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不稀罕當正人君子
“柏野?!?p> 聲音落下,柏野應(yīng)聲推開房門,入了房間。但見姬文珩側(cè)身負手立在窗口,黑眸深沉微瞇,凝視著外面如墨的景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詢問道:“公子有何吩咐?”
姬文珩轉(zhuǎn)過身,低聲吩咐道:“等到了揚州,著人去調(diào)查一下與離國二公主有過交往的人,越細越好。方才我瞧他們那樣子,說不定真是認識。從離國公主入手調(diào)查,或許是一個突破口?!?p> “屬下明白。”
柏野離開沒多久,房門再次被人“咚咚咚”叩響,三聲不長不短。
隔著一道門,竹欽立在外面,道:“我家主子有請?!?p> 姬文珩起身去開門,眉頭一挑,“就我一個人?”
竹欽點頭道:“是。”
“該來的躲不掉,帶路吧?!?p> 說罷,他抬步出了房間,跟在竹欽身后往二樓走去。
片刻后,竹欽在一間房門前駐足,抬手推開房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北涼二皇子,請。”
姬文珩站在門外朝屋內(nèi)掃視一眼,只見右側(cè)一道竹屏風橫置,將房間左右兩部分隔開,陳列簡單風雅,而后舉步入內(nèi),這才發(fā)現(xiàn)這間房竟然比其他房間大一倍。
重淵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張梨花木八仙桌前,如玉瑩白的細長手指執(zhí)壺斟茶,涓涓茶水正冒著白氣兒,落在杯中未濺出一滴,散發(fā)著清幽濃郁地茶香。
隨后,他一手籠著袖子,一手執(zhí)起白瓷盞放在桌對面,道了句:“請坐?!?p> 姬文珩也不推辭,一手撩開紅底銀絲水波紋衣擺就勢坐下,淡紅的唇角帶著幾分浮于表面的笑意,“說吧,叫我來做什么?應(yīng)當不至于是喝茶這么簡單吧?!?p> 說完,他執(zhí)杯淺呷一口茶,瞬時茶香彌漫唇齒間,回味無窮,品道:“茶是好茶,不過,有些苦澀?!?p> 聽他這樣說,重淵也不賣關(guān)子,開門見山道:“《推衍圖》在你那?!?p> 他說得極為肯定,語氣中絲毫沒有懷疑。
姬文珩微微一怔,握杯盞的手不覺一緊,復(fù)又放松置于桌面。他雖猜出是為此事,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肯定。
他一口否認道:“沒有,在秦守那里,沒見我們被他綁架差點淹死。想要《推衍圖》,你得找他去拿,找我作甚?!?p> 重淵品完香茗,抬起清澈明亮的眸子看著他,不緊不慢道:“他那份是假的?!?p> 姬文珩鎮(zhèn)定地反問道:“你憑什么斷定他那份是假的?難道你見過?”
“不曾。”旋即,重淵淡淡一笑,“以你的能力,還不至于如此無能,也就秦守會被你騙?!?p> 姬文珩輕“嗬”一聲,“本公子就當你這是在變相的夸我。下次想夸我,不用害羞,直說就行,用不著拐彎抹角。”頓了頓,他又問道:“那你怎么不覺得是在莊昭手里?她也不是省油的燈?!?p> “方才見她上來時腳步有些虛浮,恐是受了傷,反觀你,步伐沉穩(wěn),氣息順暢。兩相比較,自然知曉了?!?p> 姬文珩暗道,觀察得真仔細。
“還真是我小瞧你了,我若是不交出來,你待如何?”
重淵神秘莫測地笑了笑,本就生得唇紅齒白,這一笑,長睫微微翕動,溫潤的眼角上挑,愈發(fā)襯的俊朗絕艷。唯獨那雙好看的眸子漸漸充滿殺意,聲音也跟著冷了下來,“別忘了你現(xiàn)在在誰的地盤上。聽說你們北涼,多陸地少有大江大河,你是覺得以你的輕功足以跨過溧江?還是你覺得溧江水不夠深不夠寒淹不死人?”
溧江是離國第一大河,寬約四百多尺,深約兩百多尺。
淹死個把人自然不在話下,縱使他輕功再好也不可能毫無憑借的跨越這么寬的江面,更何況他本就不擅長水性。
姬文珩不悅道::“你威脅我算什么正人君子,有本事憑真功夫來拿。咱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上次在明霞山,若不是因為莊昭趁虛而入,我早已將《推衍圖》拿到手,回北涼去了,哪里會落到今日同你們爭搶。”
“我可不稀罕當什么正人君子,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難道姬文兄是用正義手段得到的?在下愿洗耳恭聽?!?p> 說完,重淵朝姬文珩揚眉淺淺一笑。
“你……”
這人說話怎么跟那丫頭一樣不饒人。
姬文珩一口氣噎在心頭,無奈白了他一眼。
他雖沒有下毒,但手段確實不見得有多光明。
“怎么?說不出口了。還是說,你也是用不入流的手段得到的?”
“你廢話怎么這么多。”
重淵靜默了小片刻,旋即一本正經(jīng)道:“自進門起,你一共說了二百四十一個字,我說了兩百字。還成,沒你廢話多?!?p> 姬文珩再次被噎,無言望了望原木色天花板:“……”
他暗忖道,這都能算出來,記憶該好到變態(tài)吧。不過一呼一吸之間就算出來,還能絲毫不差,這效率怕是少有人能及。
他慢悠悠地飲下一杯清茶,嘆道:“將來,誰若是與你為敵,怕是要吃大虧?!鳖D了片刻,他笑著補充道:“不過,這吃虧的人里面定然不會有本公子?!?p> 重淵舉杯遙遙相敬,澄澈的眸底閃過一絲精光,鄭重道:“若真有那一日,拭目以待。”
姬文珩自斟一杯,亦舉杯相和,滿飲杯中略帶苦意的香茗。
“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既吃了你的茶,便也算相識。這本《推衍圖》就送你了。”
說著,他自袖中掏出一本不算厚的破舊古籍,放在桌上,起身離開了房間。
重淵拿過《推衍圖》一看,里面除了似棋盤一樣的圖案,每張圖后還有一些深奧的文字,皆以前朝的小篆寫就。
竹欽進了屋,疑道:“主子,這不會是假的吧?”
重淵合上書,抬眼道:“真的。不過,他應(yīng)該早已準備了備份?!?p> “那要不要我們派人去……”
聞言,重淵擺手道:“不用,你當真以為他沒有后路。若是逼急了,不過是兩敗俱傷。傳聞北涼二皇子,五歲習武,七歲入軍營磨煉,十歲通曉各大家兵法。他天資聰慧,卻并非是作為北涼繼承人培養(yǎng),而是為了讓他成為北涼太子姬文煜的助力,為他平天下守江山。若他是北涼太子,將會是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