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鬼也能有個伴
玉鸞笑問:“父皇不妨猜猜,這幅畫上面一橫代表什么??!?p> 皇帝略一沉思,詢問道:“天?”
百官和賓客皆是一臉驚訝,畫成這樣都能猜出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父女連心?
“父皇果真聰明,猜對了,就是天。相信各位已經(jīng)看出來的,中間畫的是桶,下面畫的是延綿起伏的山巒?!?p> 眾人心底再次腹誹,如此抽象的畫,你要是不說還真看不出來。
說完,玉鸞故意頓了頓,朝著皇帝深深一拜,“祝父皇天下一統(tǒng)(桶),一統(tǒng)(桶)江山?!?p> “哈哈哈……”皇帝仰頭大笑,捋了捋胡須,夸贊道:“鸞兒這禮物別出心裁,讓朕刮目相看,甚好甚好。王安,將這幅畫裱起來掛在御書房?!?p> “是?!?p> 王安上前將畫接過手,隨后退了下去。
上邊皇后的臉色一僵,眼底迅速閃過一抹厲色,隨后連聲附和道:“呵呵,鸞兒這禮物當(dāng)真是不錯,本宮差點誤解了鸞兒的一片好意,當(dāng)真是不該?!?p> 一眾大臣皆恍然大悟,原本詆毀的那些人臉上頓時掛不住。
“玉鸞公主小小年紀便如此聰慧,老臣自愧不如,哈哈哈……”
“臣就說玉鸞公主不至于如此兒戲,原來是別有深意?!?p> “是啊是啊,這禮物比我們那些俗氣之物好多了?!?p> 想想我們送的那價值連城的寶貝就心痛,早知道能投機取巧誰還送這么貴重的東西。
之前被眾人斥責(zé)的武將輕哼一聲,“虛偽?!?p> 玉溪怨恨的看了她一眼,放在桌下的手擰成一團。
隨后,玉鸞在眾人或贊賞或怨怒的眼光中坦然落座。
笙歌再次響起,身姿曼妙的舞姬邁著蓮步上前獻舞。
透過人群,恍惚中看到了之前遇見的那位白衣少年。他面色冷淡的坐在靠后的席上,幽深的眸子垂下,不知在想什么。
之后大多是各個臣子獻禮,臣女獻歌獻舞,她都無心去理會。
突然間,門外響起了鏗鏘的刀劍聲,伴隨著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殿門大開,禁軍沖了進來,持劍做防御狀,大聲嘶喊道:“有刺客,護駕,護駕。”
下一刻,數(shù)百拿著短刀的黑衣人闖了進來,逢人便殺,手起刀落眼都不眨一下,干脆利落,殷紅的鮮血順著刀身往下滴,從殿外到殿內(nèi),蔓延了一路,似生長在黃泉妖冶的彼岸花。
殿內(nèi)頓時亂成一團,宮人大臣四下逃竄,呼喊聲、驚嚇聲不斷。
玉鸞看到這一場景,腦中頓時一片空白,然不過片刻就反應(yīng)了過來。立即站起來跟在皇帝身后準備離開。
驀然,她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白衣少年仍似無知覺般,無動于衷地坐在位上。她一咬牙,轉(zhuǎn)身朝著白衣少年跑去。
這人莫不是傻子,這么危險都不知道跑嗎?
