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舍,千原浩志注意到前臺旁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小孩子,大概十歲出頭的年紀,正拿著一本口袋書,聚精會神地看著。
路過的時候,對方并未抬頭,而且手上拿的也不是口袋漫畫,竟然是一本圍棋的死活題集?
千原浩志多少有些意外,不過聯想到這座旅舍里居住的棋手,心里有了一個猜測。
但旅舍老板娘卻叫住了他:
“千原先生,這位小朋友是來找你的?!?p> 說著,走到那個孩子的身邊,喚了幾聲,他才抬起頭,眼神明顯有些茫然。
“小朋友,你要找的千原先生,他已經回來了?!崩习迥锾嵝训馈?p> 那孩子終于回過神來,立刻糾正道:
“不要叫我小朋友,我是一名職業(yè)棋士!”
職業(yè)棋士!
千原浩志眼神一凝,和三澤孝康對視一眼。
老板娘似乎把他的話當作小孩子的戲言,明顯沒有當真,見已經盡到了提醒的義務,就回到了前臺。
那孩子將書放進口袋,走到兩人面前,上下打量著他們,然后又將目光投向千原浩志:
“你就是千原浩志?”
“你好,是找我有什么事嗎?”千原浩志倒是很客氣。
這個年齡的職業(yè)棋士雖然比較少,但并不鮮見。
“初次見面,請多關照!”那孩子同樣表現得極為客氣,向前微微傾身,聲音甚至有幾分恭敬。
千原浩志有些疑惑:
“你是?”
那孩子直接了當地說道:
“我叫安井宏明,之前在IGS上給您留過言。”
“你就是浪人?”千原浩志脫口而出道。
“是的,本因坊26世?!卑簿昝鞯哪樕下冻鲈幃惖男θ荨?p> 千原浩志有些尷尬,不過這名字早就傳開了,別人最多罵一句“狂妄”,他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他一邊將對方引到二樓的房間,一邊向對方介紹了身邊的三澤孝康。
等進了房間,千原浩志為他倒了一杯水,隨口問道:
“你的年紀不大吧?”
安井宏明有些自得: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么,我今年十二歲,在上個月剛剛通過曰本棋院的職業(yè)考試!”
十二歲……千原浩志不著痕跡地估算了一下對方的身高,著實有些矮了。
而三澤孝康這老實人卻下意識地說道:
“你已經十二歲了?”
但話一出口,他就止住,又欲蓋彌彰地感嘆了一句:
“呃,十二歲就成為了職業(yè)棋士,可真是年輕啊!”
安井宏明的臉色漲紅,畢竟聽人說話可不止字面意思,語氣同樣重要。
至少從前一句話中,他敏感地捕捉到了對他從小到大都十分在意的身高問題的嘲諷。
“我……我才十二,幾年后很容易長回來的!”他強自辯道。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三澤孝康的臉也紅了,急忙解釋。
千原浩志打住兩人,岔開話題:
“安井君,你來找我是有事吧?”
安井宏明愣了一下,抓了兩下頭發(fā),不好意思道:
“其實也沒什么事,只是在報紙上看見了你的消息,我就找棋院問了一下,找到了這里……”
“那你一下午都在這里等著?”
中午的時候,千原浩志曾經回來過,不過那個時候,安井宏明顯然還沒有過來。
“也沒有等很長時間,一個小時前,我還出去吃了飯?!卑簿昝鳝h(huán)顧四周,似是尋找什么卻沒找到的樣子,臉上難掩失望,“你這里沒有棋桌嗎?”
一般而言,職業(yè)戰(zhàn)預訂的旅館,都會應棋院要求,在棋手住處配置一張棋桌,但業(yè)余本因坊戰(zhàn)顯然還沒有達到這個要求。
三澤孝康主動拿出了他的便攜棋盤,有點像是賠罪的意思:
“你看這個行嗎?”
安井宏明大喜過望,連忙點頭:
“只要有棋盤、棋子就行!”
然后,他看向千原浩志:
“千原君,我?guī)煾笇δ愕倪@一手新三三很贊揚,認為如果不是一位思維異于常人的棋手,是絕對想不到這一招的!”
的確不是人想到的……千原浩志心中腹誹,見對方有些猶豫,于是直接道:
“想問什么就直接說吧?!?p> 安井宏明松了口氣,問道:
“報紙上說,你似乎沒有師父,而且今年六月的一次業(yè)余賽中,才是你在比賽中的第一次亮相,這些都是真的嗎?”
千原浩志點了點頭。
安井宏明驚呼一聲,隨即接著問道:
“那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學習圍棋的?”
這個問題,昨天有記者問過,但當時他并沒有正面回答,直到晚上回來的時候,千原浩志才正經思考過:
肯定不能說五月才剛開始學習,否則也太驚世駭俗了一些;
但也不能過于提前,不然等他以后有了一些名氣,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只要稍作調查,就能得知他說的是謊話。
“國三的暑假開始的?!?p> 這是他深思熟慮后的答案:
即能突顯天份,也不會太夸張。
“這么說,千原君,你接觸圍棋的時間,最多也才一年?”
三澤孝康發(fā)出一聲驚呼,他知道千原還是一名高一生,因此立刻推算出了年份。
“一年?”安井宏明同樣驚詫地瞪大雙眼。
千原浩志看到身邊的這兩人都陷入了呆滯,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太激進了,應該至少再加上一年。
但話已經說出口,也只好硬著頭皮承認:
“算起來,的確是一年……”
安井宏明和三澤孝康相互對視,不約而同地產生了一個想法:
這些年自己都在干什么?
同時,他們也自認為找到了理由:
難怪千原君十六歲都還沒有入段,原來才學棋學了一年。
一年就有入段的實力……安井宏明產生了一種極為強烈的挫敗感。
原本,他以為自己十二歲就成為一名職業(yè)棋士,已經足夠自傲了,畢竟他的師父趙治勛,當年也是十二歲入段。
可這一切的基礎,都是從小——至少四至五歲就開始學棋的成果。
一年!
這樣的天份,如果和他一樣,從四歲開始接受圍棋熏陶,那他現在將是一個什么樣的棋手?
安井宏明難以想象。
不過,他覺得至少不會比今年聲名鵲起的李昌民差!
寒泉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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