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川勝彥的賭約
一個帶著眼鏡的女生有些唯唯諾諾地出聲道:“我們……會不會有些過分了?”
“過分?剛才你們不都同意了嗎?”
“可之前說的只是惡作劇,捉弄他一下,誰知道你們寫的這么過分?”
“別事后裝好人了!剛才寫的時候你們這些女生可沒拒絕。高田,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釜崎的垃圾都應(yīng)該被丟進焚化爐’是你寫的吧?”
“大家都是共犯,有什么好害怕的?學(xué)校還能把我們怎么樣嗎?這家伙一定會被逼走的,這不是我們早上商量好的嗎?”
……
當(dāng)高一A班的班主任來到教室時,學(xué)生們漸漸安靜下來。
班主任是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中年女人,平時很嚴(yán)厲,因此學(xué)生們對她對比較畏懼。
她看見桌子上的字,愣了一下:“千原同學(xué)是釜崎人?”
隨即反應(yīng)過來。
釜琦是舊稱,和‘愛鄰’一樣,有一種蔑視的意味。
她作為教師,直接說出來有些不合適。
“是?!?p> 千原浩志無意隱瞞,否則就不會在昨天接受采訪的時候說出來了。
只是大阪人對西成區(qū)的偏見比他料想的要深得多。
班主任的眼中同樣存有偏見,但她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她扶了扶額邊的鏡架,掃視了一圈班級:“誰干的?站出來!”
教室里一片寂靜,持續(xù)了半分鐘。
她再次喊了一遍,見還是無人應(yīng)答,只好點出班長的名字。
但這位扎著麻花辮的女班長只是推脫“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沒有看見兇手”。
她又點出幾個在她眼里誠實聽話的好孩子,得到的還是一樣的答復(fù)。
這位班主任只好轉(zhuǎn)身看向千原浩志:“千原同學(xué),你也看見了,大家都沒有看見。”
她從業(yè)二十余年,當(dāng)然明白學(xué)生們的話都是托詞。
而且其實從字跡中,她已經(jīng)猜出了好幾個人的身份。
但她并沒有選擇揭穿。
一來學(xué)生們口徑一致,揭穿后不承認(rèn)也沒有辦法;
二來在知道千原浩志住在貧困的西成區(qū)后,她的心里也不太把他當(dāng)回事。
她考慮數(shù)秒,又說道:“你不用擔(dān)心,桌子的損壞和你沒有關(guān)系,費用會從班級的活動費用里扣除。
只是在新課桌到來之前,你只能坐在這里了?!?p> 千原浩志只能同意這個處理方案。
同時,他從剛才的情況也已經(jīng)看出:
看來這一次事件并不是一小部分人干的,至少得到了大多數(shù)人的同意。
原本在他自殺未遂的消息傳遍整個班級時,他就和這個班級存在著隔閡。
所以對于這種冷暴力,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有些擔(dān)心,有些人可能會將這種欺凌由漠視轉(zhuǎn)為行動。
憑他這單薄的身體,可抵抗不了那些營養(yǎng)充足的少年。
班主任走后,千原浩志找了一條毛巾,接了一桶水。
回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書包掉在地上,拉鏈被打開,里面的書本散落在桌子下。
班級里依舊還是那副各忙各的喧囂畫面,仿佛沒有看見似的。
千原浩志深吸一口氣,提桶的手緊緊攥住,關(guān)節(jié)處‘嘎吱’作響。
他沒有大吵大鬧,沒有質(zhì)問,只是默默地?fù)炱饡竞蜁?p> 然后擰干抹布的水分,清理桌面上的惡毒詛咒……
一天轉(zhuǎn)瞬而過。
幸好在發(fā)生早上那件事后,并沒有什么人來直接找他麻煩。
然而,下午放學(xué)的時候,白川勝彥和往常一樣來到高一學(xué)部。
他一眼就看見了桌上的異樣。
畢竟能用水擦去的只有墨跡,刀痕是擦不掉的。
“這是怎么回事?”
白川勝彥抓住千原浩志的肩膀,聲音隱含怒氣。
千原浩志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向門外走去。
白川勝彥也不是傻子,轉(zhuǎn)念便把事情的經(jīng)過猜的七七八八。
“這是誰干的?”
他指著桌子,沖著班級里的人大聲道。
“前輩,我們早上過來的時候就這樣——”
那個圍棋部的后輩走上前,想要解釋。
但白川勝彥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更加嚴(yán)厲:“這是誰干的!”
頓時,教室里安靜下來。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無所謂道:“這本來就是事實吧?怎么?還不讓人說嗎?”
“你說什么!”
白川勝彥沖上前,揪起那人的衣領(lǐng)。
男生想要掙脫,誰知道這人的力道大的出奇,他一時沒有掙脫開:
“我可警告你,不要仗著自己是高年級的就這么囂張,這里可是高一學(xué)部!”
千原浩志想要把他拉開,卻拉不動他的身體。
白川勝彥冷笑一聲,這時候卻反而松開了手:“你是個廢物!”
男生本來以為他是有所顧忌才放手,聽到這句話臉色一黑。
而白川勝彥后退一步,手指不斷戳出,點了全班的人:
“和浩志相比,你們高一A班只會用這種手段,說聲廢物也算瞧得起你們了!”
女班長‘騰’地站了起來,指責(zé)道:“前輩,你說的太過分了!”
“過分嗎?”
白川勝彥的嘴角露出譏諷的弧度:“我說的可不過分!浩志明天就會代表學(xué)校參加大阪府高中圍棋聯(lián)賽,你們有什么資格嘲笑他?”
還是之前的那個男生,他臉上的漲紅還沒有褪去:“資格?你定的資格嗎?真是可笑!
別以為我不知道圍棋部的實力,你們連預(yù)賽都沖不出去!
少唬人了!有本事拿一個冠軍回來,在這里說大話算什么本事!”
千原浩志想要阻止。
但白川勝彥已經(jīng)搶先一步說出了口:“好!這可是你說的!今年只要我們能取得冠軍,你們所有人都要向浩志道歉!你們敢答應(yīng)嗎?”
男生嘲笑道:“就憑你們,有什么不敢的!”
白川勝彥看向班長:“你敢嗎?”
女班長咬了咬牙:“只要你們能做的到的話!”
“你們敢嗎?”
他又看向圍觀的眾人。
人群傳來起哄、奚落的聲音:
“來就來,但我們輸了道歉,你們輸了怎么辦?”
白川勝彥看了一眼身旁的千原浩志,轉(zhuǎn)頭大聲道:
“要是我們沒有取得今年大阪府高中圍棋聯(lián)賽的冠軍,我!就在你們高一A班的門口,向你們所有人下跪道歉!”
“不過我好奇的是,既然你們知道浩志住在西成,怎么會不知道昨晚的比賽冠軍是誰?”
說完,拉著千原浩志離開了教室。
寒泉流
土下座(どげざ)是一種日本禮儀,即五體投地地謝罪或請愿。古代用于向身份高貴的人表達謙恭之意,現(xiàn)代一般用來表示最深切的歉意或者誠心請求之意。 第71章收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