你不成?!?p> 賈瑜無奈,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卻都是豬皮狐心,鬼精鬼精的,這幫人估計就是那天?;ッ钣穹灰姷哪菐图w绔的父親了。
卻沒想到他們的父輩也走得如此親近。
這樣也好,他和這幫武勛世家多親近親近,以后做很多事情都能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