婢女景兒及時拉住她,“公主,危險……”
還未等她說完,玉鸞便掙脫了她的手,頭也不回的繞過人群朝白衣男子跑去。明明近在眼前的距離,卻被混亂的人群沖亂的數(shù)次,費了好一陣時間才趕到。
玉鸞不由分說地一把拉住他,厲聲道:“跟我走?!?p> 她耳邊是無盡的廝殺聲,余光所視的是鮮血淋漓。一時之間,她心底有些后怕,意識到自己確實有些沖動,一個不好,小命怕是就要交代在這。
少年只是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垂下眼,身子絲毫未動,壓根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他準備將玉鸞的手撥開,奈何對方牽的太緊,只好放棄,沉聲道:“你快走吧,無需管我?!?p> 少年聲音清冷,似環(huán)佩叮當(dāng),似月宮鳴蟬,極為動聽,只是此刻生死攸關(guān),玉鸞也無心去細聽。
玉鸞怔了怔,隨即大聲斥道:“本公主命令你立即跟我走?!彼膊恢约耗膩淼牧?,竟然將這個高出她一個頭的少年拉動了。
少年掙扎一番無果,無奈地跟在她身后。二人穿過人群,往殿后跑去,卻被黑衣人攔了下來。
那人垂在身側(cè)拿刀的手緊了緊,驟然出刀,朝著二人猛地劈來。
玉鸞牽著他的手冒著冷汗,不住的往后退,聲音微微顫抖,有些許埋怨道:“讓你不早點走,現(xiàn)下倒好了,咋倆做鬼也能有個伴?!?p> 眼看著刀近在眼前,下一瞬就要刺入肌骨,玉鸞突然感到手一松,旋即向身側(cè)退去,自己被人推開了。
她抬眼一看,原來是那白衣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踢掉了黑衣人的刀,而后疾速抬腳勾起掉在地上的刀,就勢朝著黑衣人踢去,鋒利的短刀在空中爭鳴,發(fā)出奪目的銀光,刺進黑衣人身上,鮮紅的血順著傷口往下滴落。
就在她晃神的一瞬,一名刺客悄無聲息的站在她背后,作勢就要朝著她的頭砍下去,白衣少年突然回頭,一個箭步將玉鸞拉過來,短刀與她的青絲堪堪擦過,一縷墨黑的發(fā)絲掉在地上。
那刺客見自己的刀撲了空,再次舉著刀朝二人砍來。周圍的刺客見狀,也舉刀齊齊朝著二人襲來。
白衣少年將她推出去,冷聲道:“你快走,別留在這拖我后腿。”
玉鸞擔(dān)憂的看著他道:“可是……你一人……”
少年頭也不回地冷冰冰道:“走。”
語罷,少年勾起腳邊的一把短刀,一揮手,刀穩(wěn)穩(wěn)落在手中,下一刻他迎上刺客,一陣刀光劍影。
白衣獵獵,穿梭在人群中,身姿矯健,宛若游龍,游刃有余的應(yīng)付。玉鸞見他武功不低,應(yīng)該能抵擋,自己留下反而是累贅,便退了出去。
正巧此時大隊的御林軍來了,那些刺客拼死奮戰(zhàn)。不多時,殿內(nèi)漸漸地安靜下來,廝殺聲也停了,滿地的尸體,血色蔓延。被擒住的刺客或許并沒有想過能活著離開,悉數(shù)將刀一橫抹了脖子。
聽見殿內(nèi)沒了響動,玉鸞又折回去找那白衣少年,找遍了內(nèi)殿卻并未見到他的影子,心中不禁一陣沒來由的慌亂。
玉鸞神色慌張地朝著其中一名約莫四十來歲的禁兵統(tǒng)領(lǐng)走去,正是宴席上被人笑說五大三粗的那位。
她急忙詢問道:“蒙統(tǒng)領(lǐng),你可看見一位白衣少年?大約十五六歲左右?!?p> 蒙驍回憶了片刻,回道:“回公主,臣不曾看見?!?p> 玉鸞再次追問道:“怎么可能?你再仔細想想,他方才還在殿中與刺客打斗,好端端的一個人總不可能憑空消失。”
蒙驍是武將性子急,被問的有些不耐煩,“公主,臣確確實實沒看見,不若您再找找,說不定就在大殿中。公主若是沒有其他事,臣還要去處理其他事,先行告退。”
蒙驍走后,玉鸞又在大殿中仔仔細細地尋找了一遍,看著一具又一具鮮血淋漓的尸體被侍衛(wèi)抬出去,她竟絲毫不覺可怕,只是心底多了一分擔(dān)憂。
那些人都不是你。
你是誰?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