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將蛇尾盤成蒲團狀,端坐在青銅鼎后方,隨手一擺,青銅鼎變成一片汪洋,剩下的7個人漂在一片蘆葦之上。
“沾水即為輸?!被ㄓ岸妊钡匦Γp輕呼出一口氣。
水面開始由下而升期一些小氣泡。
男人立即和冥越站在一邊,冥越亦在心里默默作好準備,手掌心的血流入牙斧,在他掌心化作一團無色的氣,消失掉,牙斧有了一點血色,而緊張對戰(zhàn)的冥越自然沒發(fā)現(xiàn)這些變化。
蘆葦之上,兩隊人站在水境中,都按兵不動。
其他幾個人仿佛準備惡鬼樸食般要殺過去,卻被花影叫住。
“別急嘛,我還沒選誰贏呢?!?p> 說著,伸出一只手,在青銅鼎上幾個渺小如蟻的人頭上點來點去,而蘆葦上的人只聽到聲音,卻看不見人。
“你叫什么名字?”
眾人不知道花影叫的是誰,那幾個人各自在心里打算,期待被選中而被優(yōu)待。
“你,最高的。要是能贏了那個老蜘蛛,你有什么心愿,我也許你?!?p> 男人見額前出現(xiàn)一尊小像,明白是叫自己,答道:“冥大叔于我有恩,今天若難逃一死,我自然會護住他的一絲血脈。你不用挑撥我們,開始吧。”
其他人便開始憤恨,紛紛抗議。
“為什么不選我們?”
花影饒有興趣的說:“覺得不公平?哼,這三界,向來不講公平!”
又對那男人冷哼道:“你不說,就以為我不知道?”
花影從胸口掏出一顆塵緣珠,本是一片翻滾的混沌狀,花影往前攤開手掌,塵緣珠騰至半空,男人的臉便出現(xiàn)在珠子中,隨即出現(xiàn)一張小孩稚嫩的臉,對著男人忍著淚喊道:“不要打我爹爹,宓兒跟你們走?!?p> “宓兒,多可愛的小人兒。想知道她現(xiàn)在什么樣嗎?”
“你要對她做什么!”
“塵緣珠就只是查看凡人的前世今生的一顆廢珠子,還不能對她做什么。你最好聽話,我也不過就是好奇,你們?nèi)俗宓睦酥?,是否也會同我們妖類一樣兇殘。你若是滿足我這個心愿,我說不定,能幫你把宓兒救出王宮?!?p> “她……她還活著?!蹦腥讼矘O而泣。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臉一橫,啐道,“你既有如此神通,又怎不知我的名字,何必多問?!?p> 話音未落,男人臉上多出了一刀血口,冥越擔(dān)憂道:“叔叔,你還好吧?!蹦腥藢②ぴ綋踉谏砗螅檬植恋裟樕系难?,又啐了一口血在蘆葦上。
“說!我不喜歡不聽話的東西!”
蜘蛛祖看不慣花影在這些無能的人族面前逞威風(fēng),用蜘蛛前腳擋住還要繼續(xù)甩出的蛇尾,又抬頭看了看若隱若現(xiàn)的萬神印,暗說不好,便傳音給花影:
“萬神印要是破了,那瞎眼婆子不會放過我們。這個無聊游戲,就此作罷吧?!?p> 說著便要走,被被花影攔在長尾之下。冥越盯著那塵緣珠有了心思,既然那顆珠子能看凡人的前世今生,是否也能看到爺爺去了哪里?
“守護萬神印是她和她師傅的事情,又不耽誤我們的正事。玄和天帝可只說不殺生,沒說要守護什么印。何況,我在這地方關(guān)了一萬年,也實在是膩了,那什么印破了更好,我好帶著我蛇子蛇孫們出去看看人間的繁華?!?p> 蜘蛛祖冷哼一聲:“虧你好意思說你是靈淵殿出來的?!?p> 花影聽出蜘蛛祖的嘲諷,心中不悅,對著蜘蛛祖怒道:“靈淵赤蛛,躲在這萬神印的庇護之下茍延殘喘,又有何顏面?咱們從靈淵殿來的,都困在這座荒城里,不受香火,不受供奉,你這一萬年來,可聞過人間的香燭氣息嗎?你在人族的眼里,不過就是蜘蛛妖,是那些修仙門派的必殺之人,又何必在這里為他們守著這一道門,他們的生死,又與我們妖何干!”
