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合一口氣練了三遍,直到雙手通紅承受不足,才嘆了口氣,換下一人。
“怎么樣?”三師兄程少久在一旁吃著肉干,似乎是什么老鼠干,嘴里咬著一條細(xì)老鼠腿,看著有些惡心。
“還行?!蔽汉宵c頭。
“這磨皮,就是要靠毅力,畢竟磨起來相當(dāng)痛苦,不過別人我可能會擔(dān)心一下堅持不下去,但你沒這個問題。”程少久笑著道。
他說著,靠近了一些,臉上的笑容低一些。
“陳彪死了。前些天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自己院子里?!?p> 他壓低聲音,意有所指。
在這個時代,死人是一件相當(dāng)常見的事。死一個小混混也沒人在意。
但這個陳彪不同。
程少久知道,魏合也知道。
“哦?!蔽汉夏驹G的應(yīng)了聲。
“還有他的兩個跟班也都一起死了?!背躺倬门呐奈汉霞绨?,表情有些復(fù)雜。
他對眼前這個魏師弟的心狠手辣,又有了新的一番認(rèn)識。
前陣子才給他說了陳彪受傷,現(xiàn)在三人就都死了,哪有這么巧的事。
說不是魏合動的手,他是打死也不信。
仔細(xì)回想起來,這位魏師弟的動作之快,下手之狠,讓他也是背后一涼。
程少久在這回山拳院子里這么久,見識的形形色色年輕人也不少了,但像魏合這樣的狠勁加行動力,還是第一次見。
好在他家里也有人是類似的手段,程少久也沒什么不同看法。
“這個世道....”他嘆了口氣。
魏合沉默,他知道程少久猜到了,不過這種事沒證據(jù),誰也拿他沒法。
“不說這個,最近城里的豬肉又漲價了,咱們練武的也不能缺少肉食,雖然除開豬,其余什么的肉類也能吃,但吃起來,就像這個老鼠干,總感覺不得勁?!?p> 程少久很快又恢復(fù)常態(tài),說起其他事。
魏合聽著,也只是聽著,偶爾應(yīng)一聲,表明自己沒走神。
兩人很快便將注意點轉(zhuǎn)到了其他地方。
只是沒說幾句,不一會兒大師兄趙宏便木著臉,領(lǐng)著幾個穿回山拳的女弟子走進(jìn)院子。
“師傅?!?p> 這幾個女弟子身材膀圓腰粗,只有其中一個,有些姿色,身材苗條,胸脯鼓鼓囊囊,皮膚細(xì)膩。
比較起來,甚至連一旁的魏合二姐魏瑩也被比了下去。
在場練著磨皮的漢子們,視線大部分都被這個女弟子吸引過去。
這女子身上隱隱還帶著一股子普通窮人所沒有的干凈。
魏合也注意到這幾人,對那最顯眼的個女弟子,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幾眼。
“是女院那邊解散了,全部合并過來了。說是人數(shù)不夠?!背躺倬迷谝慌孕÷暤?。
“三師兄,您消息靈通,認(rèn)識那個最漂亮的師妹么?”一旁一漢子湊過來笑問。
“自然認(rèn)識?!背躺倬命c頭,“不過你們也別打她主意了,她叫姜蘇,是町里有名的姜家次女,家財不菲,自己天賦也是女院那邊數(shù)一數(shù)二。我看也就蕭然比她強一點。
最關(guān)鍵的是,這師妹性格脾氣可不怎么好。”說到這里,他搖搖頭,明顯對那姜蘇不感冒。
魏合在一旁沉默聽了,也不搭話。
他一直在暗暗尋訪查找大姐和父母的情況。
大姐那邊,現(xiàn)在麻煩的是,連整個黑水幫都慢慢人數(shù)變少,越來越蕭條,快要滅幫了。
而父母那里,只有程少久這里得到一個消息,也就是失蹤的確定消息。
除此之外便再無辦法。
所以他現(xiàn)在心思壓根沒在異性這方面。成天想著的,就是練好武,有了立身的一點本錢后,暗暗查找親人的下落。
不論如何,父母和大姐在他剛來的時候,給了他不少的關(guān)懷和支持。
他是個不認(rèn)血緣,只認(rèn)情誼之人。血緣什么的不在乎,但這份情,他得還。
“看看,去搭話的都回了吧?!背躺倬眯χ行┬覟?zāi)樂禍道?!斑@姜師妹可和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你們可清醒點為好。”
魏合聞言看去。
果然,幾個圍上去的師兄師弟,都被那個新來的姜蘇師妹冷著臉打發(fā)掉。
姜蘇左右看了看,獨自一人走到一角開始磨皮起來。也不知道她一個女孩子為什么會選擇回山拳這種自損皮膚的武功。
程少久和其余幾個師兄嘀嘀咕咕八卦了一會兒,看到?jīng)]什么好說的,也就自然散了。
魏合也不以為意,休息了一陣,繼續(xù)上前輪換,開始第二輪磨皮。
他這些天里,已經(jīng)察覺到,自己心口的破境珠,最后一點點黑色就要完成。
所以心里也有了一股子期待,練起功來也相當(dāng)有勁。
