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心機如夜黎光明
下無地的石壁上坑坑洼洼的,有許多天然形成的石洞。墨白身處的這一個,算是很寬敞的,而且很深,因為靠近天脈的關(guān)系,里面靈力充沛,長了一層薄薄的青草。
墨白坐在石洞門口,將天脈里的靈氣送入經(jīng)脈。
那靈氣如同帶刺,進了墨白的經(jīng)脈便一路火辣辣的疼起來,到了心口,更是整個胸腹都如同火燒一般。墨白咬了牙忍著,經(jīng)脈運轉(zhuǎn)的速度越來越快。
走完九個大周天之后,墨白感覺身體沒那么不舒服了,便以更快的速度繼續(xù)修煉起來,直到黃昏,墨白已經(jīng)走完了九九八十一個大周天。體內(nèi)靈力充沛,燒灼感已經(jīng)完全褪去了。
她似乎輕而易舉便適應了上清天的靈氣。
墨白睜開眼,低著頭朝大青樹下看,等到臨近午夜的時候,已經(jīng)在地上昏迷了一天的少疆醒了。
少疆站起來,晃晃悠悠地扶著一旁的樹杈緩了緩,而后便四下轉(zhuǎn)了轉(zhuǎn)尋找墨白的蹤跡。
繞了一圈之后,少疆站在樹冠上頓住了。
墨白看少疆一把將自己染血的外袍扯下來,狠狠摔到地上,他站在樹冠之上,下無地的暗鬼便紛紛朝大青樹聚過去,一炷香的時間之后,大青樹下已經(jīng)密密麻麻站滿了暗鬼,黑壓壓一大片一直延伸到遠處的黑暗里。
少疆對著暗鬼冷冷地說道:“去找墨白,尋到之后別驚動她,立刻回來告訴我,否則不準休息?!?p> 墨白看著眼前的少疆,嘴角挑起,笑了笑,而后朝石洞的里面走去,合衣躺下,閉了眼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墨白醒來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起身走到石洞口,朝大青樹那邊望。
她坐在石洞口,晃蕩著雙腿,用手指梳理這三百年一直長到了腰臀的長發(fā)。找了半晌,也沒看到少疆的影子。
暗鬼已然在下無地四處搜尋一整夜了,可墨白所處的石洞太靠近天脈,暗鬼根本不敢靠過來。墨白的視線繞著大青樹尋了幾圈之后,終于捕捉到了少疆。
少疆正坐在大青樹密密麻麻的枝杈里,手里拿著蛇紋環(huán)首刀,一下一下地用刀背輕輕背敲擊身旁的樹干。他還穿著昨日的衣服,一夜未眠的樣子。
墨白看了一會,便回到洞里,繼續(xù)用上清天的靈氣修煉。如此反復過了三日之后,墨白聽到了少疆的聲音。
墨白聞聲湊到石洞門口查看,便見少疆帶了暗鬼,正在挨個石洞仔細搜查。
“看來被她發(fā)現(xiàn)了。”少疆一邊搜查,一邊喃喃自語道。
他鉆進一個洞里,看了看,而后鉆出來,繼續(xù)說道:“何處出的問題呢?我不覺得有哪里不對啊。”
少疆說著,鉆進了墨白身下大約十步的一個石洞里,讓暗鬼繼續(xù)查看其他的石洞,他似乎在其中躺下了,喃喃自語道:“最近的一次,夜宴。白粥、咸菜、龍井酥,就是當年洛流與她一同吃的,沒有問題。那問題出在哪里了?難道是上一次,我說的療傷那句話,也沒問題啊?!?p> 墨白在上面聽著,一張臉越來越陰冷,果然,這廝真的知道當年洛流和自己的事情,連細節(jié)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看了洛流真的留下了一部分殘念在魔氣之中。
墨白還沒想完,便聽下面少疆繼續(xù)說道:“難道是我試探的次數(shù)太多了嗎?可我若不試探她,她怎能一直把我當洛流。若非如此,她怎么可能真的不殺我呢?”
“到底何處出了問題?跳水、從樹上掉下去還是……?”少疆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嘆了口氣,道:“梳頭發(fā),那洛流乃是正經(jīng)門派的家主,怎可能給姑娘梳頭發(fā)?”
墨白聽著,笑了一下,笑聲剛落,墨白便聽到那下面少疆的聲音猛地頓住了。
墨白走到石洞口,朝著少疆所在的石洞一躍而下,猛地進到石洞里,朝著起身的少疆便是狠狠一腳。
那一腳踢在胸口上,將少疆臟腑踢得酸痛,倒在地上一時竟然沒有爬起來。
墨白朝著少疆那邊走過去,一腳踩在少疆肋骨上,彎腰問道:“洛流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少疆被墨白踩得猛咳起來,伸出手一把將墨白的腳推開,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咳起來,咳了半晌,他喘著粗氣說道:“既然真神都知道了,那我不如索性一次都說給你。三百年前,魔氣死去的時候我便知道了?!?p> 墨白笑了笑,說道:“繼續(xù)說。”
少疆無奈地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三百年前,我是下無地內(nèi)的一絲意識,魔氣被你殺了之后,帶了洛流的殘念,附在蛇紋環(huán)首刀上,我為了修得人形,也附道了這刀上,我將魔氣吞噬,而后便全都知曉了。”
墨白看著少疆,往前走了一步,壓下身去,似乎要問什么。
少疆見了,猛地抬了頭,眼中寒光凜冽,他握了右手邊的蛇紋環(huán)首刀便朝墨白脖子上狠狠砍過去。
墨白沒有避開,不過放出了一聲靈氣,蛇紋環(huán)首刀撞在靈氣上,被彈了回去。少疆趁此機會,朝著洞口便沖過去。
墨白往洞口一揚手,銀白的天脈靈氣盡數(shù)從墨白手心流出去,封住了洞口。少疆沖到那靈氣上,只覺得一陣寒氣入體,急忙便退了回來。
少疆轉(zhuǎn)過身,背靠著銀白色的靈氣,將刀架在身前,說道:“你一定要殺了我嗎?”
墨白朝前走了一步,說道:“不一定。”
少疆聽了,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看著墨白,墨白繼續(xù)說道:“你判斷錯了,你低估了我對洛流的喜歡,其實你只要知道,你長得和洛流一樣,我便下不了決心殺你,如此你又何必來回試探?!?p> 墨白說完,繼續(xù)朝前走了一步,說道:“還有一點你判斷錯了,你高估了我。我沒有那么長情,會因為洛流的死沉湎幾百年。我是邪神,我很冷漠,沉迷在你這里一段時間,便夠了,今后,我會清清楚楚地告訴自己,你是少疆,不是洛流,你的免死金牌,已經(jīng)快被你自己玩壞了。”
墨白說完,一腳踢過去,少疆手里的蛇紋環(huán)首刀脫手而出,被墨白一把握在手中,她瞥了一眼少疆,穿過洞口的靈氣,朝著下面大青樹跳下去。
少疆站起身,甩了甩被刀柄震得有些麻木的虎口,走到封住去路的銀白色靈氣面前,冷著臉,放出周身濃稠的邪氣。
那至純的黑色邪氣貼在那銀白色的靈氣上,漸漸地,那靈氣變得越來越稀薄,半盞茶的時間,少疆從洞口走出來,看到了大青樹下抬了頭看著自己的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