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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華浮事

鳳華浮事 湯告魯斯 4482 2020-10-21 09:41:25

  大山蹲坐在家門前的樓梯間,他意氣難平。他不明白為什么哥哥每次回來都會將他痛批,或者更準備地說,從小到大,哥哥無不是教訓他的,但他又不得不聽哥哥的話,因為無論在外人眼中還是奶奶心里,都是哥哥比他要優(yōu)秀。小時候讀書期間,哥哥的成績總是名列前茅,拿回來的獎?wù)隆ⅹ劚嗖粍贁?shù),多到哥哥自己房間放不下,將部分獎杯放到他房間,用哥哥的話是激勵他進步,可是無論他如何用功,這些書本的知識就想跟他有仇似的,記都記不住,當晚記了,翌日便忘得七七八八,隔日更是忘得九九十十,日子長了,這些放在他房間的獎杯如同一個個齜牙咧嘴的小丑在嘲笑他似的,他恨不得將這個獎杯一掃而凈,久而久之,他心中逐漸形成獨特的反叛心理。后來,哥哥憑著自身努力,如愿以償?shù)乇痪d浫?,繼而進入公安局工作,大山對學習越來越提不起興趣,最后干脆放飛自我,在高中那年輟學,那一年已經(jīng)將安婆婆和馬志峰氣得半死,可大山已是成年人,要管也管不著,大山便混跡在一幫無業(yè)的痞子中。

  大山腦子越想越多,越想越亂,他始終不明白今晚自己做錯哪里。帶個女子回家歡愉乃是天經(jīng)地義正常不過的事,可那個傻明卻在對面樓頂直直地偷窺,為了逞強,決定將傻明痛打一番,一方面出于對傻明的氣憤,另一方面自己好事被傻明中斷而泄憤,而大哥不了解情況下,對自己的止喝不斷還在兩個女人面前將自己按到在地,試問以后面子往哪里擱?回到家后,奶奶站在大哥那邊對自己斥責的,想想就心煩,所以趁大哥離家后不久,也往屋外跑去了,只是被大哥打得腰板發(fā)痛,用手輕碰都感到如斷骨地痛,大哥出手比起與外人打架,傷得更重啊,想必這傷明日肯定發(fā)紫發(fā)瘀,試問這幅模樣明天如何見人?大山坐在梯級上,撫摸自己傷勢時,手機響起,他打開信箱,原來是老大的留言:“明天有事做,早上回辦公室等我?!?p>  大山看到這條信息,心中煩惱劇增。他時而摸摸背后的上,時而抓撓頭發(fā),身上的傷勢的痛令他無法集中思考?!袄洗笳椅遥愿朗陆o我,偏偏我又傷成這樣,唉,大山啊大山,這是你立功的好機會啊?!彼匝宰哉Z道,“我傷成這樣,別說替老大辦事,就是走上街也是麻煩,看來這傷,不休息一個禮拜我是動不了的,唉,要不是我大哥……”大山想到馬志峰,便想到馬志峰的威嚴,自然生氣不下去,一股怨氣只得自個咽下去。

  又是長嘆一聲,拿起手機,將手機屏幕撥到聯(lián)系人的界面,找到老大的手機號碼,正想撥電過去,婉拒老大的命令,但回想起剛加入社團時,聽一位叔父說,拒絕社團的命令,不但要受懲罰,對將來自立門戶收小弟也很有影響的。別說大山吊兒郎當,對江湖的事,他卻是看的十分重要。這時,他想起上星期收的小弟,這個人叫魚尾,也是住在附近一帶,早前流連在不同的社團,跟過不少老大,只是渾渾噩噩,沒什么作為,一次偶然機會,與大山相識,便投靠大山麾下,成為大山的“猛將”。

  “喂,哪位找魚尾哥,報上名來。看咱老大有沒有心情回復(fù)你?!彪娫捘嵌隧懫鹉菄虖埌响璧纳ひ?。

  “喂,魚尾?!贝笊皆缇驼J出魚尾的聲音,曉得他的演戲,先自己用另一把聲音扮演手下接聽電話,再用自己正常的聲音,使一些不認識他的人,誤以為是個惹不起的社團老大。

  “嘿嘿,你哪個孫子???找咱們老大居然直呼其名!”

  大山感到好生無趣,自己心里早已煩躁,還要費神費力去應(yīng)對這個手下,于是再也忍不住,罵道:“我是你老大,你他媽這個孫子,正事不干整天裝神弄鬼,你信不信我一掌把你抽死?!?p>  “啊,是老大!對不起啊,老大……”電話那端的魚尾被大山拆穿后不斷道歉等一大堆的奉承的話。