蜘蛛祖心有觸動。
花影所言非虛,一萬年了,靈淵殿在人間的神殿都落滿了灰,久而久之,塵緣珠也被他們廢棄,不再觀看人間的繁瑣,管它是笑是恨,都已經(jīng)與神族無關(guān)。
但是,本不應(yīng)該這樣。
絕不能是這樣。
冥越認真?zhèn)榷犞L(fēng)中的靈氣變動,蜘蛛祖身邊的氣流蒸騰,看來蜘蛛祖很生氣。他十分擔(dān)心兩位神仙打起來傷及無辜,便對那男人說:“叔叔,我見這水面的溫度在上升,你可千萬要定住,別掉下蘆葦?!?p> 男人緊張地向蘆葦中心移動兩步,眼神警惕著對方的動靜。
其他幾個凡人見兩位神仙奶奶在打嘴仗,便興奮地俯下身子雙手去舀水。手才剛剛觸及水面的氣泡,瞬間聽見哇哇嘰嘰的大叫聲,一眨眼的功夫,那只手便骨肉分離,血肉入水即化,消失無影,而那手卻只生白骨凌厲地停在眼前。
“我的手,我的手!”那人叫的凄厲,嚎叫著轉(zhuǎn)了幾圈,如急得失去方向的瘋牛。
其他人顯然被嚇到,害怕被他撞到,紛紛躲著,不知道是誰伸了一腳,那人不慎被絆倒,竟跌落蘆葦,瞬間化作一片血水,一會兒,血水化作熱氣,也消失不見。
眾人這才開始明白這個賭局不簡單。
冥越盯著蘆葦思忖半刻,發(fā)現(xiàn)這蘆葦四周不沾水邊,在水中亦未見自己倒影,又側(cè)著耳朵仔細聽那水底氣泡咕嚕聲的來源,便偷偷對男人說:“叔叔,這蛇妖施了障眼法,這并不是真的水面,那白骨自然也不是白骨,他們看見的,只是他們眼中的幻象。你看這水面平如鏡面,卻未有倒影,這水泡四處不均,我爺爺曾說,相由心生,這里逐漸熾熱,是由我們心境所起,心靜自然涼,只要我們不要被這表面的熱氣干擾,這障眼法就自然無法讓我們沉迷?!?p> 男人緊皺的眉頭稍微舒展,輕聲道:“嗯。”額頭暴起的青筋雖已平復(fù),卻留下幾條不易察覺的黑色血絲。
蜘蛛祖往青銅鼎上對陣的人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一個人進入脫水狀態(tài),出現(xiàn)痙攣之象。如此下去,其他意志不堅定者,也會何這下場一樣,便對花影說:“有件事你倒是說的不錯。”
花影朝著蜘蛛祖舒展的前腳看去,已經(jīng)陸續(xù)有幾個人倒下,只有冥越,那個不肯透露姓名的男人,以及兩個年級尚輕的少年。
“哼,這種意志,都不用拼殺,已經(jīng)心先死了。當真死了,還臟了我這青銅鼎?!?p> “為難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鼠膽之輩,也不夠顯示你蛇妖的本事,你不過想贏我一局,又何必讓他們都死呢?”
“那你說如何?”
“我看,就他們兩個就行?!?p> 蛇妖和蜘蛛祖兩人一同看下冥鉞和那個男人。
沒有了對壘,眾人原本各求自保,此時暗自松了一口氣,剩下的兩人怕被誤傷,眼神十分恐懼。而冥越和男人卻突然被架上了危險之境。
冥越開口道:“既是我和叔叔比試,還請神仙放過他們?!?p> “為何?他們本想害了你們。”
“他們亦是無辜?!?p> 花影和蜘蛛祖皆是一驚,沒想到這個瘦弱的人族小孩,竟然有如此容人胸襟,相互對視一眼?;ㄓ笆忠皇?,青銅鼎又變成了一尊只盛放清水的水器。
幾個凡人卻四肢抽搐,不省人事。冥越和那男人,對立無言,黑色逐漸蔓延至男人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