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極盡諷刺之意,幾乎就是在說這里哪是道門圣地啊,分明就是一處旅游景點?!叭粽f這里是美景佳處的話,貧道雙手贊成?!崩钤泼鎸πx逐漸難看的臉色卻是沒有任何避諱之意,繼續(xù)道:“可你若是說道門圣地的話,未免是貽笑大方了吧?!?p> “你....你...”
玄輝似乎是被觸了逆鱗,憤怒道。
“你這不知從哪里出來的野道士,哪里知道我們?yōu)辇埢⑸剑瑸榈篱T的繁榮昌盛付出了什么?你們無非是出世道那些個說辭吧。我告訴你,沒有我們?nèi)胧澜?jīng)營,龍虎山哪里有那么旺盛的香火,哪里有現(xiàn)在道門的繁榮昌盛?你們說,是不是?”
“玄輝真人說的沒錯,小道長你這理解似有些偏頗了?!?p> “是啊,你還年輕,不懂這些,有我們?nèi)胧赖廊司S持,才不至于讓世人遺忘我們道門中人。”
“就是那幫子禿驢入世比我們早,所以才拔了頭籌,才導致現(xiàn)在佛門昌盛,道門衰弱,唯有像玄輝真人這樣的人帶領(lǐng)我們,我們才得以繁榮。”
“哼,就是年紀輕輕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大人的世界...”
玄輝這振臂一呼,立刻引人呼嘯擁簇,他這一套還是很吃的開的。
見如此多人支持自己,玄輝也覺得自己底氣足了起來,看著眼前這年輕道人的眼神也逐漸的俯視了起來。
哼,眼前這小道士和一塵也是一丘之貉,只會求真,不會求變。只有嘴上有三把刀而已。
然而面對這群情激涌,一塵略微有些后退,不過只是后退了一步,便又側(cè)身上前護著李云。
一塵雖然一開始有些恐懼退縮,不過內(nèi)心的責任感還是讓他選擇在人群之中護住李云這位來之不易的真道友。
正當一塵想代為辯解之時,李云卻是繼續(xù)笑著說道。
“貧道有說錯什么么?所謂的入世繁榮道門?笑話,繁榮的恐怕不是道門吧,繁榮的是自己的口袋,相反,爾等才是如今道門式微的罪魁禍首?!?p> “以道門之名斂財,是為道門?”
“以自身之名,龍虎山之名背書坑蒙拐騙強買強賣,是為道門?”
“滑稽,滑天下之大稽。原以為這龍虎山乃當世道門祖庭,真人理應(yīng)甚多,沒曾想到入山之內(nèi)只余一塵一位道友,其余的別說真人了,道人都算不上,充其量是披著道家皮肉的商賈而已?!崩钤破鹕韰s是不屑道:“這里何必要叫龍虎山,不若叫貓蛇山好了,也許更適合呢?”
“你...目無尊長,小道士,我現(xiàn)在就要替你家長輩管...”
原本以玄輝為首的入世派道人有些惱羞成怒,剛想暴起,卻一時間無法開口,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時時帶笑的年輕道人不笑了,這不笑的道人無了那清凈之意,反而還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意。
道人還是那個道人,給人的感覺卻變成了巨人,玄輝以為自己是走南闖北,和大老板大官員談笑風生,算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見得多了,可如今卻是一言都說不出來...
這是怎么回事?
不僅僅玄輝如此,剛剛一眾起哄的道人也是這么感覺,只有周圍中立派的道人不知發(fā)生了何事,略微有些疑惑的看著玄輝他們。
平日里他們很是囂張,仿佛龍虎山一代的道門香火鼎盛完全是他們的功勞似的,走起路來都是眼睛看著天,不將人放在眼里。
“奇了,這一伙入世派的道人平日里很囂張才對啊,怎么突然啞火了?”旁邊一位老道士有些疑惑,他并非入世派的道人,不過為了自家道觀能好好經(jīng)營也不得不來和他們聯(lián)系聯(lián)系,其實也有不少人是看不慣龍虎山這般霸道行徑的,不過誰讓那龍虎山是這一帶的道門魁首呢,稍微想要一些入世香火的也不免得要跟他們打交道。
不過也有很多一開始和玄輝不對付的道人,在和玄輝他們的入世道妥協(xié)之后,也有些食髓知味,也同著一起狼狽為奸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面點出里面的囹圄齷齪??!
“貧道有說錯嗎?”李云卻是淡然道:“諸位,可敢將銀行賬戶公示出看看?讓諸位看看你們到底是道士呢,還是商賈呢?怕不是尾數(shù)上的零比這道門香火還多吧?!?p> “別說作為道士了,即便是作為商賈,爾等也是奸商之屬,尚且不可稱之為道,如此這般,也敢自稱道人?”
“入世之道被愚弄成了牟利之道,損人利己之道??尚尚?,說出去怕不是徒增笑而罷了,一群打著入世幌子牟利的商賈罷了,以為無人看見么?說著為道門繁榮做出貢獻,掩耳盜鈴罷?!?p> 李云聲音淡然,卻如驚雷入耳,震撼心靈。
最后,年輕道人卻是一邊搖頭嘆氣,一邊朝著門外走去,滿臉失望之意。無人敢攔,無人敢阻。
此時一塵也發(fā)現(xiàn),眼前這年輕道人的氣質(zhì)變化的似乎有些大了,那宛如實質(zhì)的壓力讓他也覺得,這不再是之前那個和他喝茶論道的年輕野道人。
年輕的道人大步踏出門外,轉(zhuǎn)身瞧著那大殿后方‘上清宮’的牌匾。
金碧輝煌,有鎏金燙制。
“呵,好一個輝煌的上清宮啊?!?p> 李云看著這上清宮的牌匾淡然道:“只不過這牌匾,現(xiàn)在怕是沒有資格掛在上面了吧,就這也配叫上清宮么?”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之下,道人單手揮舞,一道白光乍現(xiàn),頭也不回,轉(zhuǎn)身離去。
只見隨著道人揮手,那上清宮的牌匾竟同時應(yīng)聲碎裂,金碧輝煌的牌匾,落得滿地都是。
“這...這...”
玄輝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覺得腦袋嗡嗡的響,一片空白。
然而隨后,一頭青牛出現(xiàn),道人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之下,騎著青牛,這青牛腳下有一朵祥云浮現(xiàn),這乘著青牛的道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踏云而走。
臨了前,留下一句悠然聲。
“道不同。”
“不相為謀。”