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殺人誅心
噬魂煙雖是一種迷煙,卻并非普通迷煙可比擬。輕度吸入者會產生幻覺,重度吸入者足以致命。
由于噬魂煙制作工藝難度極大,提煉成功率低,所需原料只生長在南齊迷霧嶺,是以,噬魂煙從未在市面上銷售,一直被皇家壟斷,且只有南齊皇家才有。
王發(fā)不過是小小侍衛(wèi),自然不可能有如此珍貴的東西。
腦海中閃過一道人影,秦守心底已經有了人選,只是,眼下最要緊的是得到《推衍圖》。他立即抬步跨出門檻,往一樓走去,“嬴阿凰人呢?”
越杞趕緊跟上去,回道:“門從里面鎖上的,人應該還在?!?p> “可看見是誰打暈了的你?”
越杞搖搖頭,“沒有,當時屬下正跟蹤王發(fā),被人從身后打暈。不過,屬下被人扔在船艙時,隱約聽見了一段對話,說要奪取《推衍圖》獻給太子邀功。其中一人是王發(fā),另外一人是誰,屬下也不能確定,只依稀記得那人聲音很粗啞,若是讓屬下再聽一遍,定能辨認出來?!?p> 聽著他十分篤定的聲音,秦守命令道:“吩咐所有人都去甲板列隊,違者當細作處置。”
“是。”
越杞離開后,秦守先是在一樓各處細細查看一圈。
此刻剛卯時過,晨光熹微,天際呈現(xiàn)墨藍色。越往一樓房間的中心走去,走廊內越暗。
若是在軍營,這個時候正是點卯的時間,侍衛(wèi)已經起身準備集合,他手下的士兵素來紀律嚴明,即使不在營里,也絲毫不敢懈怠,不時便有侍衛(wèi)經過。
昨晚身死的侍衛(wèi)已經被悉數(shù)清理出去,身上并無外傷,眼睛輕闔,看起來與睡著一般無二。
其他人的房間仍舊上著鎖,里面鴉雀無聲。他并未查到絲毫異樣,這才前往玉鸞的房間。
門已經重新鎖上,王發(fā)也早已被人抬走,若非他看見了那些死去的侍衛(wèi),絲毫不懷疑昨晚一切都未發(fā)生。
正開鎖時,里面?zhèn)鱽砼訃绤柧娴穆曇?,“昨晚說的是今日天亮后交東西,在那之前,我不會將《推衍圖》給任何人,就算你說是你們大人的吩咐,我也一樣信不過。想要《推衍圖》,就讓姓秦的親自來取?!?p> 聽完一番話后,秦守眉頭緊鎖,暗忖,太子果然不止是安插了一個眼線。
他抬手推門,門后落了栓,沒推開。
里邊再次傳來女子的聲音,“所謂君子一諾千金,若是姓秦的當真食言,我現(xiàn)在就將《推衍圖》燒了,誰也撈不著好處?!?p> 透過門上的白紗,他隱約看見里面火星子閃爍,當即運起內力,一掌拍在門上,只聽“咔嚓”一聲,門被暴力地打開,而后猛地撞在墻壁上發(fā)出巨響,因著慣性在門框內顫抖。
甫一踏進房門,便看見玉鸞站在門后,一手拿著書,一手握著“呲呲”燃燒的火折子,只差一拳的距離,他即將喝止道:“住手?!?p> 玉鸞手一抖,到底沒真的燒書,她往后退了幾步,清亮的雙目蔑視著他,低低冷笑一聲,“姓秦的,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還說是什么將軍,我看根本是德不配位。我都已經答應將《推衍圖》給你,你也答應了放過我們,竟然還想殺人滅口?!?p> 根據(jù)文珩所言,秦守為人自負多疑。他是南齊驃騎將軍秦穹的庶子,母親是青樓女子,死于難產。秦守在將軍府里地位低下,他自小處處被嫡子秦驍打壓,這才想著投靠太子干一番事業(yè)。
好不容易在四年前的武試中奪得魁首,卻因為身份的原因,只封了個低下的裨將軍官職,被人明里暗里嘲笑。
也因此,他最受不得別人拿自己的官職說事。
秦守陰沉著目光看向玉鸞,鐵拳緊握,忽然一個箭步上前,一手奪過《推衍圖》,一手死死掐住她白嫩纖細的脖頸,“你再說一遍?”
喉嚨被扼制住,痛意不斷襲來,呼吸困難,玉鸞面色由白轉紅。她本想著用激將法,沒成想用力過頭,踩到了老虎尾巴。
她艱難地開口道:“咳咳咳……你放開……你若是真的殺了我……說明你是心虛?!?p> 老娘又不傻,再說一遍,命都得玩脫。
片刻后,秦守冷不防地放手。
玉鸞無力地摔在地上,新鮮的空氣涌進來,大腦終于有了比較清醒的意識。
秦守寒聲道:“王發(fā)是你打暈的?”
“誰?”她佯裝回憶了一會兒,起身繼續(xù)道:“你說的是那個矮個?是我打暈的。他想搶《推衍圖》,這可是保命的東西,自然不會輕易交給他。方才你敲門,我還以為是他來著。東西已經給你了,你可要說到做到,放過我們?!?p> “他說是我吩咐的?”
玉鸞迷惑地看著他,反問道:“是啊,難道不是你吩咐的?若不是你,他哪里會有如此大的膽子?”
秦守低低不屑地罵了一句,“愚蠢?!?p> 玉鸞柳眉微橫,假裝沒有聽見。
“可看見他是否有同伙?”
“這倒是沒看見。若是有兩個人,我哪里能打得過?《推衍圖》不早就被他們搶去了?”
她雖說的有道理,秦守心里卻愈發(fā)疑惑不解,陷入沉思。
沒有同伙?
據(jù)越杞所言,卻是兩個人。
如此有利的機會,另一人竟然沒有參與拿《推衍圖》,究竟是明哲保身,怕事情敗露后暴露身份?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又或者有人在說謊?
更奇怪的是,昨晚入睡后,一覺到天亮,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一樓發(fā)生的動靜。
而越杞又是如何能在被兩人打暈后,傷口并未刺中要害,還能活著回來?
玉鸞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知道秦守已經開始對自己的部下產生懷疑。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秦守低頭看了眼《推衍圖》,而后神色陰鷙地掃了眼玉鸞,轉身出了房門。恰逢越杞已經將事情辦妥,候在門外,滿身傷痕依舊未曾處理。
秦守神色冷硬地道:“把門鎖上,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靠近,違者軍法處置?!?p> “是。”
越杞低頭應是,不知為何被他看得背脊陣陣發(fā)涼。鎖上門,跟在他身后一起前往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