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桃樹的取舍（第十一章）
“涂大爺！”
盡管心中早有準備，可見到那突然出現(xiàn)，擋在中間的人時，宋獲內心仍是波瀾起伏。
“什么涂大爺？那是土地公！”
陸未霜強自支撐著身體，想要從宋獲懷里掙脫出來，徒勞無功的又一次跌倒進去，雪白的小臉緊緊貼在他的胸口，羞憤不已道。
“你受傷呢！別亂動！”
宋獲伸出手臂，將她往懷里攬了攬，完全無視懷里少女幾欲噴出火焰的眼神。
“土地公！”
宋獲腦海中浮現(xiàn)了那些影視劇出現(xiàn)的土地公的形象，對比之下，果然極為相似。
“小宋！帶她走！這里交給我！”
涂大爺臉色凝重，回過頭來叮囑道。
“死到臨頭！還有心思顧及他人！”
黑霧升騰，一把數米長的黑色巨劍在“張巨財”面前凝聚成型。
“叱！”
黑芒閃耀的巨劍筆直刺向身材佝僂矮小的涂大爺。
“小心！”
宋獲盯著那轉瞬即至的黑色巨劍，出言提醒著。
“砰！”
塵煙四起，迷蒙一片，震耳欲聾的碰撞爆炸聲響起，宋獲二人被那澎湃的氣浪掀起，落在了四五米開外的地方。
“涂大爺！”
宋獲驚聲喊道，身處邊緣的他們都被波及，何況站在中心的涂大爺。
“不用擔心！他沒事！”
陸未霜小聲地說道。
果然！煙塵散去，那道矮小的身影依然站立，手持木杖，瑩綠的光罩將其牢牢護住。
“不錯！沒想到，你居然還掌握了木之力！越來越有有意思了！”
涂大爺揮手將綠色光罩散去，神色愈發(fā)凝重，正聲喝道：“魔族余孽？也膽敢犯我人界！”
“嘿嘿！可笑！成王敗寇而已，如今我主歸來，當重整這三界秩序！今日，就拿你這低微的神靈祭祀吧！”
“魔亂九天！”
無盡的黑霧遮天蔽日，將整個廣場籠罩，并不斷往四周彌漫開來，那些被黑霧沾染的人，瞬間化作白骨，一身血肉被吞噬吸收。
“如此喪盡天良，就不怕遭天譴嗎？”
“哈哈！吾主就是天，這些不過是進獻的一點點口糧而已！”
“張巨財”肆意張狂的笑著，身軀不斷增大，身軀上，黑色火焰燃燒，很快就長到數十米高，如同一座小山，居高臨下，張開血盆大口一吸，紅色的血線從臺下的幸存者身上抽離出來，進入到他的口中。
“誰來救救我們啊！”
“惡魔！這是魔鬼，世界末日了嗎？”
“老天爺！放過我們吧！”
“土地神，救救我們吧！”
慌亂的人群，如同將要被屠宰的羔羊，軟弱無助，卑微的乞求著。
.....................
涂大爺渾身劇烈顫抖著，看著眼前不斷發(fā)生的慘烈事件，目眥欲裂吼道。
“住手！”
“呵呵！你說住手，好可笑！”
高大魁梧的魔物嗤笑道，毫不在意，大手一伸，抓起一個惶恐不安的幸存者，完全不顧他的掙扎，丟進嘴里，咀嚼著，咽了下去，紅色的血水順著嘴角滴落成線。
“你不是土地神，號稱保一方太平嗎？本座就喜歡看你這無能為力的表情，可笑又可憐！”
涂大爺青筋凸起的手掌，握緊手中的桃木杖，木杖四分五裂，化作無數細小的綠色熒光，源源不斷匯聚進入地底。
“喀嚓！”
腳下的土地出現(xiàn)無數細小的裂縫，地面微微凸起，像是有什么東西要鉆出來。
隨著裂縫越來越大，有東西破土而出。
一座破舊的土屋從地底浮出，像是風化侵蝕太久，搖搖欲墜，殘缺不全的木門，門楣上，還掛著木匾。
土地廟，三個字依稀可辨。
綠色的熒光重新凝聚成型，一顆翠綠的桃樹扎根于屋頂，綠光散落，庇護著那殘破不堪的土屋。
涂大爺口中念念有詞。
土屋靜靜懸浮于空中，旋轉變大。
“收！”
無數的黑點被吸納進去，宋獲二人只覺一股吸力傳來，不受控制的被吸入土屋內。
看上去殘破不大的土屋，內部空間卻是很大，好多的鎮(zhèn)民都被吸入進來，茫然無措，直到發(fā)現(xiàn)被救之后，又是一臉雀躍。
一顆枝繁葉茂的桃樹靜靜立在屋內，不斷有綠色光芒散落，靜心凝神，修復著傷勢。
............