  “告訴你,明天跟我回一趟公司,咱老大有任務(wù)分派。”大山心不在焉地說完便匆匆掛線,因為背后的傷又隱隱作痛。心想,這個時候回家真不合適,回去又得今晚還個地方睡才行,但發(fā)覺身上所帶的錢只有區(qū)區(qū)幾十元,連住賓館也不夠錢,想來想去還是去魚尾家最好,隨即拿起手機再次撥打給魚尾,可這次撥打幾次對方還是無法接通。大山清楚自己手下性子,魚尾這個時間除非自己叫他出來,不然他一定在家睡覺,無奈之下,只得緩慢地站起身,扶著墻壁走下樓梯,親自去他家敲門,反正這里過去穿過幾個小巷就到了。

  他一邊用手挪下樓,一邊用手機致電魚尾,他認為早一點接通,就早一點讓魚尾這個臭小子過來接他。好不容易走到三樓,三樓陳德家門的鐵閘倏然打開,將原來身子靠著陳德家門前休息的大山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大山猝不及防,手上的手機更是往下掉落數(shù)層梯級,蹦出幾個部件,零碎地散落地上。

  “哎喲!”大山傷上加傷,痛得他嘩嘩直叫,雙眼溢出淚水。

  陳德本來想趁妻子在房熟睡,便悄然無聲地離家,因此,他既小心又迅捷地打開家門。這下卻聽到門口有人呼叫,趕緊走出家門,只見一個男子躺在地上呻吟,一部手機碎成幾塊分別在幾個樓梯級上,他心中大喊不妙。

  由于他最新才搬來這里,自己也是早出晚歸,對樓上樓下鄰居都不熟,甚至有些是素未謀面,面前倒地的這個大山對于陳德而言,這個照面屬首次,因此對大山的為人并了解,出于禮貌馬上上前欲扶起大山,假如換了其他人,可能對大山道個歉便撒腿而跑,而陳德另一個方面是為了不要驚動在房的妻子。

  “先生,您沒事吧?”陳德攙扶起大山的手臂。

  “哎呦,痛死我了。你撞得我好傷,你想收買人命是吧。”大山躺在死活不肯起來,更是將呻吟的音量提高了數(shù)倍,“哎喲?!?p>  陳德被嚇的心驚膽戰(zhàn),臉上的五官同時張大,畢竟這可是偷走出來的,決不能驚擾到妻子崔若嫦,更何況現(xiàn)以夜深,聲音嘈雜會引起隔壁上下的反感。陳德馬上立起手指,作出禁聲狀,說:“噓,求求你,不要太大聲,會吵醒其他鄰居的?!?p>  “嘿,你現(xiàn)在把給推倒了,還要我不吭聲,你這是什么意思?!贝笊皆俅谓袊痰?。

  “好好,我?guī)湍銏缶芯茸o車來,陪你去醫(yī)院驗傷去?!?p>  大山聽到“救護車”就想到剛才傻明的情景,頓時氣上心頭,怒目直瞪陳德斥道:“操!還要咒我,我才不要坐什么救護車。你賠我醫(yī)藥費就是了,還有賠我手機,你賠不賠!你賠不賠!”

  “你先別激動,先生。我賠,我賠。”陳德說完,站起身子轉(zhuǎn)身進屋。

  大山見陳德走入屋,急了起來,身子也跟著仰起不少,往屋內(nèi)叫道:“你別想走,你快賠錢?!?p>  大山陣陣吵鬧聲,即使睡得再死沉的人也被驚醒,鄰居只是事不關(guān)己,不想牽涉其中才不開門打聽罷了。而崔若嫦在房里根本還沒睡著,只是躺在床上發(fā)呆,聽到房外的吵鬧,其中似乎有自己丈夫的聲音,便穿起小外套走出房查看。她走出房間便與正在走進屋內(nèi)的陳德相對而視,屋外的大門是敞開著的,她認為聲音是從屋外的樓梯間發(fā)出,便走向屋外。

  只見屋外的樓梯間地上躺在一個男子,身材不高而有些臃腫,一雙圓眼充滿殺氣,見到崔若嫦出來,破口大罵道:“喂,瞅啥啊,快賠錢。撞倒人家不用賠錢的嗎?!?p>  崔若嫦也緊張起來,隨即蹲下來,問道:“先生,你沒事吧?要不要叫我老公送你去醫(yī)院?!?p>  “哎呀,怎么你們公婆倆,說的話都一模一樣,煩不煩,我有事做,你們趕快賠錢!”大山說完,才留意到眼前這個女人。靈動的雙眼在這白皙光滑的臉龐上,恰到好處,且說話的語氣竟如此溫柔,在這殘破的小區(qū)出現(xiàn)這樣的美女簡直就不可思議,如雖然彼此是樓上樓下,每天共用一條樓梯,都不曾與她碰個面,再細看,大山直覺得她好眼熟,只是記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一時間,大山陷入沉思的冥想。

  “欸,先生。這是五百塊,賠你的醫(yī)藥費,但你這手機嘛……”陳德?lián)炱鹗謾C的殘件,仔細端詳起來,邊測試著邊說:“手機只是攝像頭掉出來了,屏幕沒事,拿去修一修就可以了。”

