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龍往事（一）
我狀若隨意的看向遠處，“雖然玉溯是故意的，但是青龍定然不忍心責(zé)怪她。”
岑曄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無所謂對錯，退讓了便就沒有了原則?！?p> 對于岑曄高深莫測的言語，我自然是懶得深究。
白霧之中的畫面里，青龍告訴玉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已然成為了過去，余下的日子不過只是行尸走肉般茍延殘喘罷了?！?p> 而玉溯看了青龍一眼，她已經(jīng)平靜了，她問青龍：“精金甲最后應(yīng)該和你在一起吧，他怎么樣了？”
可是，青龍卻慌亂的轉(zhuǎn)身，閉上了眼睛，他大概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的問題。
青龍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我累……累了?！?p> 在玉溯憤恨的眼神下，青龍倉皇而逃了。
青龍劍就是一件冷冰冰的兵器，躲在器身里的青龍瑟瑟發(fā)抖。
最終，青龍薄弱的意志沒有戰(zhàn)勝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他從青龍劍中滾落出來，驚醒了懷風(fēng)。
懷風(fēng)低聲輕喚，青龍從恍惚中驚醒。
他深深的喘氣，驚魂未定，汗流浹背。
懷風(fēng)說道：“這副模樣實在可憐?！?p> 青龍勉強笑了笑，沒有發(fā)現(xiàn)玉溯的身影，他的心慢慢的安定了下來。
“你似乎心事重重?！?p> 懷風(fēng)總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青龍問他：“怎樣才能和你一樣的百毒不侵。”
懷風(fēng)瞇著眼睛說道：“言語，有時候就是傷人的利劍，看開些，便好了?！?p> “可是有些事情，我難以忘懷，甚至耿耿于懷。”
懷風(fēng)微笑的說道：“此刻，夜深人靜，不妨說來聽聽？”
或許壓抑太久，在那個夜深人靜的夜晚，青龍慢慢的訴說那些久遠的悲?。?p> “最初，一個不知名的道士將我鍛造，我浴火而生的那日，陽光燦爛，紅霞萬里，一個少年身披紅霞，來到我的身邊，將我舉起，他開懷大笑，我能感受到他握起我時的激動心情，因為我同樣的激動?！?p> “從那以后，我便成了那個少年佩劍，那少年名籍，字羽。有的人喊他項籍，有的人喊他項羽?！?p> “我最喜歡喚他‘阿籍’，他每天將我佩在腰間，帶著我見識四方。我每天追在他的身后，或是激動的呼喚‘阿籍’，或是開心的叫著‘阿籍’?！?p> “但是，阿籍從來沒有給過我回應(yīng)，即便如此，能叫著他的名字，我依舊感到十分幸福?！?p> “直到有一天，一個樹妖告訴我——萬物有靈，靈與妖，人是無法感知的?！?p> “于是，那天我知道了，阿籍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的存在，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難過?！?p> “我陪他度過了許多寒來暑往，見證了他年少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四面楚歌時的滿懷絕望，最后陪他掩埋在黃土之下?！?p> “后來，烏騅來了，只可惜這個憨貨，雖然長得俊美，卻是個連妖靈都沒有的笨馬！”
“再后來，阿籍帶回來一身精美的鎧甲，那鎧甲金光閃閃，堅硬無比?！?p> “原本我以為這只是一件普通的鎧甲，直到我看到阿籍身后的器靈，我才知道原來這件鎧甲并不是凡品?！?p> “鎧甲的器靈告訴我，他的名字叫‘精金甲’，雖然我見過的器靈并不多，但是初見時，精金甲給我的印象便是個木訥的樁子。”
“在日后的相處中，也充分證明了他的性子實在木訥極了！”
“自從精金甲和烏騅來了，我便再也不覺得孤獨了，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精金甲實在太沉悶了，我對著他說十句話，他才會回我一句話。”
“不過好在我大度，從來不和他一般見識?！?p> “每當(dāng)阿籍穿著精金甲，腰間佩戴著我，騎著烏騅，肆意狂奔的時候，我和精金甲總是追在烏騅的屁股后面，我覺得那就是最幸福的時刻。”
“阿籍騎在烏騅身上，特別的威風(fēng)，勇武無敵，英姿颯爽。看到那樣的阿籍，我總是倍感自豪?！?p> “暴秦?zé)o德，阿籍憤然舉兵反秦，我和精金甲陪伴阿籍，披荊斬麻，斬敵無數(shù)！那時，阿籍穿著精金甲，腰間佩著青龍劍，騎在烏騅馬上，不要提多么威風(fēng)?！?p> “那時，我和精金甲總是勾肩搭背的跟在阿籍的身后。無論晴空萬里，還是烏云密布，我們不離不棄，是最好的兄弟?！?p> “精金甲雖然性格沉悶，卻是個溫柔的漢子，這和他堅硬的外表十分的不協(xié)調(diào)。他總是無緣無故的憂傷，他告訴我，‘我很喜歡阿籍，可是我擔(dān)心我無法保護好他！’”
“我問他：‘為什么？’”
“他卻陷入了沉思，我推搡著他，他回過神來，木訥的告訴我：‘以后，你就會知道的……’”
“后來，我的確知道了原因，我只后悔沒有早些知道，其實十分可笑，我知道再早，又能做出什么改變呢！”
“我什么也改變不了！”
“所以，后來的悲劇，我也只能默默的看著，默默的承受……”
“甚至，我只能默默地哭泣！”
青龍的聲音戛然而止，大概是因為悲傷來的太突然，他需要平復(fù)一下自己的心情吧！
懷風(fēng)用一種古樸的聲音說道：“斯人已逝，追憶已無意義……”
青龍卻說：“我一生只痛哭過兩次，痛哭流涕，像個傻子！”
青龍凄慘一笑：“第一次痛哭是因為我最喜歡的女子用我鋒利的劍刃自殺了，她叫虞姬。第二次痛哭是由于我最喜愛的男子舉著我自刎了，他叫項羽?！?p> 青龍抹掉自己臉上多余的淚水，繼續(xù)說著他記憶里那些沉痛過往：
“有一天，阿籍帶回來一個美麗的女子，她身著一襲紅衣，皮膚雪白，就像誤入凡塵的仙女，我一生再也沒有見過比她還有美麗的女子了！”
“阿籍喚她，阿薇?！?p> “她總是微微淺笑著，臉上洋溢著幸福，光芒萬丈?！?p> “阿薇就是虞姬，她真的很好看！”
“虞姬第一眼看到我時候，就忍不住撫摸我的劍身，她對阿籍稱贊我，說：‘阿籍，這把劍長得真俊俏！’”
“我從來沒有聽過有人稱贊一把劍俊俏，但是美人的稱贊使我非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