“虛偽的神！你居然在救他們，你忘了他們怎么對你的，這幫毫不知足的人類，拆了你的道場，還砍伐了那顆桃樹，把你當成瘋子，將你關入敬老院，你都忘了！”
“你住口！”
涂大爺低著頭，捂著腦袋，嘶吼一聲。
“本座說得不對嗎？你何必要幫他們，加入我們吧！再沒有誰可以對你那樣，他們對你只能是恐懼和敬畏！”
宋獲聽到外面的對話，一陣失語，偌大的空間內，成千上萬的人，都沉默著，再無人言語。
“以怨報怨，終究得到的是怨，就算世人愚昧，也總有醒悟一天，百般加注吾身。也是我所愿，若因此與邪魔為伍，當真成了千古罪人！”
“今日！誅魔衛(wèi)道，還我瑯瑯青天！”
涂大爺氣勢陡升，佝僂的身子筆直挺立，往前一步，四周的黑霧竟像是恐懼般，如潮水般退散。
“冥頑不靈者！死！”
小山般的魔物，將手插進胸口，忍著劇痛，拔出一把黑氣纏繞的魔刀。
“千刃，斬！”
雙手持刀的魔物用力一劈，數不清的黑色刀刃影影綽綽，沖向了那負手而立，神情自若的涂大爺。
“呲啦！”
衣物碎裂，血花四濺。
涂大爺變成了一個血人，卻還是不管不顧的，往前走著，距離那魔物又近了一點。
“可笑??！可笑至極，你的力量用來保護那群豬玀，你又拿什么來跟我斗！虐殺一個神靈，雖說地位低微，可想想還是一件愉悅的事情！”
魔物像是故意羞辱他一般，每每在其剛要爬起的時候，黑色刀刃都會出現(xiàn)，將其重重擊倒。
最后，渾身是血的涂大爺站不起來，一點點往前蠕動著，紅色的血跡染紅了地面。
躲在屋里的宋獲拼命撞著門，想要出去，可那扇破舊的木門，任憑他如何撞擊，不動分毫。
折騰到沒力氣的宋獲躺在地上，哽咽抽搐著，一只雪白的小手伸了過來，幫他擦拭著眼角。
“我本是清遠山的一顆桃樹，吸收天地精華，這才覺醒了靈智，當年，若不是鎮(zhèn)上的一位方士舍身幫我渡過雷劫，我恐怕早就沒了！”
“所以說，人不能忘本，要報恩，今日，就是拼上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氣若游絲的涂大爺，吃力爬行著，嘴里呢喃著。
“何苦呢！就算讓你碰到我又樣，你都這樣了，本座送你解脫吧！”
魔物俯身望著那爬到他腳邊不再動彈的涂大爺。
“我想讓你陪我一塊解脫！”
涂大爺說完，將手搭在了魔物腳上，
登時，金光大作，魔物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動彈，一股強大無比威壓，將其牢牢壓制，死亡的感覺如影隨形，魔物驚懼道。
“你做了什么？”
“沒有什么，不過一道敕封而已！”
一張金色的紙條從涂大爺腦中抽離出來，緩緩漂浮起來，懸浮于魔物頭頂。
“混賬！這樣你也會死的！”
“無妨！愿以此身為誓，除魔衛(wèi)道！”
金色的紙條像是聽到一樣，光芒大作，一束金色光柱從天而降，將那魔物貫穿，黑色軀體在金光的凈化下，滋滋作響。
“吾主當歸，本座不會死的！”
黑色魔物依然不甘心的怒吼著，整個軀體支離破碎，化作無數的黑霧，被那金色的光芒凈化。
涂大爺將臉貼在地上，沉沉睡去，身體開始虛幻消失。
土屋上，那顆桃樹，如遭寒霜，枝葉枯黃，飄落，沒多久，就剩下光禿禿的樹干，生機全無。
等到外面清明一片時，宋獲推開了那扇門，發(fā)了瘋的跑出來，撲倒在一塊土地上，拼了命的扒拉著泥土。
直到，摸到了一顆黃色的桃核。
視若珍寶，將其牢牢攥進手中，放在胸口處，環(huán)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