  “?。窟€修?天知道修完后有沒有后遺癥吶,不行,你可要賠我一臺新的,我對這手機好有感情的。再說,我身上的傷怎么可以區(qū)區(qū)五百塊就想把我打發(fā),呵,你也太摳了吧?!?p>  無論崔若嫦怎么扶,大山總是死活不肯起來,陳德無奈,既然已令妻子知曉,出去的計劃也只能打消,目前先把這個渾人解決好,不然不知拉扯到何時。

  “你們看,”大山掀起衣服,露出背脊,后背果然出現(xiàn)一大片瘀傷,呈緋紅色,明顯是新傷,“我沒有訛?zāi)銈?,我真的傷的很嚴重,這次不知要看多少遍醫(yī)生才好?!?p>  崔若嫦這下沒有主意,看著丈夫,一方面擔心事情鬧大,另一方面心痛丈夫要付不知多少醫(yī)藥費。

  “先生,其實你到底想怎樣?!标惖卤M管心中慍怒,但仍保持斯文,禮貌地問。

  “沒什么,你們賠足了錢,我就走,誰想死賴在這里啊。怎么,你們不給是吧?!贝笊?jīng)Q定無賴到底,擺出一副準備脫衣服的樣子。

  “好吧。我賠,我賠,電話兩千,醫(yī)藥費兩千,得行了吧?!标惖抡f。

  大山見到陳德文質(zhì)彬彬,以為是好欺負的人,心想既然訛一次何不訛多一點呢,隨口說道:“不行,醫(yī)藥費才兩千怎么夠,做個檢查費都不夠呢,還沒算買補品的錢呢。這樣吧,電話加醫(yī)藥費,唔,我也不啰嗦了,就一萬塊,這可便宜了你。”

  “啊……”崔若嫦聽到雙腿發(fā)軟,右手牽著陳德手臂,低吟:“糟了,怎么辦吶?!?p>  反之陳德十分冷靜,問道:“你確定要一萬這么多?”

  “呵呵,怎么了,一萬你還嫌我要多?你知道嗎,上個月我有朋友被車撞了去醫(yī)院做檢查,車主還賠了他三萬塊呢?!贝笊酱祰u道。

  現(xiàn)在崔若嫦和陳德神情各大不同,一個惴惴不安,身體自然地繃緊,如同做錯事女孩,等待懲罰,另一個處之泰然,似乎覺得這是一件小事而已,兩個靠在一起真是多么不搭配。陳德淡然一笑,蹲下身子,也不怕大山突然發(fā)難,湊過去大山身邊,低聲說:“兄弟,我提醒你,見好就收。不瞞你說,我是做保險的,各個醫(yī)院我都有相熟的醫(yī)生,如果你要驗傷哪個醫(yī)院都沒問題,我照樣奉陪,只是大家都是鄰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四千塊就當定驚費,回去買點補品吃。況且這手機是怎么掉下地的?是我開門讓你摔倒手機掉地,還是手機掉地在先,我后來才開門的呢?誰知道,這里又沒有監(jiān)控,盡管警察來也判斷不了。你說是不是呢?”

  大山心浮氣躁,初時聽到真想發(fā)難,但聽到后半段話時,背后漸漸發(fā)麻,他倒抽一口涼氣,此時此刻,再笨的人也聽得出陳德的意思,就是讓大山收下四千元就了事,不然的話大山不要說拿不到錢,警察來了,會不會告他詐騙不知道,但像他這種人平日最害怕碰見警察。大山再呼一口氣,說:“好,成交。拿錢了吧?!?p>  “還有?!?p>  “欸,還有什么?”

  “我打印一份協(xié)議書,大家雙方簽字確認,可以避免日后有什么麻煩?!标惖抡f道。

  陳德遞給大山協(xié)議書,讓他簽字,大山心中萬千個不愿意,覺得這些動作多余,他一心想到四千塊到手將怎么花,為了收錢勉為其難地配合陳德的條件,陳德伸出手遞接協(xié)議書時,從衣袖露出腕表,雖然那么瞬間,卻被跑慣江湖的大山看在眼內(nèi),這明顯就是瑞士名表!“這表少說也要幾萬塊啊,做保險能戴這么昂貴的手表。哼,賠個醫(yī)藥費竟然那么摳,那叫什么醫(yī)生警察來壓我,看我怎么整你?!贝笊叫挠胁桓实叵胫贿吔又惖陆o的四千元。

  “老公,你為什么這么闊氣給那個人四千塊那么多?”

  “你不懂,何必跟那些人計較,那個人看樣子根本就是無賴,如果在街上我懶得理那種人,他的傷我一看就知道不是跌倒而是打傷的,我這樣做,因為我們剛剛搬來這里,樓上樓下要打好關(guān)系才行,我給了他四千塊,再簽這份協(xié)議書,以后他也不會搞我們了?!?p>  “老公,你好厲害喲?!?p>  “那當然?!?p>  “但,老公這么晚了,你要出去嗎?你穿成這樣是要見大客戶嗎?這塊手表是你升職的時候買的,平常上班你都不舍不得戴?!?p>  “唉,好啦好啦,我不去了,我陪你睡,咱們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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