只是這最后一點黑色,越是期盼,就越是感覺慢。
時間飛速流逝。
一天天的磨練慢慢過去。破境珠的黑色越來越密,那最后一點空白,也越來越小。
而磨皮的階段,也慢慢開始深入。
按照鄭老頭的規(guī)矩,磨皮只給提供兩個月時間,若是兩個月還不能磨皮成功入門,那么之后就不可能再成功。
也就說明,是個人資質(zhì)不到家,再練也成就有限。
和魏合一起磨皮的師兄弟們,一共有六人。
加上魏合在內(nèi)就是七人。
魏合悶頭苦練,一言不發(fā),一聲不吭。
忽然一天早上。
三師兄程少久難得的話很少。有些反常。
魏合剛脫掉外套,準(zhǔn)備挽起袖子開練,卻看到兩個往日一起磨皮的師兄師弟,穿著完整衣服,提著行李,悄悄從側(cè)門出去了。
“這個時候他們不練功...?”一旁的一人詫異道。
“不練了。他們以后都不練了。”程少久淡淡道。
周圍幾人都明白了,沉默下來。
只有一個這個月才入門的師弟,一臉疑惑不懂。
不遠(yuǎn)處鄭老頭又開始賣弄似的,給新來的講解回山拳的招數(shù)體系。
不時拿著柳條就是一抽。
新來的小子們一個個只能忍著,有人趕緊去內(nèi)屋端出來零食送上。
老鄭一如既往的賣關(guān)子拖節(jié)奏,這情景就和當(dāng)初魏合入門時一般無二。
魏合沉默著,計算了下自己磨皮的時間。
還有半個月,再不成,他也沒辦法了。只能黯然走人。
想到這里,他沉默的挽起袖子,走到一處木盆前,開始新一天的磨皮。
程少久在一旁少見的沒多話,也自顧自走到角落里開始和人實戰(zhàn)練手。
諾大的院子分成三塊,一塊新人,一塊磨皮,一塊實戰(zhàn)練手。中間地面用白灰線分開,涇渭分明。
時間繼續(xù)一天天過去。
距離兩個月的期限越來越近。
很快,又有兩人忍不住這種心理壓力,提前離開了。
也又有新的人加入了磨皮的階段。
魏合沉默的努力著,但雙拳始終迅速消退紅色,就是沒能達(dá)到牛皮的層次。
只有達(dá)到牛皮,才能真正留下來繼續(xù)習(xí)練后續(xù),否則沒有這層基礎(chǔ),就練不成回山拳,留下來也是無用。
很快,距離時間還有最后五天。
自家屋子里。
下午時分,魏合從院子回來,坐在凳子上休息了一陣,正要起身吃飯。
咔嚓一下,木門被輕輕推開。
二姐魏瑩悄悄走了進(jìn)來,手里還拿著一個小包,那是一個灰色小包。
還沒走近,就有一股子濃重的藥味從小包里飄出來。
魏瑩趕緊反手關(guān)上門,放下門閂。
“小河,這個給你!”她走近將手里的小包交給弟弟。
“二姐,這是啥?”魏合疑惑的接過,打開灰色布包,里面還包了一層灰布。
連續(xù)解開三層布,最里面,是一個黃紙包。紙包外,用紅字寫著:養(yǎng)血散。
三個大字清晰可見。
“這是養(yǎng)血散!”魏合一愣,他時常去藥鋪買金錢蟲肉,所以對這個方子很熟悉。
這是專門用來補充氣血的養(yǎng)身方,效果很好,但價錢不菲。
“放心,不是偷來的,也不是買的。”魏瑩笑了笑,紅潤的臉上露出一絲有些羞赧的表情。
“我每天給鄭老收拾藥材藥庫,里面有很多碎塊之類渣滓,我一點點的湊,湊了好久才有這么一小包。你別嫌棄太碎就好?!?p> 魏合聞言,仔細(xì)的打開紙包,從一個口子往里看。
果然,里面全是細(xì)碎的小碎塊,很碎很碎。
最大的也就指甲蓋大小,小的只有米粒。
不知道魏瑩是花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才收集到這個紙包的。
沉默了下,魏合認(rèn)真的點點頭。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能過!”
“嗯,我相信你!”魏瑩也認(rèn)真點頭。
兩人又小聲說了一會兒話,天色快要黑了。
魏合才起身送魏瑩回回山拳那邊的租房。
回到自家,魏合默默將養(yǎng)血散泡水,馬上開始熬煮起來。
他一邊熬煮,一邊扯開胸口,看了眼破境珠。
那里的圖案,前些天就已經(jīng)徹底變黑了。
一種莫名的沖動,讓他感覺自己胸口就像掛了一個快要漲破的氣球。
只要輕輕一點,就能破開氣球,使用破境珠。
但他一直忍耐著。就是打算靠自己的努力,破開回山拳的磨皮入門。
可隨著最后期限越來越近,他心頭的希望也越來越小。
“很多時候,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人和人,真的是有差距。”
魏合看著燃燒的灶頭,將藥罐放上去開始煮。
他知道,如果磨皮過不了,他就必須離開回山拳院子,以后沒法再進(jìn)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